現實世界的異變暫且不說,目光轉回到寂靜嶺中,阿蕾莎的復仇已到最后階段。
大地裂開,烈焰噴涌,已經與海瑟融為一體的黑暗阿蕾莎,被復仇的火焰從深淵之中托舉出來,仇恨的目光直直射向那神光璀璨的教堂圣所。
黑暗阿蕾莎現身,羅寧眼神亦是一凝,沉聲道:“你們留在這里!”
說罷,也不管瑟琳娜與克里斯汀反應如何,就推開了車門,向那片戰場走去。
黑暗阿蕾莎踏出深淵,每一步都使得腳下的地面碎裂,噴吐熾烈的復仇之火,有若實質的黑暗散布開來,隨著她的腳步向前涌動,壓縮那教堂圣所的生存空間。
瓦塔爾教派的三大圣所,就像是三根巨大的鐵釘,牢牢的釘在寂靜嶺中,以此阻隔黑暗阿蕾莎與寂靜嶺的聯系,使得她無法動用寂靜嶺的全部力量。
但因為羅寧這個外來者的介入,三大圣所構建的體系破壞,再不能阻隔黑暗阿蕾莎與寂靜嶺的聯系。
而黑暗阿蕾莎又融合了回歸寂靜嶺的海瑟,分裂成三份的靈魂恢復大半,靈魂之力進一步增強,已經達到了她能夠達到的最強其狀態。
面對力量達到巔峰的黑暗阿蕾莎,只剩最后一座圣所的瓦塔爾教派要如何抵擋?
不得而知!
這個問題也不在黑暗阿蕾莎的考慮范疇。
現在的她腦海之中,靈魂之中,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復仇!
“咔嚓!”
幾成實質的黑暗,隨著阿蕾莎壓進,虛空扭曲,神光崩潰,教堂圣所的生存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被潮水般的黑暗侵蝕占據。
直直來到教堂門前,黑暗阿蕾莎才停住腳步,面向那座綻放神光的天使雕像,抬手在虛空之中輕輕一按。
頓時……
“轟!”
陰霾的天空如幕布一般垂下,復仇的烈焰在其中躥生,化作一只血肉焦黑,嚴重燒傷的手掌,攜著無窮的恨意,向那天使雕像拍去。
天使雕像無法行動,躲避不了黑暗阿蕾莎來勢洶洶的攻擊,只能綻放光輝,凝成屏障防御。
這座天使雕像綻放的神圣光輝,雖然讓行刑者與眾多黑暗生物死傷慘重,但在力量達到巔峰的黑暗阿蕾莎面前,還是顯得十分無力。
“砰!”
血肉焦黑,嚴重燒傷的手掌拍下,這方才凝成的神圣屏障,立時泛起激烈的漣漪,隨后便被手掌拍碎,后方的天使雕像也未能幸免。
屏障破碎,雕像崩毀,教堂圣所失去庇護,血肉焦黑的手掌狠力拍下,直接將封閉的大門擊碎,打開了最終的復仇之路。
道路打開,黑暗阿蕾莎也不再停留,邁步踏入教堂之中,體內逸散出無邊的黑暗,侵蝕周遭的所有事物,金碧輝煌的教堂圣所,立時化作腐朽潰爛的廢墟。
黑暗侵蝕,圣所腐朽,黑暗阿蕾莎卻渾然不顧,在這搖搖欲墜的教堂之中穿行,來到位居正中的主席高臺之前。
“我的孩子,你終于回來了!”
主席高臺之上,站著一名身穿修女服的中年女子,望著向自己走來的黑暗阿蕾莎,她那枯槁的面龐上露出了一個瘋狂的笑容,滿是激動的說道:“現在,就讓我們一同來完成這個偉大神圣的使命吧!”
不用多說,她就是瓦塔爾教派的教宗,圣女派的上代圣女,阿蕾莎的親生母親,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達利亞!
面對這個最為親近,也最為仇恨的人,黑暗阿蕾莎沒有界限的眼眸之中,溢淌出了大量漆黑的液體。
那是血,那是淚,更是積蓄了幾十年的憤怒與仇恨!
黑暗阿蕾莎什么也沒有說,因為言語根本不足以宣泄她的仇恨。
她直接抬起了手,實質的黑暗森涌而出,化作一根根布滿尖刺的鐵絲,向高臺上的達利亞糾纏而去,要用直接的行動完成自己的復仇。
面對那糾纏而來的漆黑鐵絲,達利亞搖了搖頭,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還開口說道:“你的痛苦,你的仇恨,我感受到了!”
低低的話語聲,似有幾分懺悔的意味,令那糾纏而來的鐵絲稍稍放緩速度,但很快又堅定了復仇的意念,直向臺上的達利亞穿去。
見此,達利亞卻是一笑,帶著幾分瘋狂的笑:“但這還不夠,這還不夠!”
達利亞狂亂的話語聲中,黑暗構成的鐵絲穿空而來,但剛剛觸及高臺……
“啪啦!”
神圣的光輝閃耀,罩住整個高臺,黑暗構成的鐵絲,也禁不住這神圣光輝的照耀,在半空中消融蒸發,根本觸及不到達利亞的身體。
黑暗阿蕾莎的眼神一凝,注視著那將高臺籠罩的神圣光輝,二話不說舉手又是一拍。
“轟!”
黑暗凝聚,烈焰噴涌,那只血肉焦黑,嚴重燒傷的手掌再度浮現,攜著無邊的痛楚與仇恨,重重的向那高臺拍去。
但……
“啪啦!”
焦黑的手掌抽擊在那光輝屏障之上,只是震蕩起了一片漣漪,未能如先前擊碎天使雕像一般將之擊碎。
“看到了嗎?”
光輝屏障之中,望著攻擊無果的黑暗阿蕾莎,達利亞輕聲一笑,說道:“你的力量還不夠,沒有辦法打破吾主對我的庇護。”
“啊!!!”
黑暗阿蕾莎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雙眼之中漆黑的血淚流淌,兩手舉起壓向高臺,黑暗與烈焰齊齊噴涌,不惜代價的沖擊那光輝屏障。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神圣光輝激烈閃爍,但就是沒有破裂的征兆,置身其中的達利亞更是狂笑聲聲:“我的孩子,你還是太稚嫩了,太稚嫩了啊!”
說罷,達利亞一揮手,身后的地面驟然開裂,自從其中升出一個平臺。
這平臺升出的瞬間,黑暗阿蕾莎瘋狂的攻擊陡然一滯,隨即停止下來,雙眼死死的注視著平臺上的兩人。
那是兩個對阿蕾莎產生了巨大影響的人,也是阿蕾莎黑暗絕望的人生之中唯一的光芒,唯一的溫暖。
梅森夫婦!
丈夫哈里·梅森,妻子羅斯·梅森,海瑟的養父母,善良阿蕾莎的撫養者。
黑暗阿蕾莎停止了攻擊,望著平臺上的梅森夫婦,周身涌動的黑暗緩緩開始消散。
這是海瑟的意識蘇醒了,作為阿蕾莎善念的她,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從達利亞手中救下自己的養父母。
善念復蘇,但阿蕾莎復仇的意志更為堅定,因為梅森夫婦出現的那一點動搖,很快就被壓制了下去,黑暗阿蕾莎重新掌控身體,消散的黑暗再度凝實。
“呵呵呵!”
見此,達利亞也不在意,輕笑說道:“我的孩子,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一是放棄復仇,解除封鎖,讓我帶著他們離開這里,二是繼續攻擊,繼續復仇,將我與他們的生命一同結束。”
達利亞話語方落,高臺之上神情麻木的梅森夫婦就各自動作了起來。
哈里跪倒在地,俯下頭顱,做出一副引頸待戮的模樣。
羅斯則取出一個麻布袋,套住自己的頭顱,再執起一柄血跡斑斑的巨斧,若劊子手一般站在哈里身邊。
“現在,開始選擇吧,我的孩子!”
隨著兩人的動作,達利亞逼迫性的目光,也壓倒了黑暗阿蕾莎身上,若夜梟一般嘶叫道:“是選擇救贖,還是選擇復仇,是選擇光明,還是選擇黑暗!”
逼迫的目光,逼迫的話語,如鋼針一般刺入阿蕾莎的內心,逼迫她做出最痛苦的抉擇。
看著高臺之上的梅森夫婦,再看一旁獰然狂嘯的達利亞,黑暗阿蕾莎顫抖著舉起了雙手,由寂靜之力轉為的黑暗力量涌動,就要繼續沖擊那光輝屏障,但又沒有真正行動,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糾纏與沖突。
這是阿蕾莎善念與惡念的自我沖突!
善念是阿蕾莎人性中的最后光輝,擁有極強大的力量,雖然不能壓制惡念,從黑暗阿蕾莎手中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但她的存在也讓黑暗阿蕾莎無法調集力量,不顧梅森夫婦的生死強行擊殺達利亞。
就在阿蕾莎自相矛盾的時候……
“砰!”
魔劍破空,飛擲而來,撞擊在那光輝屏障之上,震起一聲鏗鏘巨響。
隨后,屏障顫動,魔劍彈回,這出乎意料的一擊,并未取得成果,改變局面。
羅寧陡然出現在教堂之中,舉手將圣獄接回,望著光輝屏障守護的達利亞,還有神情麻木的梅森夫婦,禁不住的皺起眉來。
局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嗯!”
達利亞回過頭來,望著光輝屏障上的波瀾,還有那一道深刻的湛藍痕跡,輕笑說道:“強大的外來者,可惜,你改變不了什么!”
說罷,也不管羅寧什么反應,便轉向了顫身難行的阿蕾莎,神情狂亂的笑道:“看來你很難選擇啊,不過也對,這么殘酷的事情,讓你一個孩子來說,實在太為難了,這樣吧,讓媽媽來幫你做出選擇。”
達利亞微微一笑,向臺上的羅斯點了點頭,后者即刻舉起手中的巨斧,就要斬下自己丈夫的頭顱。
“不!”
一聲尖叫響起,黑暗阿蕾莎跪倒在地,體內的黑暗之力如潮水一般散去,很快就變回了海瑟的模樣。
人性的光輝最終還是壓倒了黑暗,海瑟奪回身體的控制權,跪倒在地上,流淚滿面的向達利亞說道:“不,不要,放過他們,求你了!”
“哈哈哈哈!”
望著壓倒黑暗阿蕾莎,奪回身體控制權的海瑟,達利亞又是一陣狂笑,說道:“我的孩子,你是善良呢,可惜,我不需要你的這份善良。”
說罷,達利亞轉向羅斯,舉手揮下。
“不!”
海瑟尖叫一聲,絕望的看著臺上的羅斯舉起巨斧,向哈里的頸脖猛然斬下。
“噗!”
只聽一聲悶響,凄厲的猩紅迸濺,哈里的頭顱滾落下來,無頭的尸身軟倒在地,殘酷的呈現在海瑟勉強。
而后,也不等海瑟回神反應,親手斬殺了自己丈夫的羅斯,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入自己心臟之中,緊跟著倒地死亡。
轉眼之間,父母雙亡。
“啊!!!”
這一幕,徹底沖垮了海瑟的精神防線,崩潰的她尖叫起來,望著臺上的達利亞,絕望的叫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
面對這絕望痛楚的質問,達利亞微笑依舊,說道:“因為你啊,我的孩子,你的存在,就是他們死亡的根源,他們的痛苦,他們的不幸,都是因為你而來的,你還不明白嗎。”
“不,不,不……!!!”
海瑟抱住腦袋,不住哭泣,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這樣的結果。
“哈哈哈!”
在海瑟的哭泣聲中,達利亞的狂笑再次回響:“你就是原罪,你就是禍根,你的一切不幸,一切痛楚,都是你自己招來的,都是你自己的責任啊,我的孩子!”
“達利亞!!!”
沖毀了最后的理智,最后的光輝,海瑟尖叫而起,雙眼之中流出漆黑的血流,實質的黑暗之力逸散出來,就要轉變回黑暗阿蕾莎。
羅寧眼神一凝,閃身來到她的面前,沉聲說道:“冷靜一些,她想要要你……”
“砰!”
狂暴的黑暗之力自從海瑟體內沖出,羅寧雖有準備,但還是被她震退了出去。
“為什么?”
“為什么!”
“我這么的相信你,跟你回到了這里,為什么,還是救不回爹地!”
海瑟抬起頭來,漆黑的血流,淹沒了雙眼,仇恨的目光,死死鎖定住羅寧:“你欺騙了我,你們都欺騙了我,你該死,你們都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凄厲的尖叫聲中,寂靜嶺轟然震動,大地隨之碎裂,浮現出一處黑暗無際的深淵。
黑暗深淵之中,無數鐵絲構成的荊棘眼神,簇擁著一個血跡斑斑的手術臺緩緩升起,手術臺上躺著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人,猩紅的血液不斷滲出,將雪白的繃帶浸染得觸目驚心,裸露在外的皮膚成焦黑狀,還有一縷縷青煙冒出,那一雙糜爛的眼瞳之中滿布著痛楚與仇恨。
阿蕾莎!
真正的阿蕾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