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其實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況,那就是將計就計的將計就計。
宙斯預判了雅典娜,雅典娜預判了宙斯對自己的預判。
最后的幕后黑手仍舊是她雅典娜。
這一場博弈,這位智慧女神在最高的那一層。
現在就是她圖窮匕見,收取果實的最后時刻!
“啊!!!”
宙斯放開羅寧,踉蹌退開,兩手擠壓著太陽穴,似要將自己的頭顱壓碎開來,面目神情因恐懼而扭曲,因痛楚而狂亂,狀若瘋魔一般。
他體內的信仰之力在沖突,在反抗他這個暴君的統治,希望能夠脫離他的掌控。
如果只是信仰的沖突,那以他至高神王的位格,勉強還能壓制下來,但這里邊不止是信仰的沖突,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隱患。
那就是恐懼!
他對于命運的恐懼!
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十分從容,似乎并不懼怕那命運的預言,但也只是似乎而已,如果他不在意,他怎么還會出現在這里,費盡心思的與雅典娜博弈?
對于命運的恐懼,一直深埋在他心中,已經演變成為他的心魔。
所以,現在宙斯面對的不止是體內信仰的反抗,還有自身心魔的擾亂。
單單是信仰,哪怕激發了靈魂法則的希望之力,也不過至高而已。
至高對至高,宙斯雖不能勝,但也未必會敗。
但加上心魔的擾亂,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心魔心魔,心中之魔,它由宙斯對命運的恐懼誕生,同樣是至高級別的力量。
希望與恐懼,兩股至高之力內外交攻!
宙斯怎么抵擋得住?
這也是命運的體現。
命運的時刻,命運的契機已經到來了!
“噗!”
只聽一聲悶響,宙斯身軀一顫,眉心之間,頭顱之內,驟然迸裂出一道光芒,一道璀璨至極的光芒。
那是……希望之光!
宙斯甚至連哀嚎都不及發出,頭顱就從中央分裂成兩瓣,身軀也無力的跪倒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
神王的頭顱,血肉的花瓣,盛開綻放出一道光輝,一道希望的璀璨光輝。
光輝璀璨,映現出一道身影,自神王開裂的頭顱之中一躍而出。
那是……一名女神,一名披堅執銳,英姿颯爽的女神,她身上閃耀著璀璨的光輝,縱是天空之中的驕陽,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她的頭上帶著日冕般的金盔,半掩住了那張完美的容顏,若黃金凝鑄的戰甲將那挺拔傲人的身姿襯托得淋漓盡致,手中的勝利之劍與守護神盾凝聚希望的光輝,虛空之中回蕩起洶涌浩蕩的戰爭之歌……
正是司掌靈魂與智慧,戰爭與勝利的女神——帕拉斯·雅典娜!
不,她的尊名,她的神職,或許已經變更了。
她是希望的女神,智慧的化身,戰爭的終結,勝利的曙光!
希望女神——帕拉斯·雅典娜!
她從宙斯的頭顱之中一躍而出,攜著希望的光輝,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到重傷倒地的羅寧面前。
她的目光自面甲之后透出,垂落在重傷的羅寧身上,如大海一般深邃,平靜,讓人難以揣測,深感敬畏。
羅寧什么也沒說,目光直接從她身上繞開,投向了后方的宙斯。
有什么好說的?
這女人可把他坑慘了,如果不是她搞這一出,他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系統都差點給弄沒嘍。
宙斯是個混賬王八蛋不錯,但她也未見得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對羅寧這個受害者來說。
當然,此時此刻好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大家利益一致。
“啊!!!”
羅寧的目光投來,頭顱開裂,跪倒在地的宙斯也隨之咆哮而起。
雅典娜帶走了希望激發的信仰之力,還有被他封存在自己體內,那潘多拉魔盒之中的希望種子。
這希望激發的信仰之力是最好的養料,讓那顆希望種子迅速生根發芽,成長茁壯,蘊生出了飽滿的果實,希望的女神——雅典娜。
但這也讓宙斯得到了解脫。
希望激發的那部分信仰力量,已經隨著雅典娜離開了,他不需要再承受信仰對自身的反抗與沖突。
沒有外部的信仰沖突,內部的心魔擾亂,他完全可以用神王的位格壓制下去。
所以,他恢復了正常,開裂的頭顱合為一體,跪地的身軀也支撐起來,就是體內的力量不受控制的衰竭,直接從主位跌落到了高位。
這是不可避免的。
畢竟,他現在這具身體的主要力量來源,是黃道十二宮中儲存的信仰之力。
這信仰之力是群體而非個體,就好像一個國家的民眾,千千萬萬的信仰由千千萬萬的人組成。
雅典娜帶走的希望,就是這千千萬萬信仰中希望的那一部分。
所以,宙斯的力量不可避免的衰竭跌落了。
但也只是衰竭跌落而已,希望只是信仰的部分,并非全部,就算雅典娜帶走了希望,宙斯的這具信仰之軀也不會崩潰,只是從主位跌落下來而已。
仍舊有一部分信仰被他掌控,為他所用,他這具信仰分身還能維持,并保有高位級別的力量。
他還沒有輸,他還有機會,還能豁命一搏!
所以,他站了起來,抬手將漫天的雷霆凝聚,化作一柄雷霆長矛悍然投出。
“砰!”
雅典娜頭也不回,持盾的手直接抬起,反向身后擊去,將破空而來的雷霆長矛當場擊碎。
神王的雷霆竟然如此無力?
還是她……太強太強?
兩者皆有!
雅典娜回過身來,面對驚怒交加的宙斯,二話不說就發動了沖鋒。
事到如今,已經是最后角逐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生死有命,早已注定!
“沒有人能夠擊敗我!”
逼面而來的希望之光,再度引發了內心的恐懼,宙斯的神情再度扭曲,瘋狂咆哮一聲,引動雷霆,漫天縱橫,如雨幕般覆蓋而下。
“轟隆隆!”
狂雷如雨,轟擊而下,相比之前鎮壓羅寧的雷獄,狂暴了十倍不止,驚怒交加的神王傾盡所有,竭盡所能,對抗他的宿命輪回。
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雖然力量從主位跌落到了高位,但爆發出的雷霆卻比之前對羅寧時的還要恐怖。
之前不過小打小鬧,以他至高神王之尊,對付一個羅寧,何須動用主位的力量,高位已經足夠碾壓了。
但對希望蘊生,脫胎換骨的雅典娜就不同了。
他必須盡力,不能有任何保留,也不敢有任何保留。
但這樣就能擋住雅典娜嗎?
“轟隆隆!”
雷霆如雨,狂亂轟擊,剛剛修復的時空再度毀滅,化作一片虛無的混沌。
但這還是壓制不住那道光輝,那道希望的光輝,比驕陽還要璀璨的希望之光,頂著狂暴至極的雷霆雨幕,勢不可擋的撞到了宙斯面前。
“砰!”
一記盾擊,轟然碰撞,縱是神王也受力不住,高大健壯的身軀翻飛而起。
披堅執銳的女神抓住機會,手中的勝利之劍隨之斬出,凝聚希望光輝的劍鋒,將神王的信仰之軀斬開一道駭人的傷痕。
雖然還不到絕對碾壓的地步,但優勢也相當明顯,面對希望之力加身的雅典娜,心魔作祟,命運擾亂的宙斯根本不是對手。
敗亡,只是時間問題了。
雅典娜在前方取得優勢,羅寧在后方也沒有冷眼旁觀。
他被這個女人算計得損失慘重,如果不想辦法彌補一點,那怎么對得起自己?
宙斯的人頭,肯定是要搶的,至于這會不會影響到雅典娜的命運之戰,權柄之爭……那跟他有什么關系嗎?
他才不管呢!
只是現在的他還有起身戰斗,搶奪勝利的能力嗎?
當然有!
“嗬!!!”
羅寧深深吸了一口氣,湛藍色的光輝從他體內涌現出現,周遭的時空隨之扭曲,隨之逆轉。
這是……時間逆流!
這是一項極為恐怖的能力,逆流某一目標或某一區域的時間,令其回返到之前的狀態。
依靠這個能力,羅寧完全可以變成一個打不死的小強,只要還有氣在,那不管傷得多重,都可以逆流到之前的健康狀態。
東京之戰時,百鬼之首的滑瓢,就是依靠這個能力,幾次從死亡邊緣逆流回來,若不是御饌津動用了八尺瓊勾玉這件時間屬性的主位神器,羅寧根本拿不下他。
可見這時光逆流的強悍,理論上幾乎是無敵的。
但也只是理論而已,實際不可能達到,因為它有許多限制,比如說時空力量的消耗,還有其他法則力量的壓制。
高位壓制低位,強者壓制弱者!
宙斯主位的雷霆之力,完全可以壓制羅寧下位的時空之力,令時間逆流失效。
所以,之前羅寧根本無法用時間逆流恢復傷勢。
但那是之前,現在不同了,宙斯從主位跌落道高位,遺留在羅寧身上的雷霆之力也受到削弱影響,已經無法壓制羅寧的時空力量了。
所以……
“嗡!”
藍光閃爍,時空扭曲,籠罩著羅寧的身體,在時間長河之中逆向流動。
他粉碎的肩膀,手臂,手掌,還有灰飛煙滅的天刑手甲,都在時光逆流的作用下重現了出來,那刺穿他胸膛,附著在血肉之中的雷霆也隨之消弭湮滅。
“轟!”
地獄之火,沖天而起,一頭身形高大,面目猙獰的地獄惡魔大步踏出,右手從自己的胸膛之中,那飛速愈合的創口之內,抽出了一柄暗焰森森,殺機凜凜的地獄魔劍。
魔化覺醒!
劍域融合!
戰力全開,極限爆發的羅寧,直接沖入了戰場。
宙斯與雅典娜的生死對決,也在此時來到了終焉之刻。
“轟隆隆!”
雷霆縱橫,激烈無比,至高的神王已經化作雷霆之身,猶若一道人形的雷霆閃電,舉手投足之間,恐怖的力量迸發,便是中下位的神祗觸及,也要灰飛煙滅,斃命當場。
但他的對手不是中下位的神祗,而是希望之力蘊生的女神,凝聚希望光輝的守護神盾,構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無論那雷霆閃電如何轟擊,都撼動不得屏障絲毫,更別說傷害到屏障后的女神了。
一如之前的羅寧,所有進攻都是無用的努力,無用的掙扎。
宙斯是之前的羅寧,雅典娜卻不是之前的宙斯,沒有任何保留的想法,凝聚希望光輝的勝利之劍接連斬出,將宙斯一步步的逼入死地。
終于……
“噗!”
又是一劍斬下,宙斯仰身而退,胸膛處金光逸散,如血涌出,正是凝成這具身體的信仰之力。
雅典娜的每一次攻擊,每一次傷害,都會削弱他體內的信仰力量,形成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局面。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多少反抗能力了!
命運注定的敗亡已經近在咫尺!
也是在這個時候……
“噗!”
只聽一聲悶響,宙斯身軀一顫,不自主的低下頭,望著那從自己胸膛之中突出的劍鋒,雷霆盈動的眼眸之中生出無邊的怒火與殺意。
他不顧那穿透身體的魔劍,咆哮著揮動手臂向后擊去,狂暴的雷霆隨之轟擊,要將那冒犯神王威嚴的人轟殺成灰。
但……
“砰!”
鏗鏘一聲巨響,宙斯狂怒回擊的重拳,被一只鱗甲覆蓋,熔巖流淌的惡魔手臂擋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現在的宙斯已經沒有碾壓羅寧的力量了。
都不需要再開啟絕對攻防,只憑皇家守衛基礎的防御姿態,魔力屏障,就能擋下他的攻擊。
不見游刃有余,還能還以顏色!
羅寧一手架住宙斯的重拳,另一手將圣獄收入體內,隨即握拳掄出……
“砰!”
只聽一聲巨響,宙斯給羅寧一記重拳砸在下巴之上,像個破布娃娃一樣翻飛出去,朝雅典娜的方向。
雅典娜也不客氣,勝利之劍凝光而起,化作一道沖入天穹的劍光,撕裂黑暗的天幕斬下。
這是勝利的曙光,這是最后的終結。
羅寧也在同一時間凝出圣獄,踏步沉身,剎那蓄勢,反手挑起一道狂暴的審判劍氣,由下至上的斬向前方,配合那勝利的曙光,發動最后的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