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已經很冷了,無事百姓都不出門。所以清舒回桃花村的時候,河面上都沒什么人。
青鸞裹得嚴嚴實實地坐在船艙內,見清舒起身要出去忙拉著她道:“姐,外頭冷。”
清舒莞爾,說道:“我不冷,你怕冷就別出去,省得凍著了。”
從九歲那年回來過一次到現在,她已經十六年沒在回來了,特別想看看外頭的景致。
“那你將大氅披上。”
披上大氅,走出船艙風吹在身上也沒覺得冷。不過這風一陣陣吹著,樹葉紛紛往下落,漫天飛舞的還挺好看。
紅姑說道:“姑娘,這兒山清水秀是塊風水寶地。”
不是風水寶地,也養不出像她家主子這樣的人才出來。
“這兒確實是一塊風水寶地。你看這河兩邊都是桑地,這兒的百姓只靠著這桑地養蠶就不愁吃喝了。還有河里有魚跟蝦,想吃的時候都不用買直接去河里撈。”
聽著她興致勃勃地說著,青鸞都忍不住走了出來。不過她低頭看了下河面,說道:“這水沒我上次回來那般清澈。”
清舒笑著道:“季節不一樣,現在冬天枯水期。若不是現在是守孝期,我真想來這兒垂釣。”
因為現在是重孝期,她葷腥都不沾的。當然只是她跟青鸞不能吃,三個孩子沒有這個限制。
青鸞說道:“姐,我聽說你小時候經常回桃花村?”
清舒搖頭道:“我滿了三歲才有記憶,之前的都不記得了。不過有記憶之后經歷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想著從許媽媽那兒聽到的事,青鸞道:“姐,也就你脾性好,若換成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踏足這兒了。”
清舒笑了下,那些事她從沒放在心上自也沒什么氣憤不平的。糾結過去的事沒有意義,她現在著眼的是現在與未來。
很快就到了桃花村。
一行人上了岸,青鸞看著地上的青石板路很高興地說道:“姐,幸虧當年咱們將路修好了,不然現在咱們都沒法上山了。”
“走吧!”
林老太爺跟林老太太葬在后山的半山腰。清舒日日鍛煉,走山路也是健步如飛,但青鸞就不行了得讓人扶著。
前兩天下了雨路有些滑,青鸞一不小心滑了下。也幸虧春桃扶著她,不然怕又要摔跤了。
青鸞嘟囔著道:“姐,上次我就摔了一跤。”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她覺得自己跟桃花村犯沖,每次來都得摔。
清舒好笑道:“你平日走動得太少了。青鸞,聽我的平日打打拳在家里也多走走對身體好。”
青鸞不說話了。讓她每日早起打拳,那是絕對做不到的。
走了兩刻多鐘才到半山腰。都不用找,兩座最氣派的墓就是林老太爺跟林老太太的了。
見樂文要擺祭品清舒攔著沒讓,然后與青鸞兩人一一將祭品擺上。祭品擺好了點上蠟燭,林承志燒了紙錢再上香,最后磕頭。
磕完頭,林承志就在林老太爺的墳前說道:“爹,文哥兒考上了舉人,以后還會考中進士當官的。爹,我讀書不行但我兒子讀書有出息。”
青鸞有些詫異地看向清舒,見她搖頭才沒說話。
樂文扶著他起來說道:“爹,你起來吧!有什么話,等下次咱們來上墳再慢慢跟祖父說。”
林承志擦了眼淚站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清舒與青鸞兩人上香磕頭,然后是樂瑋跟樂文,上完香他們也沒多停留很快就下山了。
到了山下就看見烏壓壓的一大片人,為首的是林大伯。他一見了林承志與清舒就道:“承志啊,清舒跟青鸞要回來上墳你怎么都不提前來告知我們一聲呢?我們也好做安排。”
清舒說道:“大祖父,是我不讓三叔說的,我們已經分宗出去不好再打擾大家了。”
林大伯激動地說道:“怎么能是打擾呢!清舒,你為族內做了那么多的事,林氏族人都記著你的好呢!”
清舒當年創辦的學堂雖然時間不長只有短短的數年,但進了女學念書的林家姑娘大半都嫁都很好。這些日子過好的姑娘也確實感激清舒,至于其他人就未必了。
聽到這話,清舒笑了下道:“是嗎?可當年三叔與我說族老與族人都在罵我鼠目寸光腦子進水,不拿錢供族中的男丁卻讓那些賠錢貨念書學手藝。”
青鸞之前并不知道這事,當下怒罵道:“姐,這事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要知道非撕了他們的嘴。我們的錢想怎么用就這么用,什么時候輪到他們來置啄了?”
林大伯沒想到青鸞這般潑辣:“清舒,這都是誤會……”
林承志還沒開口,林樂書就不樂意了:“什么誤會?大祖父,當年我爹去京城將錢交給我大哥,當時你與祖父帶著一群人逼著大哥將錢拿出來,大哥不愿你們就說要打死他。還說什么二姐鼠目寸光沒腦子,大哥不許跟著犯糊涂。怎么,大祖父,這才幾年功夫你就忘記了。”
雖然他跟林樂瑋時常吵架,但看到他被這樣欺負當時也氣得不行。現在分宗了,他沒忌諱有什么說什么了。
越說這事,林樂書越生氣:“我大哥被得沒辦法交那五百兩銀子給了你們,結果呢?請的那位先生一年束脩也才六十兩銀子,結果你們辦了一年就沒錢了。大祖父,那些錢都到哪去了?”
林大伯臉色青了又紫。
見青鸞要說話,清舒拉著她說道:“都過去的事再說也沒有意義了。”
“姐,不能這么算了。那些錢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你辛辛苦苦一個銅板一個銅板賺來,憑什么便宜了這些蛀蟲。”
清舒說道:“我們沒了這五百兩銀子也不會受窮,他們得了這五百兩銀子也發不了大財。而且,這些人其中有的已經遭了報應。”
青鸞聽到這話神色才緩和:“算了,咱們回去吧!”
見兩人轉身要走,林承志有些著急:“清舒……”
林承志拉著他說道:“承安哥,大哥病逝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張羅,沒是時間去你家。等喪事辦完,咱們到時候再好好嘮嗑嘮嗑。”
林承安反握他的手,說道:“承志,我知道當初的事咱們做得不對你心里有氣。但清舒離家這么多年,我就想請她到家里坐坐。”
林承志又不傻,回家這么幾天林氏族人什么情況他一清二楚了。讓清舒到家坐坐是假,想找清舒做靠山是真的。別說清舒不會同意,就是她也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