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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自盡

  明月夜愣住,遂倔強的抬頭,她目光深邃堅決:“一個時辰已過半。若將軍通情達理,請自重。”

  哥舒寒猛的推開她,聲音冷寒詭異:“許了。十七,即刻伺候我沐浴。若你不周,我就砍他雙手。若你取悅我,就允你為其療傷。但若你敢此刻邁出大帳半步,今晚就用廚師人頭掌燈吧。”

  他停頓片刻,冷酷道:“暗軍,令行禁止,違者杖斃!”

  “你?簡直……”她不可思議的鄙視道:“禽獸不如!冒犯你的人是我,不爽快盡可朝我一人來,何必要牽扯不相干的人。難怪長安盛傳,哥舒寒乃千年妖孽,嚙噬人心,此言不虛!”

  她眼冒火花,只覺得眼前這異類,分明就是更狠毒的翻版柳江云。

  若那老女人乃尖嘴老狐貍轉世,這個雙瞳鬼定為眼鏡蛇王化身,不僅牙尖舌利,言語惡毒,性情涼薄,更完美詮釋著喪心病狂,吃人不吐骨頭的冷血禽獸。若論毒辣與刻薄,柳江云定難與之比肩。

  “激怒我,于你無益。”哥舒寒露出冷白牙齒:“為何你總落下風?戰場之上,你若不夠強大,又不夠聰明,不妨死到不礙事的地方,免得拖累旁人。別怪對手狠毒,分明自己羸弱。將軍府的千金小姐,你的婦人之仁,終會害人害己。”

  他哂笑:“這點,你倒與那汪忠嗣極像。聽細作報,他的副將騙他家中老母病重,他便拿出自己的祖傳玉佩相贈。那廝卻帶著兵士,換了錢去吃花酒玩女人。此刻,這群烏合之眾,正因糧草兵餉未到心生忿恨,向柳林賦密報彈劾汪忠嗣有通敵之嫌。自古勝者王敗者寇,當你同情所謂弱者時,他也正忙著……為了埋你,挖個大點兒的坑。”

  “大常的不敗戰神通敵突波,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吧,皇帝再昏庸也斷不可信。既為密報,汪忠嗣被彈劾,你又如何得知?即便你想從中漁利,皇帝到底更信任誰呢?終歸還是汪忠嗣吧,不然此次出征何必指他為主帥,你卻為副職?”

  明月夜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眸,刻薄道:“你還不像個小丑一般,要跟在我父親身后,聽其號令,受其轄制。想必因此心生妒恨,便挑撥他身邊小人,意欲顛倒黑白,你居心叵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凝視著她的眼眸,忍不住哈哈大笑,營帳中回蕩著他狂妄的笑聲,淋漓盡致:“十七,有趣。”

  他仿佛逗弄孩童般,蠱惑道:“居心叵測,并非是我。你以為,我的出現會激怒他嗎?他才不看重你這個,白撿來的拖油瓶。你以為,他真的敢為了你,忤逆圣命?若無意外,不論生死,你嫁我已成定局,想必你比我清楚,汪忠嗣不會抗旨,他根本不敢!”

  “我父親并非貪戀功名之輩,他是大常的英雄,心懷寬廣,體恤百姓,和卑鄙小人自然不會同流合污。”

  明月夜眼神冷冽:“況且,我信他真心護我,就足矣。我并不在乎,不相干的人,如何看待我和他。我愿意為我爹,赴湯蹈火,至死不悔。”

  “好一個不悔!”哥舒寒冷笑,雙瞳中的幽綠閃爍著危險的冷冽。

  他戲謔道:“不妨事,我們便看,這大常戰神的收稍。或者,我們再賭上一局,他為了你,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忤逆圣命?還是,他亦會如那日一般棄你不顧,丟下你一走了之?”

  他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面前女人,不吝惡毒:“要知道天下之大,女人何其多?英雄向來不缺投懷送抱的女人。而且,對于男人來說,貓在夜里都是黑色的。你這般身無幾兩肉的柴禾女。可有利好價值,讓戰神義無反顧呢?”

  “無恥,下流!”她惱羞成怒吼著,反手狠狠劈向他。卻被意料之中的他輕松躲過,又順勢被他徑直撲倒在厚重的氈子上動彈不得。

  他用自己半邊身體輕松,壓制住想扇他耳光的女人,更擒她雙手在頭上按捺,這姿勢實在曖昧,足令她殺心悚然。

  哥舒寒用鼻翼輕輕摩挲著明月夜的鼻尖,語氣峰回路轉般溫柔:“嗯……我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比如,你忍辱負重留在我身邊,心里卻時刻存了殺我而后快的念頭。你以為這般,婚約自解,麻煩全無?可惜……”

  他垂散落的長發滑落在她的臉上,肩上,酥癢觸感讓她寒戰不已。她慌張地閉上眼睛,不敢直視對面妖異雙瞳,卻依然感到他溫熱的氣息,近在她唇邊糾纏,帶來羽毛劃過的顫栗。

  她聽到他殘忍低語:“這世間,誰都殺不了我,十七!此次出征,若忤逆我,汪忠嗣必死。你盡可不信。歸于我,才有生機。”

  她只覺一顆心都在輾轉,但她清楚,這妖孽說得篤定,恐怕就早有盤算。何況在他軍營月余,對這支龐大的黑衣軍團,盡可用深不可測來描述。一時間,她只覺心寒至髓,徒生忌憚。

  哥舒寒欣賞著,明月夜因震驚而睜開的黑眸,寫滿了驚駭與恐懼,遂滿意道:“與其謀害我,倒不如來討我歡心。更實際一些。”

  在光線陰沉的大帳中,掙扎不得的她,直直盯著桎梏住她的人,翻江倒海,心如刀割。

  這雙瞳妖孽,便淬不及防撞進她生活,自此把一切攪得昏天黑地。他究竟想要什么?她實在猜不透。但她更了解汪忠嗣的性子,知道他不喜結黨營私,所以樹敵頗多,前朝便有多少人正等著他一敗涂地吧。

  此次出征,汪忠嗣頂著前所未有的壓力,甚至在軍前立下軍令狀,實不可出半分差池。他會因面前這個男人而落敗,甚至喪命嗎?

  電閃雷掣間,她心中惡寒。雖然至今,依然怨汪忠嗣無情拋下自己,但他畢竟是養育自己多年的恩人,若因自己拖累了他,她寧死不愿。

  “當初,又何必救我!”她狠狠咬牙,或同歸于盡,或自絕性命,便絕不負他,她心意決絕。

  “打算咬舌自盡?”他猛的捏住她下頜,力道透骨。

  她不禁蹙眉驚痛,卻已咬破了丁香小舌,嘴角溢出一絲艷麗朱紅,順著雪白肌膚蜿蜒而下。

  他眼波爍爍,輕嘆道:“可惜了那雪貂獸,千年修行,即將成人,卻被你任性連累。十七,你敢自絕,不僅那耗子、汪忠嗣,殃及整個鐵魂軍,都必為你陪葬。你的好父親,還將背負千古罵名,被后人挫骨揚灰。”

  “娶你,因為有趣。救你,因為你是我名義上的女人。你順著我就好,這很難嗎?只要,把你的尖牙利齒收起來,聽話就好。”他冷冷揶揄道,手中力道陡增。

  她只覺下頜將被他捏碎,強忍著逼住眼淚,神情也異常凄涼絕決。

  “寧死也不從。縱做鬼,也不放過你。”明月夜終惱羞成怒,她拼盡力氣,奮力拳打腳踢,口齒不清地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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