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幫兔崽子，白眼狼，一個個耳根子軟被媳婦牽著鼻子走的混賬東西，早曉得你們這樣沒用，當初就不該生下你們這幫混球，生下來摁在尿桶里淹死了干凈，何苦來這樣氣我們喲，這日子沒法過了，不活了不活了……”
譚氏哭著喊著一下子坐到地上，雙手亂拍雙腳亂蹬，一副要把天給翻過來的樣子。
楊華梅蹲在一旁耐著性子勸著哄著。
譚氏哭著罵著：“……都是白眼狼啊，合著外人來欺負我們倆老的啊，還是我的老閨女貼心啊……”
楊華梅嘴角抽了抽，若不是自己沒法子走不掉，這會子也早已站道三哥三嫂那邊去。
前來賠罪的一家四口依舊站在那兒，左看看右看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為難得很。
楊華忠聽不下去了，站了出來，道：“你們先走吧，剩下的是我們老楊家的家事兒。”
那家的漢子抬起頭來，感激的看著楊華忠，道：“診金我們付……”
楊華忠擺擺手，“不用了，你們走吧，有兩只老母雞就行了。”
看這家人的穿著打扮，還有之前從醫館大夫那里聽到的關于這家人的情況，這家人是絕對負擔不起這波診金的。
“診金我們自己付，你們回去吧，這件事就此揭過！”楊華忠再次道。
那家人這回是真的感激涕零，要給楊華忠下跪，被楊華忠攔住，“趕緊走吧！”
那家人于是識趣的趕緊走了，醫館里看熱鬧的大夫和伙計也都散了。
大家伙兒心中都有同樣的一個想法，那就是老楊家還是有明事理的人的，不會縱容這老兩口仗勢欺人。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譚氏還在地上哭鬧，除了楊華梅留在譚氏身邊哄著，其他人一個都沒有過去。
楊華忠上前幾步，來到老楊頭跟前，一字一句道：“爹，我們老楊家從前只是普通的莊戶人家，跟鄉里鄉親們打交道也都是本著以和為貴的原則，你也時常教導我們：朋友不怕多，敵人怕一個，盡量不要跟人結怨。”
“我娘在村子里也極少仗著我們兄弟多就橫著走，說話做事也都是有點章法的，可今日，看到你們處理這件事的態度，說真的，我很心寒。”
“你們在仗勢欺人，不依不饒，人家過來做低伏小，是沖著什么？沖著咱老楊家大安和棠伢子的權勢，不敢得罪咱。”
“這十里八村，方圓百里的人提起咱老楊家都豎大拇指，夸咱家出了狀元和護國大將軍，咱口碑在外，受人尊重，咱就更要寬厚，仁愛，今日仗勢將那個婦人踩到泥心里去，回頭咱在別人的眼中就跟那些仗勢欺人的惡霸沒啥區別。”
“咱今日出了一口氣，舒坦了，得意了，可這件事卻對咱家的口碑，對大安，對棠伢子的名聲不好，對咱老楊家的名聲也不好，所以這事兒我絕對不準你們做！”
老楊頭坐在輪椅上，臉色黑得可怕，仿佛要擠出水來，自始至終不一言。
而譚氏也是坐在地上，忘了哭，呆呆傻傻的。
楊華忠把該說說完了，轉頭跟楊華明他們道：“這段時日的診金，我們三房一力承擔，我這就去前院跟掌柜那里結賬。”
“你們去給娘收拾下，等我結完賬咱就回村去吧！”
撂下這話，楊華忠轉身往前院去了。
老楊頭依舊不說話。
譚氏吼了起來：“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治病，誰都甭想要我回去！”
楊華忠的腳步頓住，扭頭冷冷看向譚氏：“胡同里趕豬，直來直去，我先把這幾日的賬一把結清，娘要不走就自個留下，我們三房先回去了，馬上春耕家里也要忙活，我們沒功夫陪娘折騰，誰有功夫誰陪！”
撂下這話，楊華忠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華明雙手抄在袖子里，道：“我也要回道觀去了，養家糊口的人，可經不起這折騰。”
楊永智和楊永青雖沒表態，但態度也很明顯。
譚氏還在地上嚎，撂出各種狠話來威脅眾人，老楊頭終于忍不住了，大吼一聲：“夠了，別鬧騰了，收拾東西回去！”
“我不回！”
“那你自個留這吧，我回！”
老楊頭憤怒的推動輪椅背過身去，不想看譚氏，也不想看所有人。
譚氏鬧騰未果，也疲累至極，后來竟然睡著了。
等到譚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回村的馬車上了，楊華梅和老楊頭就在邊上。
“娘，你醒了？餓么？渴么？”楊華梅趕緊詢問。
“這是在哪？這是要上哪去？”譚氏坐起了身，一臉茫然的問，伸手去摸旁邊的東西，“這是馬車里？”
楊華梅道：“嗯，咱回村去呢。”
看到老娘這副茫然的樣子，楊華梅竟然破天荒的希望娘能忘掉之前在醫館鬧騰的事兒。
就好像今日清早譚氏一覺醒來就忘了昨日的事情那樣。
可是，楊華梅失望了，譚氏對先前鬧騰的事兒記得無比的清楚，張口就開始咒罵楊華忠和孫氏是白眼狼……
楊華梅嘆了口氣道：“娘，我說句公道話，你這性子真的要改一改了，三哥三嫂已經很不錯了，你別把他們的心都寒了，對你自個也不好……”
譚氏錯愕，“梅兒，你還是我得老閨女不？你咋能說這種話？咋能幫那兩個不孝的東西說話？”
“就算他們不管我和你爹，不給我們養老送終，還有老四老五，還有永仙永進他們啊，我們慌個啥！”
楊華梅苦笑：“娘，你真是糊涂啊，我四哥五哥跟我三哥的感情那么好，尤其是我五哥，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比起你們這對爹娘，我五哥跟三哥最親近，三哥對五哥的照拂也更多。你們心里，咋就沒點數呢？”
“至于我四哥和永進永智他們那都是滑頭，永仙倒是堅定不移的站你們這兒，可永仙自個吃飯都要其他人照顧呢，你們除了三哥三嫂，還能指望誰？不把三哥三嫂籠絡好，你們真的要吃大苦頭的！”
看到譚氏很不高興的樣子，楊華梅接著道：“這些話我曉得你們不愛聽，但我是你們的老閨女，別人不敢說，我也得說，你們好好思量思量吧，不要再鬧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