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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 不放

  吏目瞪著眼,一臉不滿。

  何齊會神色微變,連忙道:“我們走我們走。”

  他帶來的人不止是刑部的人,真要是去了東城兵馬司,上面很容易發現,露出馬腳,鬧大了就不是丟官那么簡單了!

  何齊會明白,他現在撈不出被周正抓的那十幾人了,現在他更擔心的是那楊七少!

  如果周正做了兩手準備,還有人去抓楊七少,那麻煩就大了!

  何齊會陰森的看了眼周正,與萬千椫對視一眼,轉身就走。

  萬千椫這個時候也是無能無力,只能想著離開后再圖謀其他。

  他看著那吏目,笑呵呵的道:“大人,我就是路過,如果沒事,我也就走了?”

  吏部一臉嫌棄,連連擺手道:“趕緊走趕緊走!”

  萬千椫笑著,意味不明的瞥了眼周正,捂著嘴,上了轎子。

  隨著這兩人的相繼離開,小院之前,就剩下周正,孟賀州等人。

  這個吏目厭惡的看著萬千椫的轎子走遠,還在鼻子前扇了扇,自語的道:“什么玩意。”

  周正看著這個吏目,心里好奇,沒有急著說話。

  這個吏目等了一會兒,似乎不那么惡心了,才看向周正道:“行了,人都走,你們換地方吧,小心點,這些人可不好惹。”

  周正有些會意,抬著手道:“多謝,不知是哪位大人援手?”

  吏目似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援手?”

  周正心里已經隱隱猜到是誰,依舊抬著手道:“失言,我們這就換地方,不給大人添麻煩。”

  吏目又捏了捏鼻子,道:“知道就好,走!”

  他說著就轉身,同時一揮手。

  東城兵馬司的人立即收隊,跟著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只有密集腳步聲不散。

  周正看著他們離去,與孟賀州道:“今夜應該算過去了,你們帶著人換地方,等魏希莊回來再說。”

  孟賀州知道明天的事情怕是更多,但與他沒什么關系了,他是黑夜里的人。

  “小心。”孟賀州只說了這一句。

  周正嗯了聲,沒有囑咐太多,暗暗長吐一口氣,轉身從門檻上提起他那盒酥餅,繼續回府。

  孟賀州迅速帶出人,在黑夜里悄悄換去別地。他們還有不少落腳點,外人難以查知。

  周正回到周府的時候,其他人已經睡下了,周正自顧的洗洗也睡下。

  他明天還有一堆事要做,也有很多人要應付。

  周正睡下的時候,何齊會,萬千椫來在一個青樓內,被一個中年人當做孫子一樣教訓。

  楊七少指著何齊會的鼻子,怒聲罵道:“你一個堂堂的刑部郎中,帶著幾十個人,居然連四個人都奈何不了?你這個官是怎么當的!啊,我們家花那么多錢捧你上去,你就這么做事的嗎?”

  “那周征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還被停職了,你居然都拿他沒辦法?還想做侍郎,你做夢去吧!”

  “還有你,萬千椫!我給你三萬兩銀子,你就是這么幫我做事的?昨天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京城沒有你擺不平的事?你這臉也打的太快了吧?”

  “哼,那些都是我楊家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人,周征云說抓就抓,還真以為京城是他的天下了!你們給我想辦法,我一定要弄死他,否則傳出去我們楊家還怎么在揚州立足!?”

  “還有,那個魏希莊就要回來了,一個周征云已經難對付,要是魏希莊回來,你們還不束手就擒?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想辦法,快!”

  楊七少怒氣填胸,一張臉扭曲的猙獰可怖,雙眼盡皆是怒火。

  他真的是被氣到了,本來想抓周正,卻沒想到反被周正抓走了人,簡直是恥辱!

  何齊會被楊七少指著鼻子罵,一臉的難看,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他能有今天全靠楊家,因此楊七少再如何怒罵他也不能還嘴,只能硬生生的聽著,忍著。心里則將周正恨的死去活來。

  萬千椫則與何齊會不同,他唾面自干,任由楊七少破口大罵,臉色一直不變,還悠然的拿著紙巾擦了擦嘴。

  楊七少氣的坐在椅子上,一臉猙獰的盯著二人,逼著他們想辦法,救出他的人,挽回他的面子。

  何齊會瞥了眼萬千椫,猶豫著道:“七少,你有所不知,周正此人去年就得罪了朝野,仕途基本斷絕,所以很多事情無懼無畏,不計后果。”

  何齊會看著胸口猶自起伏,怒氣難消的楊七少,見他沒有打斷,繼續說道:“他在都察院有些關系,這件事若是鬧大,言官紛紛上書,可能引起朝廷一些人對鹽課的注意。魏希莊還有兩三天就會到京,若是他回來就能直接調動緹騎,到時候七少都可能有危險……”

  楊七少猛的轉頭,怒聲道:“我讓你想辦法,給我說辦法!”

  何齊會的意思很簡單,希望這楊七少先走,救人的事可以徐徐圖之,但楊七少顯然沒有狼狽而逃的意思。

  何齊會猶豫著看了萬千椫一眼,道:“七少,我明天會聯絡一些人,迫使周征云交人。”

  楊七少冷哼一聲,道:“你要是有辦法就不用等明天了!萬千椫,你呢?”

  何齊會頓時不說話,他就是一個小小的郎中,與周正互不統屬,除了搶人,以勢壓人,還能有什么辦法?

  楊七少話里的意思十分明白,周正是用錦衣衛抓的人,萬千椫那恩公是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田爾耕要是發話,還愁救不出人嗎?

  萬千椫臉上一笑,有些為難模樣的細聲細氣的道:“恩公是我的恩公,我要是去找他要人,有些說不過去,再說了,恩公未必賣我的面子。而且,魏希莊是九千歲的族孫,要是恩公放了人,魏希莊在九千歲那告狀,恩公也難做……”

  萬千椫是一推二六五,完全不關他的事模樣。

  楊七少被氣的肝疼,看著兩人一個字也說不出!

  平日里他來京城幾乎橫著走,沒遇到什么事情,現在就是遇到了一點點小事,這幫人居然一點忙都幫不上,還盡往外推!

  楊七少看了眼身后僅剩下的兩個下人,知道靠他們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咬著牙看向何齊會,萬千椫兩人,冷笑道:“不要給我推三阻四,我明天一定要救出人,你們給我想辦法,我要是不好過,你們休想有好日子過!”

  何齊會無疑是最在乎這個的,眼神一狠,道:“我明天帶人,直接將人搶回來,至于周征云,慢慢再炮制他!”

  楊七少怒氣這才少些,道:“這還算是個人話。”

  說完,他又看向萬千椫。

  萬千椫手巾擦了擦嘴,似乎有些困了,張大嘴巴,配合著那股難聞的胭脂味,更是讓人想吐。

  他打了個呵欠,細聲細氣又似漫不經心的道:“他在朝堂上兩次,得罪了整個朝野,到現在還活蹦亂跳,沒那么容易炮制的。”

  楊七少眼神陰沉,毫無顧忌的迸射著殺機,盯著萬千椫一字一句的道:“我一定要炮制他呢?”

  萬千椫笑了聲,道:“那就得看七少的本事了,反正我恩公是不會聽你擺布的,他不缺銀子。”

  楊七少盯著萬千椫目光閃爍不休,看重著萬千椫,就是看中他與田爾耕的關系,偏偏這個人愛錢不假,卻又是老滑頭,不能盡用。

  何齊會現在竟然有些羨慕萬千椫,這樣的人不在官場,少了太多的顧忌,不像他只能任由楊七少擺布,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楊七少看著何齊會與萬千椫兩人的神色,心里大恨,暗知這兩人也靠不住,還得他另想辦法,并且他要趕時間,不能等魏希莊回京,否則他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說著,他忽然站起來,什么都不說,大步離去。

  何齊會與萬千椫面面相窺,不知道這楊七少要干什么。

  萬千椫拿著手巾擦了擦嘴,細聲細氣的道:“最好跟著,周征云的人正在找他,他要是被抓了,楊家肯定不會罷休的。”

  何齊會臉色驟變,立即追了出去。

  此時,運河之上,一艘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北上,晝夜不停。

  魏希莊坐在船艙內,自顧的喝著酒,臉上依舊一片冷漠,眼神盡皆怒恨之色。

  他腦海全都是淮安府那一幕幕,尤其是那個楊七少威脅他的那些話,以及他只能逃回來的現在!

  何齊壽從外面進來,看著魏希莊還在喝,心里一嘆。

  他這東家沒受過什么挫折,這一次是真的被挫傷自尊了。

  何齊壽安慰了一路,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等到京再說了,上前道:“東家,后面那艘船還在跟著我們。”

  魏希莊放下酒杯,語氣十分平淡的道:“還有多久靠岸?”

  何齊壽道:“大概還有一天左右的天時間,再過兩天我們就能到京了。”

  魏希莊深吸一口氣,雙眼通紅的道:“信都發出去了?”

  何齊壽道:“都是信鴿,他們應該已經收到了。”

  魏希莊一仰而盡,又喝了口酒,道:“上岸后,將后面跟著的人抓來,我要親自給他上刑!”

  何齊壽點頭,沒有多余的話,道:“好。”

  魏希莊自顧的倒酒,眼神藏不住的陰郁。

  兩艘船,一前一后,你追我趕,飛速的向著北直隸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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