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仿佛沒有看到朝臣們的臉色,很高興的封官許愿,一些大話套話,不要錢的灑出來。
朱慈烺很早就陪著崇禎,學的不少,近來也是一點點的回憶起來。
朝堂上除了錢謙益以及他的人,就沒有人答話,顯得十分的寂寥。
足足一個時辰,這場盛會才算結束,朱慈烺回宮,朝臣們三三兩兩出宮。
錢謙益大出風頭,簇擁的人最多,反倒是周正與周延儒被襯的有些人煙稀少。
陳演,張四知跟在周延儒身后,張四知道:“元輔,這錢受之,未免太招搖了。”
陳演也暗自搖頭,他想著逃離,偏有人急趕著進來。
周延儒看著被簇擁著,高談闊論的錢謙益的背影,淡淡道:“讓他且得意著。”
張四知轉向周正,見周正身邊也沒幾個人,低聲道:“大人,征西伯好像也無動于衷。”
陳演嗤笑一聲,道:“這種貨色怎么會在征西伯眼里,看他蹦跶吧。”
周延儒想著剛才宮里的事情,道:“皇上那邊肯定還有人在教,給我查查。”
張四知瞥了眼周正等人,低聲道:“不是征西伯的人,可能是內監。”
周延儒點頭,道:“只留意就行,周征云不可能不知道。”
張四知,陳演點頭,跟著周延儒出宮,返回內閣。
周正與孫傳庭,高弘圖兩人踱著步子,說著話。
周正對錢謙益的風光視若無睹,道:“顧炎武等人的話,也不是他們開始的,早就有端倪,陽明心學分那么多派,他們這一派,算是最務實的。話傳出去,但不要漏名,保護一下。”
高弘圖道:“大人息才,下官明白,一定會注意分寸。”
周正嗯了一聲,道:“大明律是憲法是總則,不求細,一定要全,涉及到所有的方方面面,做的仔細一些。盧建斗那邊在年底之前應該會有好消息,等我騰出手來,我會親自主持。”
孫傳庭應著,瞥著前面還是吵嚷不休,道:“下官等都在準備,大人安心……”
孫傳庭話音未落,孟賀州忽然來了,瞥了眼兩人,湊近周正耳邊低聲道:“大人,天津衛的消息,魏國公到北直隸了。”
孟賀州的聲音不大不小,高弘圖,孫傳庭都聽見了,兩人頓時面露驚容。
皇帝要祭祖的消息才不過兩三天,魏國公怎么這么快就到京了?
周正倒是神色如常,停下腳步,看著錢謙益,周延儒等人慢慢出宮,淡淡道:“去,讓上官烈,將李忠,李化貞帶來見我。”
孟賀州應聲,轉身快步離去。
孫傳庭,高弘圖對視一眼,抬手道:“下官告退。”
周正微微點頭,目光冷漠的看著天色。
不多久,上官烈帶著上百個禁衛,押著李忠,李化貞出現在周正身后。
李忠神色蒼白,顫顫巍巍,一個字也說不出。
李化貞倒是鎮定,躬著身,道:“回伯爺的話,奴婢暫時還沒有拿到證據。”
上官烈鏗鏘一聲拔出刀,冷聲道:“姐夫,跟他們費什么話,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還想害我們,一刀殺了干脆,宮里不缺太監!”
李忠噗通一聲跪地,哭聲道:“征西伯,奴婢從來沒有要害您,萬歲爺也沒有要害您,征西伯,您息怒,您饒命啊……”
周正背對著他們,食指拇指摩挲著,語氣無喜無悲的道:“我知道,你是內監,你心向著皇上,我給你的那些錢財,未必抵得上你心里的忠義。但你要清楚,我謀劃了十幾年,我若落敗,不止我,還有我父親,我的孩子,我周家幾十條命;還有跟著我的人,林林總總上萬人,我不考慮自己,也得考慮他們。如果有一天,皇上決意要殺我,你說,你該怎么自處?”
這樣的話,在外面就是大逆不道!
這里,卻沒人敢說什么。
上官烈握著刀,一臉殺機,恨不得立刻宰了李忠。
李忠渾身顫抖,頭上冷汗涔涔,他心神冰冷,眼神急急的閃爍。
一邊是他的主子,皇帝,是他的依仗,未來。而周正,則操控著他的生死,從十多年前就一直如此。
周正慢慢轉過身,看著地上跪著的李忠,淡淡道:“給你兩條路,第一條:死。第二條,從今天起,做個啞巴。你選吧。”
上官烈的刀,立刻架到了李忠的脖子上。
李忠渾身寒氣,雙眼大睜,猛的一磕頭,死死抵在地上,一個字也沒有。
周正見他這么識相,淡淡一笑,轉向李化貞,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給我做了不少事情,我不苛待你,給你兩條路,第一條:老老實實做事,不要再讓我抓到把柄。第二條,去南京,做鎮守太監。”
李化貞再無鎮定,噗通一聲跪地,顫聲道:“奴婢知罪,奴婢選第一條。”
周正轉過頭,看向乾清宮,雖然有些遠,還是看到有一個人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里。
周正知道是朱慈烺,淡淡道:“告訴陛下,魏國公在河間府上岸了,帶了一千人,陛下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李化貞看了眼李忠,道:“是。”
周正擺了擺手,轉身出宮。
上官烈咔嚓一聲收刀,冷哼一聲,帶著一大隊騎兵鏗鏗而走。
李化貞看著周正走了,這才慢慢起來,漠然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李忠滿頭的冷汗,表情蒼白,看著周正的背景,聽著騎兵的腳步聲,身體顫抖個不停,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鎮定了好一會兒,這才轉向乾清宮,門前的朱慈烺。
李化貞將剛才的事情說了,本還擔心朱慈烺大發雷霆,卻沒想到朱慈烺只是笑,道:“不說話就不說話,只要魏國公進京,其他都好說。”
李忠閉嘴,不再說話。
李化貞則躬著身,不復多言。
朱慈烺看著外面,心情格外的好,道:“魏國公入京后,直接率兵入宮,駐扎在乾清宮,鐘粹宮。”
李忠嘴角動了下,話要出口又生生咽回去。
李化貞仿佛沒有聽到,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