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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慌慌張張

  ‘科道’,是兩個部門,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儼然一個鼻孔出氣,行動一致,令朝野畏懼。

  六科這邊幾十個給事中一同上書,大聲斥責朝廷‘亂政’,揚言要封駁圣旨,很快就引起了都察院的反應。

  ‘科道’的道,指的是十三道監察御史,總數一百一十九人,比六科人數毫不遜色。

  科道這邊奏本還沒送上去,監察御史們聞風起舞,一道道奏本也火速寫了起來。

  涉及到‘國本’大事,他們自然上趕著,熱情蓬勃,不少人還準備‘以死相抗’。

  萬歷年間的‘國本之爭’并沒有過去多久,言官大獲全勝,壓的皇帝退讓,這是明朝朝廷黨爭劇烈而起的一個開端。

  當初的那些言官,鼓手,后來無不登上高位,煊赫一時,比如楊漣,左光斗,趙南星,再比如還‘健在’的李邦華。

  現在,又有機會,他們就是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科道一動,其他的言官,諸如六部的主事,員外郎之類,九寺的大小官員,凡是有功名的,有上奏之權的,紛紛拿起筆。

  這一天還沒有天黑,通政使司就接到了近百封奏本,連章摶擊,綿綿不絕。

  周延儒這會兒已經在鐘粹宮等了很久,除了里面傳出朱慈烺憤怒的咆哮聲,其他再也沒有,任由周延儒站在外面。

  范文景來來去去,向周延儒匯報著外廷的事情。

  到了天黑,范文景來到周延儒身后,看了眼黑漆漆的鐘粹宮門,低聲道:“大人,外面越鬧越激烈,六科那邊打定主意要封駁那道圣旨,并且彈劾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沖著三司,有些人煽風點火,點出了征西伯的名字。”

  周延儒老臉鐵青,盯著鐘粹宮的大門,道:“沒什么奇怪的,希望周正交出兵權的不止是我們。尤其是那幕后之人,比我們迫切的多。”

  范文景神情凝重,道:“大人,我擔心那幕后之人還有其他手段,不斷的逼迫征西伯。另外,征西伯那邊十分的安靜,什么動作都沒有,學生很是不安。”

  周延儒深吸一開氣,臉角如鐵,太陽穴好似要炸開,道:“你說,我還能怎么辦?”

  范文景默默一陣,道:“大人,征西伯顯然是被激怒了,現在想要破局,要么是皇上讓步,要么就是征西伯溫和處理。皇上這邊是打定主意不肯退讓,那只能找征西伯了。”

  周延儒頭痛不已,輕嘆一聲,道:“老臉已經賣光了,不夠用了。”

  范文景神情幽幽,道:“皇上被人蠱惑,聽不見外人之言,兩廂爭執,兩虎爭斗,能怎么辦?”

  周延儒十分的疲憊,心累,他這個首輔,做的很不是滋味,看似掌握大權,實則一直在進退兩難中掙扎,簡直窩囊至極!

  周延儒內心窩囊,繼而很是憤怒,沖著鐘粹宮大門咬牙切齒的喊道:“陛下!如果您一意孤行,置大明社稷于死地,老臣也就由著您,現在老臣就辭官,連夜歸鄉,您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吧!”

  范文景聽著心頭大驚,周延儒要是走了,朝廷絕對會迅速崩塌!

  周延儒雖然這樣喊,卻沒有真的轉身就走,而是依舊盯著鐘粹宮的大門。

  鐘粹宮里登時安靜了,或許朱慈烺也知道周延儒要是撂挑子不干的后果。

  沒多久,鐘粹宮打開了,朱慈烺站在門口,黑漆漆中看不清表情,想來不會太好。

  周延儒一見,想上前,發現雙腿僵麻,只得抬手道:“陛下,老臣不管您聽信誰的讒言。現在今非昔比,您若是比征西伯過甚,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您現在罷手,老臣做個和事老,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朱慈烺冷哼一聲,道:“挽回什么?朕隨手拿過的,難不成還要求他一個臣子?他要是還知道倫理綱常,就應該跪在朕面前請罪,有這樣逼迫皇帝的臣子嗎?他周正的眼里,還有朕這個皇帝嗎?”

  周延儒站了那么久,直覺渾身冰冷,忍不住的喊道:“陛下,難道你真的要逼周征云造反不成?”

  黑夜中的朱慈烺看不清表情,卻沒有說話。很顯然,哪怕他再自恃身份,也害怕周正真的謀反。

  好一陣子,朱慈烺才道:“你要朕怎么辦?”

  周延儒連忙道:“立即下一道圣旨,了結宗室謀逆一案,而后召集群臣廷議,為征西伯敘功,加封為國公。”

  “不可能!”

  朱慈烺斷然拒絕,冷聲道:“周征云把持軍權不放,不主動上交,那就是要謀逆,朕絕不容他!即便現在無法處置他,將來朕親政,第一個殺的就是他!”

  范文景聽著頭皮發麻,脖子發冷。

  這位小皇帝還真敢說,不知道宮內宮外都是周正的人嗎?這句話要是傳到周正耳朵里,你這個皇位能坐穩嗎?甚至于,你的命能保住嗎?

  周延儒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心里將那幕后之人恨極!

  就算你有這個想法,在沒有實力之前,也應該藏起來,豈能宣之于口?

  現在就好比小孩子打架,肆意的放狠話——現在可不是小孩子打架啊!

  周延儒心里翻騰,惱恨無比,盯著黑影里的朱慈烺,道:“陛下,如果您不下這道圣旨,老臣擔心您沒有這個機會了!”

  朱慈烺明顯的發怒,大喝道:“他周正還真的敢弒君嗎?天下人不會饒了他,他會粉身碎骨,就跟那董卓一樣!”

  周延儒氣急,不再顧忌,直接怒聲道:“陛下,您怎么這么糊涂,再不回頭,您就得死了,毒死您,再換一個人做皇帝,真的有多難嗎?”

  朱慈烺真的怒了,一步沖出來,怒吼道:“他敢!”

  徐文爵趕了過來,盯著周延儒呵斥道:“放肆!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陛下!周延儒,你與那周正一丘之貉,我告訴你們,你們不會得逞的,陛下就是陛下,誰也不能欺侮!”

  周延儒根本不理會他,看著朱慈烺道:“陛下,還請早做決斷,切勿聽信小人之言,現在還來得及!”

  就在他們說還來得及的時候,李邦華急匆匆的來了先是行禮,而后急色的道:“張賀儀要求再次封城。三司,東廠,錦衣衛都動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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