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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大料

  張博,張采,兩人神采飛揚,才華橫溢,在年輕一代中,確實是翹楚,比之江南那四大風流才子強上不止一點半點。

  兩人來到周正身前,抬手道:“學生見過征西伯。”

  周正看了看不遠處,笑著道:“你們二人,是算準我會送景湖先生出來?”

  張博不卑不亢,道:“是。學生前來承情,只有這樣才能見到征西伯。”

  周正背著手,審視著這兩人,片刻,道:“聽說,復社正在準備一個萬人請愿書,要為那些叛逆之徒求情?”

  張博的臉上沒有畏懼,拘謹,眼神里隱約有傲色,語氣看似平淡,實則堅毅,有力,道:“學生并非是為他們求情,而是請朝廷開釋‘誅連之罪’。闖賊入京,從賊數以萬計,加上親朋好友,若大肆誅連,幾十萬人都不止,此等屠戮,乃暴君末世之相,請征西伯三思。”

  周正看著二人,如同藏匿的利劍,已經蠢蠢欲動的要拔鞘而出了。

  沉吟片刻,周正道:“你們見過蕺山先生了?”

  劉宗周在山陰蕺山講學,世稱‘蕺山先生’。

  二張倒也不避諱,道:“是。是學生請動了蕺山先生,不如此不足以說動征西伯。”

  周正看著兩人,臉上露出欣賞的表情,道:“你們都是王學右派,彼此認同,并不奇怪。顧炎武,黃宗羲等目前在翰林院,你們如果入仕,先去翰林院如何?”

  顧炎武,黃宗羲等人是王學左派,與右派漸漸的不和,針尖對麥芒,如果二張去了翰林院,那場面一定很好看。

  二張毫不為所動,張采道:“學生是為逆案而來,非是求官,還請征西伯能斟酌。”

  現在朝局日漸明朗,各種勢力在明眼人眼里是瞞不過的。

  周正想著劉宗周,想著二張背后的復社,雙眼微微瞇起,繼而笑著道:“蕺山先生任刑部侍郎,你們二人也入刑部,加入逆案的審理,這樣,總可以了吧?”

  張博,張采都是一怔,有些驚訝。

  周正居然讓劉宗周擔任刑部侍郎,他們也入刑部,參與審理逆案?

  這在他們想來完全不可能,周正不是一心要擴大逆案,借機鏟除異己,把持朝政嗎?

  周正看著兩人的表情,笑著道:“我知道外面的傳言,若我真的想要他們說的那么做,當初率兵入京的時候,就能輕而易舉的做到,為什么那時候不做?就算現在我想做了,我只要搞一個闖賊再來,在京城里殺一通,再來一次克復京城,不是更簡單的多嗎?”

  二張完全沒想到周正會這樣‘推心置腹’,神情凜然,沒有了之前的傲色。

  兩人對視一眼,張博道:“那,征西伯為什么要執意嚴厲審斷逆案,而不是寬宥處置?”

  周正看著兩人,道:“你們家的家法是這般寬宥?有子忤逆不孝,弒父奪財也是熟視無睹?”

  二張張嘴欲說,周正擺了擺手,道:“你們要說的我都知道。我也不說亂世用重典的話,你們入朝之后,做給我看。如果你們做不好,我就打你板子。去吧,告訴蕺山先生,三天后赴任。”

  周正說完,轉身就走了。

  張博要喊,被張采攔住,搖了搖頭,等周正走遠,這才低聲道:“不要在這里,我們回去商議。既然他要我們入仕,再見他就不那么難了。”

  張博這才有所醒悟,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回去,我們好好商議一番。而后找錢閣老,蕺山先生。”

  張采應著,兩人急匆匆離去。

  周正走向征西廊,姚童順一直跟著,聽了個清楚,不由得笑著道:“還是大人高明,這么不動聲色的就將復社與那位蕺山先生拉到了我們的船上。”

  周正想想,也有些好笑,道:“說不上。逆案本來就是一個大鍋,不管怎么審都會是罵聲一片,將來肯定有無數的人要為他們翻案,有人幫我們處理,有什么不好的。”

  姚童順嘴角抽了抽,他眼前諸位大人慣會甩鍋,找擋箭牌,心里不由得有些畏二張祈禱。

  希望這二位不要出幺蛾子,否則就是頭鐵了。

  周正回到征西廊,直接來到軍情處的房間。

  軍情處越發的忙碌了,眼見決戰在即,他們大后方的指揮部,自然不敢松懈半分。

  周正進來,楚金連忙道:“大人,目前合圍態勢已經明顯,李自成沒有地方可逃,問題是川陜附近多山,地形不好,加上李自成裹挾的人數太多,拼死抵抗,可能有些麻煩。”

  周正來到沙盤前,看著雙方對峙的情勢,神色沉凝。

  盧象升的大軍有近二十萬,加上秦良玉,曹變蛟率領的川軍與騎兵,從湖廣過去的左良玉,劉良佐的兩萬人,已經堵住了李自成的所有退路。

  趙率教,滿桂,曹文詔,楊國柱等人大軍從西北方合圍過去,擺出了決戰姿態。

  盧象升則押著大軍據后,隨時可能全部壓上去。

  周正想著盧象升的匯報與計劃,沉思半晌,道:“后勤怎么樣?”

  楚金道:“后勤是完全走的我們安排,并不是戶部,兵部的。錢糧,兵甲不缺,但是而今天寒地凍,大雪隨時可能封路,后勤可能會有些問題。”

  周正聽著,太陽穴緊了緊,沉聲道:“傳我的命令,命李邦華親自押解糧草,無論如何,一定要支援盧象升,這一戰事關我們社稷,絕不容有失!”

  “是!”楚金應著,親自去傳令。

  李邦華本還在為周正的‘兵改’頭疼,聽到這個命令,簡直大喜過望,收拾東西,當天就出京。

  劉宗周擔任刑部侍郎,沒有什么阻力,二張入仕也是順理成章。

  本來如同沸沸的朝廷,居然安靜了下來,至少在周正看來,是消停了。

  錢謙益帶著三司的官員,開始逐一的逆案。

  這些逆案基本是板上釘釘,好比張縉彥,給李自成開門的人,還有什么可說的?

  但這是普通人的想法,錢謙益開審之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張縉彥居然爆出了大料——崇禎曾與李自成和談,他是被派去和談的人!

  那天,他不是去開門,而是奉旨與李自成最后的和談的!

  這一段話,當場就炸鍋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張縉彥居然會說出這個話。原本就不是秘密的秘密,被揭開了。

  京城炸鍋,說什么的都有,偏偏朝廷很安靜。

  到了晚間,朱慈烺坐不住,在周延儒的支持下,下旨訓斥張縉彥,卻又要求錢謙益‘秉持公正,勿糾先人’。

  這八個字大有深意,讓錢謙益頭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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