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回京的路上,朝廷里再次出現幺蛾子。
黃河修堤款有高達四十萬‘失蹤’,一些人抓著不放,開始彈劾周方。
盡管動作不大,卻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與坐觀。
劉六轍得到消息最快,還在回京的路上就查到了一些消息,冷聲道:“二少爺,這擺明是有人針對大少爺!”
周正神色如常,道:“具體說說。”
馬車搖搖晃晃,劉六轍一臉氣憤,道:“黃河今年還是有決堤的情況,大少爺從陜西到河南就沒停過,那些人一個個坐觀,不肯做事,大少爺用盡了辦法。那河南道的河督,不做事還壞事。這次少的銀子,就是在河南道‘消失’的,我已經查到一些人,就是他們貪瀆修堤款,還克扣民工,明天就給喝稀粥,二少爺那邊擔心黃河決堤,根本不敢查,只能天天盯著,朝廷里一些人就開始彈劾大少爺,而那河督就沒人管,還想用他替代大少爺……”
周正聽著,道:“是有人用這個轉移朝廷注意力?蒙混過關?”
劉六轍道:“我看不止于此,怕是一些人盯住了工部的銀子,一些人想搶功,還有一些人怕是想要上下其手,盯住了幾個官位。”
周正聽著點點頭,道:“還有一些人,是想試探我啊。”
劉六轍倒是沒想到這一層,神色微變,道:“二少爺,說的是元輔?這件事,是他在背后?”
周正搖了搖頭,道:“西北平定,建虜老實,朝廷大把撒銀子修復民生,朝廷看似平靜,實則也是風波詭異,我跟周延儒掌握朝局的時間有些長,有些人坐不住了。”
劉六轍想到了宮里的皇帝,內閣的一些人,朝野內外的一些人,擰起眉頭,道:“二少爺,會不會是京察引起的,他們想要先發制人?”
周正嗯了一聲,道:“有這個可能。讓東廠去做,凡是涉及貪污的,六品以上,一律處決。”
劉六轍立馬道:“是。我看也要好好殺一批,涉及修堤款這樣的錢他們也敢碰,真要決堤,他們就不知道會造多大的孽嗎!”
周正有些可笑的笑了一聲,道:“他們哪里管這些,大哥那邊你盯一盯,長江,黃河修一次,起碼要三五年不用再修第二次才行,不要讓蛀蟲壞事。”
劉六轍應著,道:“是。二少爺十分努力,帶了宋應星等不少專才,錢糧,民工這些都不缺,就是人的問題。”
所有問題,都可以歸結為‘人’的問題。
周正點點頭,道:“朝廷這邊,我來解決,京察,年底前要有一個結果。告訴馬士英,孫傳庭,快一點。”
京察,有吏部,都察院共同執行。
劉六轍應著,忽然又道:“多爾袞那邊已經安排到京,就等二少爺回去了。”
周正目光微冷,道:“嗯,我到內閣的第一天,就讓他來見我。”
劉六轍一怔,道:“二少爺,要他去內閣?”
周正頓時笑著,道:“建虜本來就是我大明的臣民,多爾袞為什么不能去?”
劉六轍有些說不出話來,道理是這樣,但多爾袞是叛逆,努爾哈赤的兒子,賊酋黃臺吉的兄弟,真的要光明正大的帶到內閣?
明朝與建虜的議和,可是一種心照不宣,不能拆穿的。
周正笑而不語。
馬車很快到京,張賀儀前來迎接,一邊跟著回周府,一邊將一道文本遞給周正,道:“大人,這位楊閣老近來說的是越來越多,越來越不避諱。”
周正慢慢的看著,楊嗣昌的話卻是越來越不避諱,簡直是直接了。
周正翻看一陣,道:“咱們這位閣老,是要回京了。”
張賀儀道:“南方整頓的差不多,接下來就是深入細致,他在那邊也沒什么用,回來是應該的,只是,他當著我們的人,不斷的說這些,是為了什么?真的就不擔心大人對他出手嗎?”
周正合起來,笑著道:“他這是在試探我,表明態度,看來,他也是想要在朝廷站穩了。”
張賀儀道:“那,他想做什么?他對變法的態度曖昧不清,與周延儒偏近,怕是中立都難。”
周正也猜不透楊嗣昌的想法,只得道:“邊走邊看吧,沒了大患威脅,小患就要多起來了。”
張賀儀跟著點頭,他也覺得,以后麻煩要多起來了。
周正回府后,先給幾個小家伙發禮物,而后就是一番教育。
幾個孩子各有表演,垂頭喪氣,無所畏懼,翻白眼,還有最小的家伙跟著胡鬧的。
周正其實也不喜歡這樣,但身不由己,一看到這些孩子就像教育,心里嘆口氣,又笑著看向周德慳,道:“慳兒這次不錯,我在遼東仔細問過了,你的那些上官以及同班,都覺得你不錯,沒給我丟人。”
周德慳大喜過望,身體板直,沉聲道:“謝征西伯夸獎!”
周正一笑,又看向周景瑗,周德慎二人,道:“你們也不錯,大嫂跟我一直夸你們,繼續保持。”
小景瑗對他二叔的話就是習慣性的翻白眼,倒是小德慎咧著嘴笑,傻樂樂。
周正看著幾個逐漸長大的孩子,心里又是一嘆,將小恪兒抱在懷里,道:“恪兒,你長大想干什么?”
小家伙眨了眨眼,又看了幾個哥哥姐姐,道:“當將軍。”
周德慳是一臉欣慰的表情,不愧是我弟弟。
小景瑗繼續翻白眼,她對這些刀槍棍棒一點興趣沒有。
周德慎笑呵呵的,小家伙受了不少,現在看上去白凈的很,笑起來倒是挺好看。
上官清與周丁氏從外面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堆東西。
周丁氏道:“二叔,爹來信說,快成年了,得取字,讓我們準備一下,去天津衛。”
周德慳已經十三歲,但也不到了啊。
周正看著周丁氏與上官清,道:“爹不回來?”
周丁氏道:“福伯的信里說,爹最近腿腳有些不便。”
周正眉頭皺了皺,想了想,道:“年尾,我們一起去天津衛過年吧?”
周丁氏倒是無所謂,問道:“我就是擔心你跟你大哥走不開。”
周正擺了擺手,道:“幾天時間還是有的,我回頭跟大哥商量。”
周正在家里也不自覺的有威嚴,周丁氏聽著也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