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看著江寧侯,微微打量,道:“這個時候,我倒是很好奇,誰來找你做這個說客?”
他剛剛收拾了楊嗣昌,李恒秉,李邦華,錢謙益,順手送走了周延儒都老舊勢力,這么快又有人找上門?
江寧侯看著周正,道:“就說給不給吧?”
周正看著江寧侯,神情思忖。
在他預設中,這個議政會不止是四十八席的,只是不可能一下子放開,需要慢慢發展,完善。
至于里面的成分,自然要涵蓋每個階層,聽到全國上下所有的聲音。
江寧侯見周正沉默不語,道:“五千頃,另外,我們再向朝廷捐銀三十萬,你的一些事情,我們也愿意為你解決。”
周正更加好奇了,道:“透露一點吧?我心里要是沒底,你們什么也得不到。”
江寧侯眉頭微皺,旋即道:“你應該知道,楊嗣昌等人并不是一兩個人,而是絕大多數人。他們都知道你這個議政會將有大作用,愿意參與進來。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能給你帶來莫大的助力。”
周正不動聲色的點頭,這些人,多半與楊嗣昌等人有牽扯,只不過不是那么直接的勾連,卻也希望他們能成功。
周正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道:“你們是想借住這樣發展勢力,又是另一波的楊嗣昌,李恒秉嗎?”
江寧侯輕輕搖頭,道:“他們太急了。有人告訴我,當初宋神宗與王安石的變法,不管多么的轟轟烈烈,他們一走,立刻就被推翻,王安石至今還被滿了罵名。定國公,你是不世之臣,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希望能有善終。而我等都是俗人,不求史書上留下什么,只希望在世之時,求些富貴安穩。”
周正有些詫異了,這個江寧侯之前一直是大智若愚?
周正心里計較一番,道:“按照規劃,每個省是兩個名額,其他有朝廷以及軍方等補充,你一下子要五個名額,會破壞平衡,其他人未必答應,我需要斟酌。”
江寧侯深吸一口氣,表情嚴肅幾分,道:“我會說服皇上,放棄皇家除皇宮意外的所有田畝,莊園等一切資產,但皇宮保留,每年支付皇宮二十萬兩就行。”
周正眉頭一挑,摸了摸下巴,道:“你們就這么看重這個議政會?”
江寧侯道:“定國公應該知道,這世上沒有秘密,你與那么多人說,不可能嚴絲合縫,一點風聲不漏。”
周正已經想到了,道:“確實,這個議政會,將來會凌駕在內閣之上,但這還不至于讓你買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吧?并且,你們不是想著皇上有一天重掌大權嗎?”
江寧侯道:“以后的事情我們看不到,得顧眼前……畢竟,定國公還不到四十歲。”
周正這會兒是徹底恍然了,這些人,或許在期待朱慈烺能重新成為乾綱獨斷的大明皇帝,卻也在投注,擔心周正是曹操,周家二代會成為曹丕,代明自立。
完全符合這些明朝士大夫的作風,永遠多面押注,騎墻,確保利益在風云變幻中依舊能夠得到保證。
周正又拿起茶杯,道:“還不夠。”
江寧侯自然也知道,道:“你的變法還在省府一級,根本下不去,有我們的支持,你們就能快速推進,我們的力量,你會慢慢看到,區區五個席位,你穩賺不賠。田畝,銀兩再翻一倍,鹽茶鐵等他們不碰。”
周正道:“銀子我要五百萬,田畝一萬頃,少了這些,你們別指望了。”
江寧侯心里輕嘆,終究是沒有什么談判的資格,就差任人宰割了。
“我會轉告他們,不過,這么大的代價,應該值兩個侍郎了。”江寧侯道。
“一個,工部。”周正道。
聽著周正斷然的語氣,江寧侯默默點頭,道:“好。”
憑白多了這么多好處,周正心情大好,道:“走,嘗嘗我夫人的手藝,以前她是不做飯的,有孩子之后才開始,這幾年又偷懶,不過還能吃……”
江寧侯見周正留下他也只能陪笑,心里嘆氣,之前的那種沒有利益的和氣關系是一去不復返了。
飯桌上,不止周正與江寧侯,還多了一個周德慳。
原本的小家伙而今已經十六歲,是個大小伙子,上面提親的將周丁氏高興的合不攏嘴,整日拉著上官清看,要挑選一個最好的入門。
除此之外,平日不怎么出門焦急的周家妯娌也經常參加京城婦人的各種聚會,都是為了看兒媳婦。
周家而今如日中天,不知道多少人想將閨女送進來,自然奮力巴結。
周德慳這家伙卻無所覺,整日泡在軍隊里,十分想像他二叔一樣建功立業。
周正也有意培養他,給他安排了不少機會。
江寧侯看著周德慳,知道不是周正的親子,熱情就減了不少,倒也夸贊了幾句。
周德慳沒理會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江寧侯,雙眸灼灼,充滿希冀的看著周正道:“二叔,要北伐了?”
周正吃著飯,道:“今年不會,先試探試探。”
與建虜一戰,最關鍵的是主力決戰,如果不能一戰解決建虜的主力,那么這場戰力就會變成消耗戰,遙遙無期。
而建虜顯然不會與明朝決戰,即便戰勝明朝,他們也損失不小,沒有明朝的人口,土地底蘊,他們極難緩過來。
之前明朝的戰略是逐步推進,步步為營,經過兩年多的時間,加上黃臺吉病亡,小皇帝繼位,確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明年?”周德慳抓住關鍵,伸著頭道。
周正看著小家伙躍躍欲試,想了想,道:“你要去,得說服大嫂。”
周德慳一想起整天給他選夫人的老娘頭就疼,悶悶不樂的低頭扒飯。
江寧侯輕笑一聲,沒有插話。
周正看了眼江寧侯,與他碰了一杯,心里思索著南方。
楊嗣昌要熟悉一陣子海戰與臺灣的情況,或許,也要等到明年。
也就是說,明年可能有兩場戰事,而且都不是短時間內結束的。
周正心里斟酌,以大明這種情況,是否能支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