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在見到寧完我的時候,寧完我還在糾結明朝這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定國公,好久不見。”
寧完我看到周正,頓時滿臉笑容的抬手,一副老友重逢。
周正客氣的拱手,打量著寧完我,道:“寧先生在建虜似乎過的并不太好。”
寧完我一笑,道:“在下位極人臣,定國公何來此言?”
周正就站在他對面,道:“哦?寧先生過的這么好嗎?那我將多爾袞放回去吧。”
寧完我臉色微變,旋即笑道:“定國公要是舍得,我們求之不得。”
周正用手點了點他,道:“還是這么不老實,坐吧。”
寧完我神情警惕,他還真擔心周正將多爾袞放回去。
現在的清朝,內部斗爭日趨激烈,他這個漢人夾在中間舉步維艱,要不是孝莊太后的支持,他早就被人拉下馬,死無全尸了。
即便如此,代善,濟爾哈朗,尼堪等人相互爭斗的還是非常激烈,尤其是對軍隊的爭奪上更是如火如荼。
濟爾哈朗是保皇派,掌握兩黃旗,是八旗中最精銳,數量最多的軍隊,尼堪,代善則掌握其他四旗,還有兩旗名義上在多爾袞手里,實際上有多鐸掌握。
多鐸,代善,尼堪三人隱隱形成了聯盟,在不斷的擴大軍隊,也在朝堂上安插人手,搶班奪權的姿態依然無所顧忌。
如果多爾袞回去,情勢必然會發生巨大的改變,沈陽的局勢會發生不可預測的變化!
寧完我坐在周正對面,與面對盧象升的輕松試探完全不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
寧完我喝了口茶,一直在打量著周正的臉色,見他神情輕松,倒是不像權力受到限制的模樣,沉吟片刻,道:“定國公,我們商定好的互市,我希望你能履行承諾。”
寧完我幾年前與周正達成互市的約定,實則是一面的求和,明朝防線向北推進了數百里,而建虜沒有得到實際上的好處,除了奢侈品。
周正好整以暇,道:“這話就有些奇怪了,互市我已經批了,如果寧先生買不到想要的東西,可不能將責任推給我。”
寧完我知道,這樣的口舌之爭是沒有益處的,直接道:“定國公,明人眼前不說暗話,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我希望定國公慎重考慮,讓兩國永久和睦相處,摒棄戰端,這才是對我們兩國最好的選擇。”
周正笑著道:“科爾沁已經不會再支持你們,你們還拿什么與我們戰?不出五年,我就能揮兵北上。”
寧完我盯著周正,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肅色,道:“定國公,將我們逼到絕境,對明朝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長城那么長,你能挨個守得住嗎?若是我大軍再次入關,對明朝的影響你還能控制得住?即便如此,我們破入遼東,你能阻止嗎?這座鎮北城,我們若是想要攻破,根本不需要多長時間……”
除非能一戰消滅建虜主力,否則北伐就是冒著大風險沒有意義的戰爭。
周正拿起茶杯,不急不緩的道:“你們要是這么做,我倒是求之不得,我擔心的,是你們做縮頭烏龜。”
寧完我臉角繃直,他知道,周正對于建虜的戰術一直很簡單,就是以命換命,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
他們最大的缺點就是人口稀少,死一個都心疼,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彌補。而今天災綿延,他們沒有外面的糧食補充,生存的十分艱難。
寧完我深吸一口氣,道:“定國公,你在明朝的情勢怎么樣,我們彼此心知肚明。若是真的要開戰,你絕對沒有任何好處,若是戰敗,你的位置定然會不穩。明朝那么多反對你的人都在等待機會,你們的小皇帝也快成年了,你現在不求聞,下場無需在下多說。”
周正對這些陳詞濫調沒有任何興趣,淡淡道:“如果你是求我給你糧食,這一點不用想了,說你的真實來意吧。”
寧完我眉頭擰起,心里輕嘆,周正如此堅決,他是真的討不到一點好處了。
寧完我看了眼四周,見盧象升不在,沉默片刻,道:“第一,明朝不能再向北推進,若是在動,我們就開戰。第二,科爾沁你們不能動兵,否則開戰。第三,互市取消,鎮北城駐兵不得超過三千,否則開戰。第四,你們不得攔截我們的海船,否則開戰。第五,將你們在沈陽里的人撤回去,否則我們一個不留。第六,我們希望與貴國皇帝聯姻。”
周正眉頭一挑,頓時明白了寧完我的真正來意。
這最后一條,才是寧完我的目的!
與明朝皇帝聯姻!
在場的劉六轍,盧象觀等人臉色微變,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建虜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周正淡定搖頭,道:“不可能。”
寧完我也很平靜,道:“我覺得,貴國皇帝說不定愿意,貴國朝野或許也愿意。這樣,能換取遼東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和平,不會拒絕。”
按理說,確實有可能,明朝上下已經被遼東煩透了,真要能和平,他們或許會同意。
周正還是很淡定,道:“朝廷,我說了算。”
寧完我頭有些疼,周正油鹽不進,他又缺少談判的資本,完全的被動。
寧完我左思右想,拿出最后的底牌,道:“如果明朝肯同意,我們愿意臣服,接受明朝的冊封。”
這是寧完我最后的讓步,也是沒有辦法的變法。
如果黃臺吉在世,是決然不會同意。但他們已經走到了一種危險的關頭,他們沒有黃臺吉破釜沉舟攻入明朝腹地劫掠的雄心與魄力,并且也不可能成功。
想要獲得來自明朝的救命稻草,他們愿意暫時低頭,等度過這一劫再說。
周正哪里不知道寧完我打的主意,直接道:“遼東本來就是我大明的國土,努爾哈赤是叛亂,你們建國我們從來沒有承認過,哪來的冊封?想要和親,你們去國號,所謂的皇帝,太后以及朝廷百官,自縛雙手到北京請罪,并且將所有軍隊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