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嫡系部隊”這幾個字,令狐不器雙眼又是一瞇。
是啊,自己當初不就是夏建成的嫡系部隊么?
白手起家,在股市淘得第一桶金,然后轉戰一級市場,開始做風投……
最后機緣巧合之下,老夏接觸到了國外的風投基金,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回國之后就興致勃勃地想要搞什么303局。
就是在那時候,他們這些嫡系部隊和他這個領頭人之間,發生了嚴重的分歧。
雖然最后這些分歧都被老夏的人格魅力化解了,但是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裂痕。
最后……大家分崩離析,甚至……
“呵呵,”令狐不器自嘲了一下,“嫡系部隊?哪里還有什么嫡系部隊,死的死,殘的殘,就剩我這一個……不對,還有個人……”
“誰?”
“老夏的司機,這個人寡言少語,從來沒參與過我們當初的決策,但是現在想想,他應該是老夏除了他家人,最信任的人了吧……我們這些兄弟?哼,在他眼里可能就是個工具,或者就是個打下手的。他遇到任何困境,都不會和我們討論,總是自己一個人去思考,去解決,最多就是帶著司機到江畔喝點小啤酒,吃點大腰子。我們呢?要出錢的時候,想起我們這些所謂的兄弟了,還說什么有利可圖,油水大大的有……真當我們是兄弟的話,為什么和他一起喝啤酒,吃腰子的不是我們?這就是所謂的兄弟?”
說到最后,令狐不器直接站起了身,在書房內怒不可遏地走來走去。
揮動著雙手,就像夏建成站在他面前一樣,接受著他的批判。
伊萬達饒有興趣地看著令狐不器在那里亂噴,自己則擺弄著手機:查下夏建成當初的司機。
她們當初是考慮過和夏建成有關的很多人,這個司機也排查過,但是投入的精力卻沒那么多。
她也是最近接手了山國的17號基地之后,才得知有令狐不器這么一個人。
夏薇薇那邊,她基本上已經沒有繼續聯系的可能了。
曲水湖事件過后,她可能要恨死她了。
再加上如今她改頭換面,兩個人也許只有在攤牌的那一刻,才能再次互訴衷腸了。
發了一通牢騷之后,令狐不器終于安靜了下來。
“那司機叫冬天,這個姓氏很罕見,名字也好記,所以我想得起來。”
伊萬達又在手機上操作了一番,這才接著說道,“除了這個冬天呢,夏建成那么大的產業,不會就這一個親信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從我們有分歧開始,他就開始提防我們,看似對我們放權,但是給我們的都是什么東西?他的核心圈,我敢保證,我這輩子就沒怎么進入過。說白了,他夏建成就是一個大男子主義,是個自負到極致的混蛋!他以為他是誰,憑什么靠他自己就能讓東國站在世界之巔?這不是把全世界的人都當傻瓜了么?引進外資有什么不好,國外的技術那么發達,人家的管理模式那么先進,取取經怎么了?還抱著老一輩什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陳詞濫調,簡直愚蠢至極!”
說著說著,令狐不器再次開懟夏建成。
伊萬達和令狐不器的對話還在繼續,高昂分出一部分精力記錄著他們的說話內容,另一部分精力則放在了伊萬達,也就是莉莉安身上。
他對于伊萬達說的很多話是不相信的,這個女人背后的關系太過于復雜,而且居心叵測。
單從她想通過令狐不器獲得303局信息這一塊兒,高昂就想收拾她一頓。
303局即使做了一些對不起他的事情,但是那是家務事,是東國人內部的問題,對外的時候,高昂的屁股可從沒歪過。
“讓我看看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吧……”
對一個人進行一系列的搜魂,的確很累。
但是如果把這個期限縮短,不花費太大力氣去扒拉對方記憶深處的東西,就不會消耗太多未知能量。
然而,讓高昂感到意外的是,伊萬達的大腦里好像缺少了一段記憶。
缺少的這一段記憶,正是她從曲水湖基地離開,到她走出某個地方這段時間內的記憶。
按照推算,剛好是她發生改天換地變化的這段時間。
這段時間的記憶突觸,完全是平的,沒有任何波動。
就跟硬盤一樣,空空的,一無所有。
高昂猜測,可能是對她進行改造的人,用某種手段強行抹除了伊萬達這段記憶。
從理論上來說,這個想法具有一定的實踐性。
高昂他自己就可以進行這種操作,無非是利用全力場,把大腦內的那些突觸神經元給磨平而已。
簡單一點的,就是暴力抹除,可能會對試驗對象有一定傷害。
溫和一點的呢,他就可以一邊磨平,一邊調和周邊細胞和組織的關系,讓它們不至于失去局部的平衡。
而且在他上大學攻讀心理學課程的時候,就聽老師講過,抹除和替換記憶,已經得到了驗證。
這些技術不再是僅僅存在于理論上,甚至已經有了實際應用。
當然,由于倫理和道德,甚至法律方面的思考,這些技術只是在局部得到了應用。
比如特情部門等等。
而能掌握這些技術的,除了國家部門,個人組織基本上做不到。
因為這需要龐大的數據支撐,還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等等。
“也就是說,多特家族的17號基地,可能就掌握了這個技術,或者說,是山國給他們提供的這個技術支持?”
之前他就懷疑多特家族和山國有瓜葛,如果是后者的話,那就有意思了。
當然,這些都是高昂的個人推測。
他之所以這樣推測,無非是伊萬達身上的這些異常點。
如果是多特家族自己的技術,理論上來講沒有必要抹除她的這部分記憶,因為她畢竟是負責人啊。
“不對,可能是曲水湖基地的事情,讓多特家族那個老不死的提高了警惕?”
高昂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因為他想起了伊萬達離開曲水湖基地之前,接通的那個電話。
和她打電話的,是一位老者,也就是伊萬達的父親。
看他當初的語氣和態度,好像對303局很是忌憚的樣子。
而且他還把曲水湖基地的陷落,和303局聯系在了一起,甚至還覺得不意外……
“也就是說,303局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這么簡單……他們手里應該也有類似于記憶抹除這樣的黑科技……多特家族的老頭兒以為自己被303局盯上了,所以才把伊萬達的相關記憶給抹除了……怕的就是被303局給一鍋端?”
“這樣看來的話,多特家族和303局好像是競爭對手啊!可是為什么之前夏建成和伊萬達又有交集呢?”
高昂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交集并不明顯,但是卻若有如無。
夏建成當年在長生生物有投資,而伊萬達,也就是當初的多特家族的莉莉安也去過長生生物。
甚至莉莉安和羅伯特還有過接觸,雖然是間接的。
而且,種種跡象也表明,夏建成當年是投資過TS集團的,而TS集團的甄飛天和伊萬達,也就是莉莉安關系又不淺的樣子。
總之,就是關系很亂,很復雜。
聽了令狐不器的話,再加上自己的分析,高昂甚至覺得夏薇薇的老爹是個兩面派了。
一方面打著愛國的旗號,搞一些投資什么的,另一方面呢,又搞什么長生計劃,為自己的長生牟利……
莊園內,伊萬達收到了下邊人發來的關于冬天的消息。
內容并不長,甚至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令狐先生,這個冬天,我們好像都忽略了,這個人,不簡單。”
“哦?哪里看的出來?”
“我們的情報部門顯示,這個人基本上可以說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無父無母,沒有任何親人,如果夏建成算的話,應該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履歷什么的,一片清白,從蹦出來那一刻開始,就在為夏建成服務,從最開始的小保安到保安經理,最后做到他的私人司機。你不覺得這個人,很可疑么?”
“可疑又如何,你們能找到他么?”
令狐不器還是從伊萬達手上接過了手機,看著上面的資料,還有一張免冠照片。
一個寸頭小伙,其貌不揚,很普通的一個人,屬于那種仍在人群里都不會有人多看第二眼的角色。
“那你們就按照這個照片查唄,反正我能提供的信息就這么多了。”
把手機遞回去,令狐不器把雙腳搭在茶幾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能查到的話,我們早查到了。”
意思就是毫無音信。
伊萬達話題一轉,接著說道,“令狐先生,你不會以為就這點消息,就能打發我了吧?”
“那你想怎樣?”
令狐不器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短發女子,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想殺我的人不要太多,你們山國人什么心思我也了解。說白了,這些年我是真的活夠了,也享受夠了,你們把我圈了這么多年,無非是想要一些我知道的消息而已。以前呢,我總覺得人活著就是為了自己,自己吃喝玩樂,賺鈔票玩女人。可是到頭來我卻發現,這樣真的無趣。年齡大了,玩不動了,剛才那個女的你看到了吧,就那個大洋馬,說實話,我真的玩膩了。為了套我嘴里的消息,比你還有權有勢的都色誘過我,別說什么大明星了,就連大街上我看上的女人,他們都能送到我床上。你說,我如果讓他們把你送到我床上……”
令狐不器眼中的淫光在伊萬達身上上下浮動,喉頭也開始聳動,甚至吞了好幾下口水。
看到令狐不器如此不堪的樣子,伊萬達眼中的厭惡之色愈發濃烈。
“我勸你還是收斂點,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你想死,哼,我能讓你生不如死!”
“嚇唬誰呢……”
令狐不器晃著大腿,靠在沙發上擺了擺手,“話也說完了,你要是不想留下陪我,趕緊滾蛋吧,我忙著呢!”
“那就不耽誤令狐先生玩耍了!”
伊萬達起身離開了沙發,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說了一句,“忘了告訴令狐先生了,以后呢,你的所有動向,都需要向我報備,也就是說,你的小命,握在我的手里。”
狠狠地抓了一個拳頭,伊萬達惡狠狠地瞪了令狐不器一眼,隨即離開了書房。
對于伊萬達的恐嚇,令狐不器絲毫不在意。
“裝尼瑪的大尾巴狼,有本事就弄死勞資!”
高昂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對于令狐不器卻實在瞧不起。
想死多簡單,還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怕死。
這就屬于言不由衷,他說他多不怕死,就是多怕死。
不過讓高昂稍微松口氣的是,伊萬達還真沒對令狐不器出手,也省的他麻煩。
正如伊萬達所言,她手下的人很快就接管了令狐不器莊園的安保力量。
趁著令狐不器上洗手間的功夫,高昂神不知鬼不覺地瞬移到了他的書房內。
令狐不器撒完尿,洗了洗手,哼著小曲回了書房。
打開電腦,準備看下新聞,處理下手頭的一些股票和基金,順便買點好酒好煙之類的。
忙活了一小會兒,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經意間,好像對面坐了個人?
令狐不器終于抬起頭,仔細看了一眼,沒錯,對面沙發上真的坐了個人。
還是個男人,還是個和他一樣黃皮膚,黑眼睛的人。
不知道為什么,令狐不器并沒有感到特別惶恐。
講道理的話,他這安保力量極度強大的書房內,不應該出現東國面孔的人的。
既然人家來了,說明是有點手段的。
能有這種手段的,除了那些追蹤像他這種通緝人士的特殊人員之外,還能有誰呢?
合上電腦,令狐不器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他最喜歡的茅臺酒,二十年陳釀,拿了兩個青瓷酒盅。
“來點?”
先給自己斟了一杯,端起酒盅向高昂示意道。
“不喝。”
“怎么,感覺這酒有問題?”
說完,令狐不器一口就把酒盅里的白酒悶了個干凈。
辛辣的味道從喉管直達腸胃,久違的刺激感,讓他興奮了起來。
“酒沒問題,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