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行看著林深。
這個驕傲的人很少哭，在過往近十年的光陰中，最多也就濕了眼。
但這一次這個人哭到喉嚨發出嗚咽聲，哭到哽咽，甚至渾身發抖，呼吸都要大口大口地喘。
“深深，不哭……”林亦行心疼地低聲說。
他抬手想要替林深擦淚，但手上的鮮血和林深的眼淚混雜，倒像是林深哭出了‘血淚’一樣詭異而脆弱。
“林亦行……我求你，我真的求你……你放過我吧，不要折磨我……”
林深在林亦行的胸口失聲大哭，“不要讓我痛苦……不要讓我自責……我，真的沒辦法承受……”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那你放過我行嗎，給我一點點理解和尊重行嗎……”
林亦行的滿世界只有林深嚎啕大哭的樣子，他像個無助的孩子，正在卑微地乞求他，用眼淚和撕心裂肺的樣子，乞求他放過。
林深很痛苦嗎……有他痛苦嗎……
林亦行微弱地仰頭和林深鼻尖對著鼻尖，“不要難過……深深，不要難過……”
“我錯了，你不要哭……”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鼻尖，鮮血沾染了兩個人的臉，在這個仿佛能摧毀人心理防線的死亡氣氛中，林深一字一句說。
“不要自殺了……再也不要做這種蠢事了……”
“聽見了嗎，林亦行，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不要再做這種事……”
一滴血從林亦行眼角滑過，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帶淚，但他用濕潤的眼看著林深，仿佛即將溺死的人。
如果活得很痛苦，為什么還要活著呢。
連唯一解脫的機會都要被剝奪嗎。
“聽見了嗎……我要你答應我，永遠不要再這樣做，否則林深會難過，他會自責會痛苦。你喜歡一個人，你就不要讓那個人痛苦，你知道嗎？”
喜歡一個人，就不要讓那個人痛苦。
林亦行抱著林深，嘴唇顫抖，“深深，我錯了……我不會讓你痛苦的……”
“你保證……你保證，無論以后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能自殺，聽見了嗎？”
“聽見了，我保證……”
“你和我保證了，你就永遠不能發反悔，知道嗎？”
“知道……”
不管活著有多痛苦，為了林深，也要熬著。
林深顫顫巍巍地吻上林亦行的額頭，眼淚順著下巴流到林亦行臉上，和林亦行的淚交融在一起。
“哥……你要記得啊，再也再也不要有下次了……”
后來啊，這天的情形總是踏夢而來，交纏在他們的腦中，揮之不去趕之不走。
林亦行第二次被送去搶救，林深洗干凈了一身的血，卻總覺得那血腥味仿佛一直籠罩著他。
這一次沒能瞞過林皖南和陳清毓。
林亦行自殺，而且是二度自殺的事，被他們知道了。聯想到那個記事本上詭異的話，他們無奈而又恐懼。
林亦行是個瘋子吶……
林深仿佛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很長時間沒有和誰親近溝通。
他回到了學校，開始認真聽課，為了高考進行沖刺。
林亦行出院那天，林深主動打了個電話過去，關心了一下他的情況。但是沒有和他見面。
明明在關心他的身體。
但林亦行知道。
越來越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