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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71)

  林深坐在地上,伸手摸著那冰涼的墓碑。

  “媳婦兒,我回來了……”

  風吹過林間,寂靜無聲,沒有回響。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說這些年自己的經歷,說他為什么娶妻生子,為什么入仕為官,說他是如何在金戈鐵馬的戰場廝殺,又是如何在如履薄冰的朝廷一步步向上爬。

  “這江山是你納蘭家的了……現在沒人敢說一句不好,你們納蘭家有臉了吧?”

  “千古第一女帝,厲害不?”

  林深低低說,“是我用了十年換來的。”

  “你說,我是不是你納蘭家的好兒媳婦?”

  林深說了很多很多,說著說著突然說不下去了,悲痛難忍,哽咽出聲。

  這十年,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宋蕓帶著遺憾愧疚而死,到死都沒能咽氣。

  林崎正至死都不知道,他寵愛著的孫子其實不是他兒子親生的,他林家已經絕后了。

  葉安榕嫁給他,一生孤苦。

  孩子已經八九歲,卻還不知道他口中的爹,其實按理來說是殺父仇人。

  他這一生,對不起父,對不起母,對不起妻,對不起子,更對不起在江南苦等的人。

  回首一生,他竟然有這么多的罪孽,竟然活得這么失敗。

  明明他活得這么努力,卻還是虧欠所有人。

  林深苦笑著想到一句極為落寞的詞,雖說不是很恰當,但那番悲痛,卻使人感同身受,催人淚下。

  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盡友。

  他這一生,是無可奈何的宿命使然。

  經歷了十年掙扎,心中已是千瘡百孔。林深摸著墓碑,抬頭看天,呆呆的樣子。

  “長歌,你說人真的能斗得過天意嗎?”

  我們紅塵顛倒,我們顛沛流離,我們受盡人世間諸般苦難,到底是為什么呢。

  沒有答案。

  從地上站起來,林深轉過身,搖搖晃晃地走,仿佛隨時會倒下。

  他一邊走,一邊發出嘶啞而蒼白的嗓音,仿佛飽經滄桑,看破紅塵。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走著走著,突地,有東西掉在他腦袋上,輕輕巧巧的,不知道是什么。

  林深定睛一看,是瓜子殼。

  他顫抖著身子,慢慢地抬頭,看見眼前有棵大樹,正是那棵百年古樹。

  大樹郁郁蔥蔥,茂盛無比,粗壯的枝椏上,有一抹耀眼的紅。

  那人妖媚如狐,顏色無雙。

  和十年前的那個人一模一樣,風華絕代。

  他懶洋洋地靠在樹枝上,手中握著一向日葵,嘴皮翻動著,吐出一片一片的瓜子殼。

  瓜子殼紛紛揚揚落下,掉在林深腦袋上,林深也不管,只是抬頭呆呆地看著。

  那個人低著頭,嫌棄地看著他,“傻子。”

  林深眼淚縱橫,看著那個人,癡癡傻傻地笑,仿佛還是少年模樣。

  倘若這是幻境,真想永遠也不醒。

  人生若只如初見。

  ps:結局春風到底死沒死,林深最后所見到底是真是假,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小可愛們自己定吧。

  但在兔子的心里,春風是真的喝醉了酒摔下來,他是真的死了。春風是個悲觀主義者,性子里極度偏激,何況還喝醉了酒,所以結局兔子自己也很難扭轉改變。

  以下引用西安音樂教授仵埂的一段話,作為解釋:

  作家誕生出他的人物,有時也想干予人物的命運進程,但其內在的命運已定,他有時也就只好哀嘆同情他的人物不配有更好的命運。

  本來想寫番外的,但很遺憾,因為兔子這個位面寫累了,感覺小可愛你們也看累了,所以目前不敢寫。

  番外是兔子一個伏筆,納蘭朝露,蘇璐,她喜歡林深,而且喜歡了一輩子。但她知道那是哥哥喜歡的人,也知道林深用了十年才換來她的帝位,所以她自己也很自責,總覺得自己有罪,十惡不赦。喜歡了一輩子,自責了一輩子,逃不出那份感情,也擺脫不了愧疚,余生活著都是折磨。

  阿茍喜歡那個蘇家的小姑娘,后面小姑娘當了女帝,他就出家當了和尚。

  這個位面里沒有人有錯,但人人都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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