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你走吧!”
溫然強忍的淚水,終究在他溫柔的話語里滾落,她哽咽地說了一聲,轉身就走。
墨修塵眸光驟然一緊,高大的身影僵滯在原地。
溫錦亦是心下一疼,看了眼墨修塵,快步追上溫然,拉著她,朝他的車子走去。
身后,墨修塵整個人怔怔地站在那里,深幽的眸子緊緊盯著溫然離去的背影,給人的感覺,清冷而孤寂,似乎,打在他身上的陽光,也瞬間失了溫度。
幾米外,顧愷等人站在奢華的阿斯頓前,眸光擔憂的看著墨修塵,直到溫然上了溫錦的車,他才轉頭,返前。
“阿愷,你送然然回家吧。”
他對顧愷說了一句,又對站在主駕座旁的洛昊鋒說:“阿鋒,你幫我開一下車,我們回公司。”
“好!”
洛昊鋒點頭,墨修塵現在的狀態,是不適合開車。
溫錦等著溫然系上安全帶,才發動車子,緩緩上路。
“然然,你要是眼睛疼,就休息一會兒,到家我喊你。”車子上路之后,溫錦轉頭看了眼溫然,輕聲開口。
她的眼睛腫成了核桃,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分明深愛著墨修塵,卻要把他推開,他知道,她心里的難受,比之墨修塵,分毫不少。
“好!”
溫然應了一聲,并不是想休息,而是想好好的理清一下心里凌亂的情緒。她閉上眼睛,耳畔又回蕩起傅經義的話,“丫頭,你小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管你將來愛上誰,你就會害了誰,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她身子猛地一顫,身旁,開車的溫錦眸光微微一縮,關心地喊了聲:“然然!”
溫然緊抿著唇,沒有睜開眼,只是生硬地說:“哥,我睡一會兒。”
她不敢睜開眼,怕溫錦看見她眼里的害怕,說完,故意把身子往另一邊側了一些,溫錦眼里噙著心疼,只是放慢了車速,沒有再開口。
傅經義的話,對溫然的沖擊太大,她一開始,并不完全相信,離開公司,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她大腦一片混亂,那時,她并沒有想著和墨修塵離婚。
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證明傅經義的話是真是假,因此,她隨便報了一個地址,記憶中,她知道那里有一家報刊亭。但報刊亭里沒有最近一月的報紙,她只得去附近的廢品站買了這一個月的報紙。
當她買到報紙,隨意翻開,每一張,全都是傅經義說的那些內容時,她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剎時,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這些日子,有病的人一直是她,不是墨修塵,她心里,其實有那么一丁點開心的,因為,她深愛的男人是健康的。當初檢查出他有病,聽著他問她,可不可以不要孩子的時候,她是真的寧愿有病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可是一想到,他辛苦偽裝,陪自己吃幾個月的藥,她就心疼得無法呼吸,再想到傅經義說的,她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害死他,她的心,瞬間就墜入了無底深淵里。
整個人,像是置身冰窖,心,更是凝結成了冰。
她一遍遍地欺騙自己,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是,不論她怎么欺騙自己,都改變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她一邊流淚,一邊顫抖著手,把報紙一張張的翻看,從第一天,有關她不能生育的報道如漫天飛雪,到第二天,所有的媒體都登報澄清,解釋昨天的緋聞是聽信了謠言。
那個愛她的男人,為了保護她,不惜把自己的傷疤揭露,再次讓自己成為世人的笑柄,承認是他的問題,并非她!
想到這里,她十指不由得緊緊地攥進肉里,心痛到窒息。
自從第二天的澄清后,大家都羨慕,感動于他們的愛情,再后來,肖文卿和吳天一曝露于人前。后面那些天,媒體不再寫她的病,不再關注她,漸漸地,她似乎淡出了媒體的視線。
可是,這并不代表,事情能永遠瞞下去。俗話說,紙包不住火,真相,總有被揭穿的一天。
除非她永遠不回g市,和墨修塵環游世界,一直享受幸福快樂的二人世界。她眼里噙著淚,唇邊,卻溢出一抹悲傷和苦笑,修塵是不是也想到了她知道真相會離開他。
所以,他不讓她知道。
修塵,對不起!不是我不夠堅強,也不是我不夠冷靜,更不是我不夠愛你。她在心里無聲地說。
她明知,自己提出離婚,對墨修塵是致命的打擊,會摧毀他的信念,甚至,把他打回往日的冰冷世界里,可是,她不能再和他在一起,她不能傷害他……
“然然,到家了。”
車子緩緩駛進車庫,停好后,溫錦才轉眸看著身旁的溫然,一路上,她都閉著眼睛裝睡,他知道,她一直醒著。
她閉著眼睛,眉眼間,一樣有著濃濃地悲傷。
他看著,心里,說不出的疼。然而,除了陪著她難過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哦。”
片刻后,溫然才緩緩睜開眼,眼睫輕閃,輕輕抬眸,那雙噙著晶瑩水氣的眸對上溫錦關心的眼神時,她鼻端又是一酸,小手下意識地攥緊,強自壓處心頭翻滾的熱潮,輕扯唇角,想沖他扯起一個笑,可是,笑不出來。
”然然,在哥面前,不用強裝笑顏。“
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樣子,溫錦心頭一陣陣地發緊,他聲音溫柔低沉地溢出薄唇,伸出大手,替她解開安全帶。
溫然輕咬唇角,眼瞼微微垂下。
溫錦墨玉溫潤的眸光凝視著溫然那張悲傷而蒼白的小臉,心口處,一陣無法言說的悶痛,他大手輕拂過她耳際一縷發絲,柔聲說:”然然,下車吧。“
話落,他拉開車門下去,繞過車頭,走到另一邊,給她打開車門。
若是平時,溫然不會坐在車里,等著溫錦給他開車門,可此時此刻,她心神恍惚,被無邊無際地悲傷籠罩著,反應,也變得遲鈍了許多。
直到溫錦清潤地聲音響在車外,她才怔怔然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