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穿著精心，長的也挺漂亮——說實話，這個年齡段的女孩但凡收拾的干凈一些，少有不好看的。
就算真的有，好歹也能稱得上可愛。
而且，現在不跟過去一樣放養，哪家的孩子不是如珠如寶？大過年的打扮漂亮一點，精心一點，反而是正常的。
比如眼前何含何章的同學謝曼曼。
她家是帝都的，平日里親戚走動來往就很隨意，大過年的看的都是熟悉的人，再加上平時不愁吃穿，因此完全感覺不到過年的特殊。反而在姥姥家里無聊一陣后，非得磨著大人出來玩。
兄弟姐妹一商量——得大過年的，杵在屋里也沒事，不如約著一塊出去逛街好了。
平時工作忙，聚會倒是經常有，可真正的逛街反而難得。
這不，就跟基本沒逛過街的何含何章碰上了。
謝曼曼身材比何含何章都瘦一些，雖然年齡小沒什么曲線，可像個公主一樣的粉色紗裙穿在身上，配上厚厚的白色打底襪，再加一個同樣長度的白色羽絨服外套……嘖嘖嘖，漂亮沒得說！
何章還好，畢竟是男孩子。何含就很羨慕了。但是這家店里一條裙子都兩三千，再加個羽絨服湊一整套，怕不是得五位數……
他們打擊一次人販子才藏了多少錢？
八千塊！
跟孫景相處包容這個人類的幼稚，才陸陸續續攢了多少錢？
五千塊！
從阿媽那里每個月摳零花錢才攢下——額，這個因為數額太小實在沒攢下來。
所以綜上所述，這衣服不能買！
誰的私房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
尤其是他們，賺錢多辛苦，都是從牙縫里省下來的……不能買不能買。
不過她雖然買不了，卻并不覺得酸溜溜的，反而對謝曼曼贊道：“謝曼曼，你穿這個真好看！你媽媽對你真好。”
謝曼曼原本是存著炫耀的心思的——他期末考試沒考贏這姐弟倆，不僅沒有考贏你這姐弟倆，反而名次相差了七八位，但是因為何含何章是老師特別喜歡的學生，還是沒爹沒媽的，她在學校里就不敢對他們怎么樣。
畢竟，七八歲的孩子，懂得其實已經非常多了。
如今見到他們倆跟一個衣著同樣簡單的漂亮姐姐一起逛街，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買衣服的——孤兒院可窮了，哪有錢買衣服。
但是這種種復雜的心思，面對兩人的誠心夸贊，好像就冰消雪融了。
她卡殼了一瞬間，這才微微“哼”了一聲，小聲道：“等我明年穿不下了，可以捐給你們孤兒院。”
小孩子的世界天真又殘忍，他們是不會考慮別人的尊嚴之類的東西的。何含何章因為成績好，長得也好，又會甜言蜜語，在學校備受老師青睞。
因此也有許多小朋友們不喜歡他們。
但是偷偷打架又打不贏，欺負也欺負不了，稍微成熟一點的就拿孤兒院說事，動不動就從家里帶一包衣服來說要捐給何含何章——在他們的動員下，班里面每個孩子的媽媽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有愛心，愛同學，同樣也知道班里有兩個孤兒院出生的學生。
所以，何含何章上學期間，很多時候都背著大大的包回去。
他們倆無所謂，反而是院長奶奶偷偷抹了眼淚。
但是她也沒辦法做什么——甚至都不能跟老師多說什么。
種種原因極其復雜，也只有院長奶奶這個年紀才會考慮的這么周到。
謝曼曼說捐出去這種話，自然也是有點不懷好意的。
但是沒想到何含何章居然還是一副淡定模樣，就像是在學校收他們捐的衣服一樣，甚至何含還高興的拍拍手：“那你快快長大哦！我們院里有個兔兔，只比你小一點，你長大了她剛好能穿上這衣服，肯定特別漂亮！”
謝曼曼：……好氣哦！
但是畢竟年齡太小，生氣又不知道自己氣什么，此刻撅著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覺得這衣服不好看了。
但是都說了以后要捐的……
她鼓起腮幫子，恨恨的不說話了。
何含何章是真的一點不介意——現如今的家長養小孩，學校里有各種隱形攀比，他們每天除了校服外的常服，質量做工都相當不錯。同學們一捐一大包，很多甚至都還有9成新，是因為長個兒穿不了就拿過來——
比政府集體采購發的好多啦！
而且還可以每天換洗，不同款式不同風格。
就為這個，院里面的小孩子現在都挺喜歡上學這個事的。
畢竟他們的老大都這么有能力，隔三差五就背一包衣服回來，原本有些心思敏感暗自委屈的孤兒，慢慢的也開始轉變思想——
他們開始比賽：誰在班里最討人喜歡，從收到的衣服數量就可以看出來！
只不過一般來說，這個比例只能是反比。
謝曼曼吃了一癟，這會兒眼珠子轉轉，還不死心。
她看著何槐：“阿姨，你是孤兒院的保姆嗎？這衣服我穿過再捐出去，會不會有小朋友不喜歡？”
不等何槐回答，她就自顧自說道：“最好不要不喜歡，這衣服很貴呢，加一起都一萬一千八百塊了，你們那里的小朋友肯定沒穿過。”
她年齡小，心眼兒卻不少。
可惜如今碰上的不是一般的家長，也不是孤兒院的保姆，而是一棵大槐樹。
阿槐大人甚至膚淺的立刻就笑了起來：“你真厲害啊，這么小就有這么貴的衣服穿了——沒事沒事，我們不介意，你記得長個兒穿不了時一定要捐給我們孤兒院哦！”
她對何含何章提議道：“兔兔下半年也要上學了，但是你們不能只給她一個人，大家身材跟你同學差不多的，輪流穿這件衣服吧！”
“畢竟這衣服真的好貴呢！”
言下之意——
讓大家也感受一下萬把塊的衣服穿身上的感覺吧！
謝曼曼：……！！！
她不知為何，又是一口氣哽在胸口。
此刻看身上的衣服，真的是越來越不順眼了。
就在這時，試衣間有人出來，看了看謝曼曼，皺眉道：“曼曼，我不是讓你把衣服脫下來嗎？咱們又不買，你怎么還穿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