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夏只覺得眼前女孩說的話,仿佛讓她沉醉在夢中,不知哪些是虛,哪些是實?
她心里仿佛生出了一只怪獸,每一次張口都在赤裸裸的嘲諷著自己的愚蠢,但同時理智也告訴自己,這種猜測太過荒謬——
可是!
解夏咬牙——事實就是如此啊!
她從人見人愛的洋娃娃,變得癡肥丑陋,不管怎么防曬,怎么護膚,怎么健身,怎么減肥……該丑還是丑了下去。
這種不管怎么努力都毫無進展的日子,她過夠了。
而另一個人,盧影。
解夏看著她大吃大喝,軍訓連防曬霜都不擦,熬夜更是家常便飯——可是,她卻擺脫了父母的樣貌,越來越漂亮。
雖然現如今仍不能稱是大美人,但是比她,卻是要好看一百倍的!
有時候她也會怨懟的想,這世界上怎么會這樣不公平呢?
她本來都要認命了的。
如今,就在今晚,就在此時。眼前的女孩,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居然就戳破了她內心的牢籠。
解夏看著眼前漂亮的女孩兒,她長得真美啊,小影于她,仿佛螢火之于皓月,簡直渺茫到看不見。
更別提丑陋的解夏了。
普通人難以接受這樣奇怪的話,何槐心里也是有準備的,但是晚上等的太久自己懷里那個高爐燒餅就要不酥脆了。
于是如同皓月一般的她又問一句:“雖然你自己擺脫了她,但是身體里的那東西還在,你到底要不要我幫忙啊?我趕著——”
話音未落,解夏就瘋了一樣點頭:“要要要!”
她不懂身體里是什么,但是直覺卻告訴她——沒錯的!
得了一句準話,何槐感受著胸口熱烘烘的溫度,立刻就動手了。
懷里藏著的是政法大學沒有的小吃,揉的層次分明的面里填了些微的蔥花,聞一聞就知道焦香撲鼻——唉,為什么全天下的小吃不能集中在一個地方呢?
她一邊微微遺憾,一邊伸出手去,食指中指并著,懟著解夏的胸口仿佛捅進黃油層一般輕松,很隨意便勾出一朵半透明的花兒來。
那花朵在路燈的照耀下散發著微微的乳黃色光芒,花瓣仿佛芍藥一樣微微顫動著,可憐又可愛。
解夏瞪大眼睛看著她手里的花,再低頭摸了摸X口,難以想象這里剛才被人家伸進去,然后拽出來一朵花……
一朵花啊喂!
這究竟是什么鬼?!
她身體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解夏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而此刻,從何槐的頸側突然顫巍巍伸出來一截嫩綠的藤蔓,那上頭的嫩葉不斷蜷縮伸展,顯露出無比的開心。
解夏:!!!
她已經麻木了。
藤蔓試探著纏繞住何槐的手腕,然后被她一手拍開:“等著,這才只有一半呢,不好吃。”
解夏在這一刻大喘一口氣,冷靜重新回到頭腦,就連她自己也微微詫異于現在的鎮定:“另一朵,在小影身體里嗎?”
何槐看了她一眼:“對啊,兩生花嘛,當然是兩朵形影不離啦。只要分別超過24小時,它們就會枯萎了。”
解夏嗓音干澀——她長的丑,可是卻是有聯想力的:“所以……這個兩生花,是小影給我的?”
何槐點點頭——她已經能感覺到懷中包裹著燒餅的紙袋子悶的有些潮了,這會兒心情很不美妙:“快快快,你去把她帶過來,我在這里等著你。”
解夏神色復雜,她想要說什么,可是看著何槐手中那朵美麗的花,不由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了。
她一走,何槐立刻掀起衣服——夏天的衣服沒有兜,她又被舍友們告誡者,千萬要鄭重一點,不要顯得太隨意——可路邊的燒餅馬上就要收攤了,孰輕孰重,她立刻就知道了。
于是這個燒餅唄就貼著肚子藏著——唉,那會兒還燙的很呢!
這會兒耽誤了這么久,何槐張開大嘴“啊嗚”一聲咬下去,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酥脆口感,簡直是人生遺憾!!!
燒餅被悶的不酥脆了!
解夏帶著小影過來時,阿槐大人的臉色那是相當難看。
小影看到她,不由一愣:“小夏,你帶我來見她做什么?”
她說著,順勢又想抓著解夏的胳膊。
解夏甩開了她:“有個東西,她……”她想說何槐的名字,可惜卻不知道,卡了一下,最后還是說道:“你身上有個東西,她想要。”
小影一愣,隨口又柔柔的說:“只要小夏你能原諒我,她要什么我都給的。”
解夏剛準備說什么,卻見何槐已經直接伸手插進了她的胸口,二話不說就拽出一朵同樣乳黃色的花來。
這花朵在風中顫顫巍巍,花瓣同樣也是半透明——明明那么漂亮,小影看著它,卻仿佛看到了最深切的恐懼!
她瞬間癱軟在地:“你……小夏……你們……”
何槐伸出手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精神,直接一巴掌把兩朵花拍到一起。
解夏眼皮一跳,等到再看清楚時,那朵花已經成了一朵花瓣乳黃的正常花朵,被何槐手腕上的綠色藤蔓纏繞著,很快就卷到了它的枝條上。
此刻不經意間看過去,還以為是它開出的花朵來呢。
挺……挺好看的。
藤蔓似乎是開心極了,這會兒纏著那朵花在風中搖曳舞動,看樣子真的是想偽裝成自己的花了,小影卻仿佛失去了一切,這會兒一頭撲了過來——
“你還給我!”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橫空過來的一個巴掌,這巴掌并不大,但是呼嘯的風聲中帶著十幾年的憤怒與委屈,此刻“啪”的一聲,居然直接將她抽到了地上。
小影只覺得腦袋里嗡嗡嗡的,兩眼發黑什么都看不到,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感覺耳朵漸漸有了嗡鳴聲。
模糊的視線里,有人蹲了下來。
“盧影。”
解夏低聲問道:“這么多年里,你靠著這個東西,從我身上得到了什么?”
她看著小影漸漸腫脹的臉頰,此刻眼底仿佛沁了一片寒霜:
“讓我猜猜——我的皮膚,我的體重,我的五官?還是,我的尊嚴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