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子上印著紅色印章的文件,劉秀英和方愛國神情有些呆滯,不約而同的咽了一下口水,心中頓時掀起了無數的驚濤駭浪。
他兒子收購電話設備廠了?
他兒子是電話設備廠的廠長了?
他們是電話設備廠廠長的父母了?
兩人不由的面面相覷,皆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和不敢相信。
他倆都是不善鉆營的人,工作了二十來年,連個班組長都沒混上過,廠長在他們眼中大概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全廠幾千人的命運都捏在人家的手中。
現在方辰竟然也變成了廠長。
如果是其他的地方,哪怕方辰收購了更大規模的企業,他倆也沒這么震驚,可電話設備廠畢竟是洛州的老廠礦了,他們跟其多少都打過交道的,甚至鄰居老林的老婆,車間檢驗劉姐的丈夫,都是電話設備廠的人。
正是因為熟悉,這才覺得格外的震撼。
“你哪來的這么多錢?而且你怎么能讓市里和郵電部同意的?”方愛國最先緩過神來問道。
方辰微微一笑,“我不是去嶺南開一家游戲機公司嘛,在那掙了有上千萬,然后又去的蘇維埃……”
他把自己這一年以來的經歷大概說了一下,但是像什么跟聯華他們的競爭,被車撞了,蘇維埃的一些危險,甚至包括跟葉利欽,盧日科夫,卡丹尼科夫他們打交道的事情,都沒說,他真怕嚇到他們。
可即便如此,方愛國和劉秀英還是呆滯了許久,他們兒子現在身價幾十億了……
說實話,他們已經有點不理解幾十億是個什么概念,畢竟這次寫書掙了好幾萬的稿費,都已經足夠讓他們驚喜和激動的了,甚至有些飄飄然的感覺,至于說幾十億,他們真不知道那是多少錢,只覺得很多很多很多,多的數不清。
現在收購電話設備廠到已經是小事,畢竟電話設備才幾千萬而已。
“所以說,我真不需要錢,反而是你們可以放開手腳的,隨便花錢吧,你兒子現在掙的錢,你們大概八輩子也花不完的。”方辰拍著胸脯豪氣萬千的說道。
“這事有點太驚喜了,我跟你媽要緩緩。”方愛國苦笑的說道。
有時候,兒子太出色的真不好,他本來以為自己現在似乎可以稍微追趕上一點自家兒子的腳步,有一定的能力幫到兒子了,可誰知道兒子之前表現出來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冰山下面還藏著數百倍水面之上的體積。
“您和我媽休息去吧。”方辰笑著說道。
他就知道,他坦白之后,老爸和老媽一時間肯定適應不了。
當然了,這兩位如果瞬間就接受了,他恐怕還要懷疑老爸老媽是跟他一樣的穿越者了。
方愛國點了點頭,然后拉著劉秀英從沙發上起來。
走到了門口,方愛國突然想起來點什么,扭頭對著方辰說道:“你爺今天讓人捎話過來,說問下你現在忙的怎么樣了,你要是有空的話給你爺打個電話。”
聽了這話,方辰眉毛一挑,有些詫異,爺爺找他?
爺爺找他本身倒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爺爺為什么不直接打他電話,這樣多方便快捷,反到是這么費勁的讓人捎話,而且還是捎話給老爸,這他就有點不理解了。
似乎看出方辰眼中的不解,方愛國說道:“大概是你爺爺也怕你忙,打擾到你吧。”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他反而更能理解老爺子的想法,不愿意耽誤子女兒孫的工作,能這么旁敲側擊的問一下,已經說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好,我等會給我爺打個電話。”方辰點了點頭,他似乎好像想起了點什么。
不過,他突然覺得有必要給家里裝個電話,如果不是今天老爸老媽剛好回來,那這可就錯過去了。
而且以他現在地位,以及和張宇的關系,插個隊,三天內把電話給裝了,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但念頭一轉,方辰又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等搬到市委大院之后,再裝電話吧。
一瞬間,方辰頓時感覺好像自己還有一大堆的事情沒處理,亞歷山大啊。
“大概是核桃熟了吧。”方辰幽幽的說道。
半個月前,爺爺就給他打過電話說核桃馬上要熟了,問他怎么辦,他那時候正忙著收購電話設備廠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也暫時沒個頭緒,就說先放放吧,等把電話設備廠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再說。
念頭一動,他給村里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不過爺爺并不在,接電話的村小組長說爺爺下地干活去了,讓方辰稍等一下。
掛了電話,方辰狠狠揉了一把臉,他為什么一直沒處理核桃的事情,除了真顧不來之外,說實話現在這核桃,有點燙手。
要說值錢吧,也挺值錢的,他去年在燕京炒作了那一波之后,今年的核桃肯定能賣的更貴,比去年的價值漲個百分之一二十的,甚至掙個一千萬絕對沒問題。
但關鍵這核桃林是在村里,而且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前世的那位鎮首富和村干部百分百惦記著,這就有些麻煩,畢竟說個不好聽話,這事有點占村里便宜。
倒不是方辰覺得這核桃錢不該他拿,林子是他真金白銀承包下來的,論道理誰也說不出個一二。
只是這年頭有些事情是不論道理的,就他這事,稍微扭曲一點,就變成了身價數十億的億萬大富豪,坑騙村集體,損害村民上千萬的利益。
雖然方辰想說,只要他們不怕死,他們就這么傳吧。
可這年頭為了錢,不怕死的人還少嗎?
別說上千萬的利益了,就是一萬塊錢,都能讓人瘋狂,他去年搞抽獎,真是看透了太多的人性。
再者來說,上千萬,他其實真已經看不到眼里了,自從去年掙了那八百萬的起步資金之后,這核桃林其實已經失去了意義,最起碼只剩下金錢的意義。
而且在國內生存,不愛惜羽毛,絕對不行,那些名聲壞了的大富豪,幾乎都有分分鐘被殺豬的風險。
此時一個良好的聲望,是保護他們這些商人的最好,最有力的武器。
當然了,如果讓他拱手讓人,那也不可能,他這人素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的東西,他可以給別人,但別人不能搶,爪子伸多長,他剁多長。
更別說對于他來說,現在高益民,包括那幾個村干部,連蚍蜉都算不上,吹口氣就沒了。
想了想,方辰大概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章程。
方辰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最好保佑高益民他們沒有伸手的想法,要不然,他們會死的很慘。
這時,大哥大的鈴聲突然響起來,方辰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方永年的聲音。
只聽方永年發出洪亮的笑聲,說道:“你今天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這不是您讓人捎的信,問我忙不忙嗎。”方辰笑著說道。
“我就是那么一問,你要是忙的話,你就先忙你的去,核桃我都已經讓人給你摘下來了,放在通風好的地方,再放個十天半個月的也沒關系。”方永年說道。
“您讓人摘下來了?您哪來的錢?”方辰詫異的問道。
這雇人摘核桃,可是要不少錢那。
“鄉里鄉親的,誰好意思問我要錢,再說了,我三個月前不還問你要了三萬塊錢,給我老戰友的遺孀寄了點,又資助了兩個孩子,多少還省點,就給干活的鄉親發了。”
聽了這話,方辰點了點頭,“那我這次回去再給您拿十萬塊錢。”
“好。”方永年一口答應下來。
說完,方辰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動,老爺子這么多年,幾乎有一半的工資收入,都是寄給他那些犧牲戰友的親屬,替他們贍養父母,培養孩子。
用老爺子的說話,他們這些活著的人,要替那些死去的戰友承擔起,那份原本屬于他們的責任。
三個月前,一個戰友的遺孀,得了白血病,要用錢,老爺子這才開口,問他拿了點錢。
“您這次怎么答應的這么利索,我上次說要多給您點,甚至我全部負擔了都行,您死活不同意。”方辰打趣道。
“照顧戰友的親屬,這是我們的責任,又不是你的責任,要是錢都讓你掏了,那我們不成了廢物,從你這拿錢,都已經算是我厚著老臉了。”方永年理所應當的說道。
“至于說這次,劉大川你知道嗎?就是我以前給你提過的,一只眼睛被打穿但子彈沒打到腦子,從一旁穿過去,撿條命的劉瞎子。”
說到這方永年的情緒瞬間低沉了許多,“要說他娘的,他運氣夠好的了,但最后卻是在工事里讓炮給震死的!”
“他留了個遺腹子,這個遺腹子前幾年在山里給人開石頭,結果現在肺出毛病了,醫生說鬧不好要換腎,而且這技術國內有沒有還不知道。”方永年唏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