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此，本來沈偉所想的就是跟著方辰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擺出一幅風輕云淡，勝券在握，只手翻云，絕世高手風度，等待著今天上午擎天手機的銷量情況。
可哪知道，董嘉木，馬華滕，劉學宏這三個人進來之后，止不住的緊張，左顧右盼，如坐針氈，所以連帶著他也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了，哪還有之前的風度。
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也能理解，畢竟手機項目對于他們，對于整個擎天通信來說太重要了，已經決定了擎天通信未來的發展和生存。
一旦手機產品的銷量不好，連帶著后面的2.5G網絡建設都要做出調整，或者干脆說是削減。
要知道，這些郵電局之所以給擎天通信下了這么多，將近一百億的2.5G網絡設備訂單，是覺得2.5G網絡能給他們帶來大量收益的，是能掙錢的。
要不然，這些郵電局們瘋了，砸這么多錢的訂單過來。
然而這些郵電局如何通過2.5G網絡掙錢？
不就是要看擎天通信能賣出去多少臺手機嗎？
只有擎天通信賣出去擎天手機，客戶們才會拿著手機，跑到他們郵電局的營業廳，去支付給他們入網費，選號費，然后再每個月給他們交著至少五百塊錢的話費。
換句話說，只有擎天手機的銷量越高，郵電局才能從擎天的2.5G網絡設備上掙到錢，然后才會繼續給擎天下訂單購買2.5G網絡設備。
甚至從某個角度來說，其實這些郵電局收取的高額的入網費，選號費，就是為了支付擎天通信的2.5G網絡設備購買費用，擎天通信把整個移動通信的接入端和輸出端的錢，全部都給掙了。
所以他們才會對擎天手機的銷量如此緊張。
然而最關鍵的是，承載這么多，如此重要的擎天手機，不過是他們六個月時間，匆匆拿出來的粗糙產品。
以他們的目光來看，擎天手機還有大量的東西可以優化，比如說外殼，能做的更光滑，握持感更舒服，重量更輕一些，中間的屏幕也能更大一些，更清晰一些，沒道理手機的屏幕比梟龍尋呼機的屏幕還要小……
他們不是不想做出來更好的產品，也不是不能做出更好的產品，只是時間不夠。
反正總而言之，他們對擎天手機有太多的不滿意，然而這份不滿意只有等待第二代擎天手機發售的時候，才能得到改變。
見沈偉等人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方辰的嘴角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說真的，沈偉他們有些太過于緊張，自己嚇自己了。
擎天手機固然很重要，而且內部的評價也不高，就是一個勉強吸收諾基亞手機技術，配適，量產，趕工出來的產品，但產品力真的不錯。
一個這么小巧，充滿科技氣息的手機才賣六千塊錢，還有什么好想的？還想要什么自行車？
要知道，梟龍尋呼機還買四千塊錢一臺呢，而大哥大的價格這兩年雖然下來了點，但每臺的售價還至少在一萬兩千塊錢。
擎天手機相對于大哥大的價格，直接腰斬了都。
再加上擎天在華夏的知名度。
說真的，他現在覺得沈偉他們更應該考慮的是，這一波三萬臺擎天手機能夠賣多久。
當然了，他也不否認，第一波擎天手機售出之后，擎天手機的銷量并不會太好。
沒辦法，手機這東西還是太貴，六千塊錢一臺價格，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費用，差不多兩萬塊錢出去了，根本不是此時大部分華夏人能承擔的。
甚至還要知道，即便是現在相對手機已經便宜許多的固話，其普及率也就剛剛超過了4而已，至于手機的普及率，大概也就千分之一，一千個華夏人才能有一個人擁有一部手機。
并且這一現狀改善的速度并不算快，直到1998年普及率才堪堪不到2，華夏人真正開始大規模購買手機的，還是要在千禧年之后，手機價格降低到兩千元以下，才以幾乎每年普及率增加10的速度增加著。
2014年左右達到頂峰，每一百名華夏人所擁有的手機高達九十五部，基本上可以說，除了一些年紀太小的孩子和年齡太大的老人，人均一部多手機。
當然了，如果以絕對增速來算的話，其實哪怕98年只有可憐的2的人擁有手機也不算慢了。
畢竟相當于1994年已經增加了二十倍。
想到這，方辰不由嘆了一口氣，價格始終是制約華夏手機普及的關鍵因素。
但說真的，將手機價格給壓倒現在的每臺六千塊錢，擎天通信的利潤已經不算太多，只有不到30的樣子，利潤并不比梟龍尋呼機高多少。
沒辦法，即便是在他看來，無比簡陋的功能機，在現在也是了不得的高科技產品，一些在前世論斤稱的電子元件，在現在動輒幾塊，幾十塊，甚至連一塊手機芯片也要二百塊錢，簡直就是敲詐。
他現在真的很期盼，擎天芯片能夠成功建立，別的不說，先把每年擎天這么多產品的芯片費用給剩下來，揣到自己腰包再說。
他之前讓段勇平他們統計過，去年擎天在芯片的采購費用大概是在三十億左右，占小霸王和擎天通信所有成本的20左右。
而今年有了2.5G網絡和手機這兩大項目，再加上影碟機，尋呼機，復讀機等等項目的增長。
預計擎天今年在芯片上至少要花六十億到七十億，想想都覺得痛心。
十二點十分，吳茂才便拿著一張A4紙匆匆的跑了進來。
“九爺，手機的銷量出來了。”吳茂才慌慌張張的說道。
劉學宏頓時一愣，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這才剛剛中午十二點，上午手機的銷量就出來了？不可能吧？老董，小馬你們覺得呢？”
正在爭取統一戰線同盟的劉學宏，一扭頭竟然看到了，董嘉木和馬華滕兩張鄙夷，輕蔑的面孔。
劉學宏不由渾身打一激靈，遍體身寒。
“怎么……我說的不對？”劉學宏不太自信的問道。
“老劉，時代變了，以后沒事多去擎天之家溜達溜達就知道了。”
馬華滕拍了拍劉學宏的肩膀，神情有些怪異的說道。
這要是在以前的話，的確，數據決然不會這么快就出來。
畢竟擎天之家的員工要等到中午十二點過后，才能統計上午的數據，然而等到他們整理提交到城市經理那里，通常都要到中午十二點半之后。
然后再經過城市經理，省經理，大區經理等等一系列，最終落到燕京的擎天總部零售部，再匯總通報過來。
整個過程至少要兩個小時以上。
通常來說，他們能在下午兩點前，拿到上午的數據，就已經算是各個環節通暢，效率不錯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自從收編了金山軟件之后，方辰就讓金山軟件給擎天之家設計了一套收銀系統，并且收銀也由單純的店員開票收錢，變成了像前世那樣早已普及的收銀機。
想到這，方辰不由唏噓的嘆了一口氣。
收銀機這個概念早在一百二十年前就提出來了，并且也做出來了第一代收銀機，而到了本世紀六十年代，東倭研制出電子收銀機之后，收銀機的功能特點就已經跟現在所用的大差無幾。
但華夏直到千禧年之后，才陸陸續續的普及收銀機這種東西。
甚至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到華夏的落后，但幸虧我們趕上來了，并且還先歐美東倭一步，普及了掃碼支付。
然而擎天之家收銀機，還有一個很有用的功能，那就是擎天之家收銀機的每筆訂單，都會實時的上傳到擎天的數據庫，避免了像之前那樣，繁雜的人工統計。
這也是為什么，零售部能在這么快就把上午的銷售數據給拿出來的原因。
說真的，如果還像以前那樣，下午兩點出數據，他還有心情在這里，跟沈偉喝茶聊天？
早就回去休息，吃飯，等睡個中午覺再過來。
A4紙上記錄的數據并不多，方辰大眼一掃就看完了。
他隨手將A4紙遞給沈偉，然后笑著說道：“銷量不錯，看來擎天通信的是手機生產線可以增加了。”
快速的看了一眼A4紙上的數據，沈偉楞了一下之后，立刻笑的合不攏嘴的說道：“的確是有些超乎想象的好，這都是您高瞻遠矚，當機立斷從諾基亞手機拿到全套手機生產技術的功勞。”
說著沈偉又將A4紙遞給了一旁，望眼欲穿，眼睛都快要長到他手中A4紙的董嘉木。
“馬屁精！”
聽了這話，吳茂才更是心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諾基亞的手機技術，明明是他和別列佐夫斯基拿過來的，怎么到沈偉的嘴中，就只剩下九爺的功勞了。
不過，很快吳茂才就變得趾高氣揚起來，臉上寫滿了得意。
畢竟他和九爺二位一體，他的功勞就是九爺的功勞，沈偉夸九爺了，那也就等于夸他了。
一圈A4紙傳遞下來，董嘉木三個人有點久久回不過神來。
的確，擎天手機的銷量實在是太好了。
95的擎天手機在上午的時候就已經售罄了，可以說現在還有擎天手機庫存的擎天之家，基本上都坐落在五線城市以外。
甚至可以說只要是五線城市，別說市區了，就是周圍的縣，只要是有擎天之家的，都會被那些在市區里搶不到擎天手機的聰明人給洗劫一空。
當然了，大幾率還是被縣里面的當地有錢人給消耗了。
此時此刻的華夏，正是鄉鎮企業最為瘋狂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只要敢干敢做，就能闖出一片天地來。
十億華夏人們這數十年來被壓抑的物質需求，一旦釋放出來，那真是驚天動地的。
“行了，擎天手機的銷量，以及擎天2.5G網絡設備能不能賣的出去，你們應該是不用再擔心了。所以說下一步在保質保量生產擎天手機和2.5G網絡設備的同時，則要想一想下一代產品該怎么做，最重要的是如何將成本降低下來。”
“這一點，擎天通信在交換機上做的不錯，我希望你們在這兩個項目上也不要掉鏈子。”方辰認真的說道。
在擎天剛剛進入交換機領域的時候，萬門交換機每線的售價是歐美四百美元，東倭三百多。
經過擎天跟他們的一輪輪大戰之后，04機每線的售價基本上在一百八十美元，東倭和歐美則在兩百三十到兩百五十美元之間，這么高的價格怎么會有郵電局購買，所以只能出局。
然而那時候，04機每線的成本基本上都在一百一十美元上下。
可現在，經過擎天通信科研技術人員的不懈努力，以及不少零部件的國產化，現在04機的每線成本已經降低到了八十美元左右。
距離實現，方辰前世千禧年每線三四十美元成本，跨出了堅實的步伐，更有力的捍衛了擎天通信作為交換機龍頭的地位。
現在擎天通信的主要競爭者，自然已經不是富士通，東倭電氣，朗訊等外國企業。
而是幾乎一母同胞的巨龍集團，中興，甚至聯想，以及申城貝爾和燕京有線電總廠這樣的合資企業。
對了，還有華為，四個月前，華為的萬門交換機已經獲得了入網許可證，正式對外銷售了，為此任政非還專門給方辰打個電話，話語中感慨良久。
想到這，方辰都有些唏噓。
畢竟他可是親眼見證著，華為從一家連自己生產二十四門交換機都搞不定的小企業，然后一步步成長為現在能生產萬門交換機，通信設備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去年華為的銷售額已經達到了九億多華夏幣，差不多能有擎天通信的十二三分之一，而今天隨著華為萬門機對外銷售，華為必將迎來一個高速發展期。
而且方辰不得不說，華夏人打華夏人才是最狠的，巨龍，中興，華為這些華夏企業，再加上那兩個合資企業，跟擎天通信競爭起來，那真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有什么招都用什么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