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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無名

  廖永安的逃跑,張士誠也不過是在小范圍的排查,這次則是瘋狂的撒網,似乎要來個大海撈針。全文字閱讀不管什么樣的細作都難免和這些雞鳴狗盜之徒發生接觸,青樓賭檔這樣的地方又是信息交匯之所,也是細作常出沒的地方。

  一張張大網撒下去,總能撈個小魚小蝦的,至于怎么分辨那就更簡單了,大刑伺候!就算熬得住刑法不招認多半也會露出馬腳來,不過這種方法對他老張的名聲有損,傷民害民不太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張士誠似乎顧不得那么多了,當天就把上千人關進大牢,挨個的受刑。事實證明他的這種方法是有效的,當天下午馬度就看到了楊書平的通緝令。

  這個在馬度的意料之中,楊書平手下眾多與城狐社鼠的沒少接觸,他暴露的可能本身就很大。那天晚上馬度就沒有見到楊書平,希望他逃走了,不然自己也會有危險。

  馬度沒有想到張士誠給他安排了差事,不是去給防守的傷兵治傷,而是給那些受過刑的人治傷,看來張士誠還真不是一般的在乎名聲,若換成老朱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沒嫌疑的裹好傷發些銀子就打發回家,有嫌疑的裹好傷繼續關著,還有兩個待遇不錯,有酒肉gòng陰g,八成是叛變投降的,給這兩個治傷的時候,馬度讓他倆多吃了點苦頭。

  有賣主求榮的有,就有忠肝義膽的,眼前就有這么一位,據說好不容易抓到的是很重要的人物,受刑過重怕他死了,就請馬度過來醫治。

  眼前這人全身不著片縷,shǒukào腳鐐木枷卻一樣不少,身上就沒有一塊像樣的皮肉,光烙印全身就不下二十個,頭臉腫的的更是不像話,傷成這副模樣也不肯躺下斜靠在牢籠上,一只眼睛已經腫的睜不開,另外的一只半睜著,卻透著難以言說驕傲,放佛初見廖永安的模樣。

  “醫正可得給他好好治治,千萬不要讓他死了,等治好了再接著給他用刑!”

  侯三還好好的活著,張士誠既沒有砍他的腦袋也沒有打他的板子,只讓他戴罪立功,這很符合老張的行事作風。

  李伯升帶著十幾萬人被朱文忠殺的僅以身逃,張士誠沒有罵他也沒有降職,仍舊讓他坐鎮湖州。老朱攻打淮東的時候,張士誠派手下徐義前去救援,徐義帶著人駐扎在長江邊上就是不過江,眼睜睜的看著淮東被徐達攻占,可徐義同樣沒有收到半點的懲罰。

  這就是張士誠的寬宏大量,與李伯升徐達相比,侯三犯得那點錯根本就不叫個事兒。不過侯三似乎沒有因此長半點的記性,打開牢籠就跑去喝酒了,比之前還不負責,似乎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感受傷者急促的脈搏,看看他短促的呼吸,馬度就知道這個人沒得救了。他把藥仔細的涂抹在傷口上,一邊給他仔細的包扎傷口,嘴上卻道:“你要死了,我救不了你。”

  “那為……何還要……給我包扎。”他說的是標準的淮西話,斷斷續續很是費力。

  “只是盡醫者本分,讓你少些痛苦!”若有懂行的人就知道,馬度給他抹的不是金瘡藥,藥是楊書平配的,毛驤當初就是用這種藥放倒侯三救走了廖永安的,這藥內服醉人外敷止痛,馬度估摸著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

  這藥果然是有用的,傷者似乎放松了許多,馬度用細麻布把傷口包裹起來,纏的木乃伊似得。

  “謝謝你,讓我……死前有……衣裳可穿!”

  “再見,走好!”馬度起身走了兩步又回來問道:“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誰知那人浮腫臉上卻露出一絲的冷笑,“這點小……恩小惠的,就想……套我的話,沒門!”他呲牙咧嘴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嘴巴一鼓竟吐出一塊肉出來,正落在馬度的腳下,馬度看的清楚那是一小截舌頭。

  那人滿嘴鮮血,笑得越發的猙獰,只是聲音變得含糊起來。

  侯三似乎聽見動靜腳步匆匆的趕來,見他離得還遠,馬度便對那人輕聲道:“吳王會替你照顧家小的。”

  那人猙獰的面孔突然一愣,然后又笑了起來,只是笑聲變得柔和,那只眼睛也瞇得只剩一條縫。

  侯三一進來就瞧見地上的小截舌頭和那人滿嘴的鮮血,大急道:“哎呀,沒了舌頭這還怎么審哪!馬醫正您趕緊的給他接上。”

  “沒這個本事!”馬度轉身離開,他剛一出門就聽見屋里傳來嘭的一聲悶響,接著就是侯三大聲的咋呼,“嫌犯撞墻了!馬醫正別走啊!”

  馬度不理侯三的呼喊,大步的離開,正午十分驕陽似火,天氣熱得厲害,不斷的有大顆的汗珠劃過眼角滴落胸前……

  馬度再次的見到常茂和張五六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后。

  常張二人在和毛驤楊書平見面后,原本想去之前準備好的藏身地點,可城中街道到處都是張軍士卒,他們雖然穿了張軍的軍服想混過去并不容易。

  四人后來干脆沿著城中的河道行進,潛入到一個富商家的庫房里,白天躲在犄角旮旯里面睡覺,晚上就到廚房里面偷東西吃,害的那富商還以為家里鬧鬼了呢。等風聲松了,四個人這才偷偷摸摸跑到倉庫的地窖里面。

  馬度溜過去看他們的時候,五個人正躲在地窖里面大吃大喝。沒錯,是五個人,還有一個廖永安。這下子熱鬧了,不用擔心他們無聊寂寞再跑出去逛窯子。

  不過常茂和廖永安似乎有點小矛盾,剛開始兩人處得還是挺愉快的,喝酒喝到面酣耳熱之際,廖永安提到自己當年率領舟師在采石磯大敗海牙蠻子舊事讓常茂很不滿,常茂認為在采石磯大敗海牙蠻子的是他老子常遇春。

  廖永安卻說自己的水師才是主力,常遇春不過是一個先鋒,就連船都是他廖永安的,兩人爭執不下見馬度來了就讓他評理,馬度才懶得管兩個醉鬼。

  他拉過楊書平到一旁問道:“你手下可有一個左手少了中指的人!”

  楊書平很干脆的道:“沒有,您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前幾天張士誠抓到這么個人,生了一副忠肝義膽寧死不降,讓我很敬佩,以為是你的人便隨口問問!”

  “我手下那幫人都是軟骨頭,不然也不會把我給供出來!”楊書平突然一拍腦袋,“我還真見過這么一個,平江的上峰派來和我們聯絡的那個人左手就少了中指。”

  “哦,他叫什么?”

  楊書平搖頭道:“他說他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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