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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命中注定

  “舅舅不要門縫里把人看扁了,這主意就是我想出來的!”

  “好,是你想出來的成了吧,遏制烏日娜的部族這是你分內之事,但是安全上你可得給我保證了嘍!”

  朱棣拍著胸脯道“舅舅放心,居庸關內就是我丈人的大軍,哪個嫌命長的敢過來觸他的霉頭,就算不用他出手,只憑我這王府衛軍就能將來犯之敵打的屁滾尿流,嘿嘿……八千人呢!”

  是啊,整整八千人的王府衛軍,洪武年間就數秦、晉、燕三王的軍事實力最強,其他的王爺最多不過五千而已。*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八千軍中精銳,兩成的人馬配備火器,放在哪里都是一股極強的軍事力量,滅一小國足以,這樣的強支弱干不出問題才怪,也不知道老朱是怎么想的。

  親王儀仗和王府護衛陸續的上船,一艘又一艘的從碼頭駛過,王府的長史和百官也到棚子外請朱棣登船。

  朱棣起身對馬度道“外甥走了,請舅舅保重!”

  “恭送殿下!”馬度起身拱手,“殿下若遇戰陣莫要只憑著一股膽氣沖殺,好好活著比什么都強,平安你也是,我可不想小魚兒當了望門寡。”

  “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活著,不然都不對不住我這名字。”平安拱手道別,轉身跟著朱棣上了棧橋。

  張五六抹頭上的汗水道“侯爺天怪熱的,咱們趕緊的回去吧!”

  “著什么急,好像侯爺我不熱似得的!夫人剛才上了哪艘船,可看見了嗎?”

  張五六手搭涼棚往,“像是最前面的那艘吧!”

  馬度拿出單筒望遠鏡,在船隊上掃了一圈也沒看見烏日娜的影子,正要收了望遠鏡卻有一襲黑色的僧袍在視線中一閃而過,再看時卻沒了蹤影。

  馬度揉了揉眼睛道“一定是我眼花了!”朱棣和姚廣孝雖然同在書院,但是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接觸,姚廣孝也從未表示過朱棣與眾不凡,可以戴一頂白帽子,這兩人不大可能又混到一起,姚廣孝也不可能不告而別。

  離開了碼頭,乘著車到徐家接了小魚兒就回了鄉下,剛一入府門房老孫就遞上來一封信,“侯爺這是那位在書院教書的和尚讓小人轉交給您的。”

  馬度心頭一跳,當下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就不由得猛拍大腿,暗道“歷史的車輪果然不容易改變!”

  朱棣并不可怕,他雖然手握兵馬又善征戰,可離他生出野心到造反還有十萬八千里。可怕的就是有個精神導師指引他走向那條通往至高權力的路,老朱的導師是李善長,朱棣的導師那就是姚廣孝。

  歷史的慣性讓這對君臣又綁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有靖難的發生,馬度惱火的把姚廣孝的辭呈揉成一團,管不了這么多了,反正那時候老子已經跑路了。

  誰知道更讓人惱火的事情還在后面,半下午的時候突然發現碧琳不見了,這可把一家人給急壞了。馬度發動全家的仆役、護衛、莊戶甚至還有留在書院的學生,在方山附近四處尋找。

  宋霜也顧不得侯爵夫人儀容,和馬度一起騎著馬跑遍方圓十里,仍不見碧琳的影子。回到侯府,不等馬兒挺穩就一躍二下,見著守在門房里的徐曉珮和老泥鰍,張口便問道“孩子可找見了嗎!”

  “沒有,都有怪俺光顧著享清福沒把孩子看好!”老泥鰍抱著腦袋痛苦的蹲在地上。

  徐曉珮在一旁安慰,“霜姐姐你不要著急,碧琳平常就頑皮了一點,不知道是躲什么地方,跟我們玩捉迷藏呢。”

  宋霜這個時候哪里聽得進去勸,淚眼婆娑的道“這孩子是頑皮了一些,可是從來就沒有跑遠過,最多到荒灘上跟著烏日娜放羊,又能跑哪兒去!”

  她轉過身來在馬度的肩頭一陣亂捶,“我的碧琳要是讓人販子拐了去,我跟你沒完!”

  一直愁眉苦臉的馬度,突然眉毛一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對老劉命令道“老劉立刻帶上護衛快馬趕到揚州,截住燕王的北上的船隊,碧琳八成就在那里!”

  今天出從家里出發的時候,烏日娜就有意無意的護著自己的行禮,上船前也不忘了要把自己行禮先搬上去。

  她這樣神經大條,一年也就幾套衣裳換來換去的人,突然這么的重視行禮,馬度當時就覺得奇怪,現在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老劉帶著護衛當夜就快馬趕赴揚州,馬度也不能把寶全部都壓在烏日娜身上,當天就給應天府和周邊的府縣遞了帖子請他們嚴查,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傳到老朱耳朵了,還派錦衣衛幫忙搜尋,反正應天的城狐社鼠沒少倒了霉。

  接下來的時間簡直就像是在地獄里面煎熬,除了宋霜時不時的哭上兩嗓子,府里上上下下就沒有沒有人敢大聲喘氣。

  就這樣過了兩天多,直到老劉沖進府里,用嘶啞的聲音喊道“侯爺!小姐找到了,果然和二夫人在一起!”

  馬度原本緊繃的身子立刻癱坐在椅子上,覺得比連續打了兩天的仗還要累。

  宋霜像是一頭發飆的母獅子咆哮著,“這個韃子女人竟然拐帶侯府的貴女,等她從草原回來,看我不家法處置她!碧琳呢,把她帶過來,這丫頭該管管了,看我今天不抽爛她的屁股。”說著便抄了一根雞毛撣子在手里。

  老劉卻為難的攤攤手,“實在對不住夫人,小姐還在二夫人那里,小的沒能帶回來,還請夫人責罰!”

  “怎得,你們一群刀里來火里去的漢子還制不住一個女人!”

  老劉苦著臉道“自然制的住,只是俺們轉眼就被王爺的護衛給制住了,王爺說要帶著小姐到北平玩,小人只好把其他的護衛留下照看小姐,自己回來給侯爺和夫人報信了。”

  馬度恨不得飆出一口老血出來,兩個無法無天的人湊到一起能做出什么好事來,他大約可以想象到自己的閨女穿著一身小號鎧甲,手執木劍,騎著一頭小毛驢跟在朱棣的身邊,奶聲奶氣的喊著,“殺!”

  不行,絕對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馬度第二天就立刻趕往宮中請旨,相信除了老朱和馬大腳,沒有誰能夠治得了朱棣了。

  原本以為老朱會為自己的兒子的作為感到慚愧,可他知道馬度的來意之后立刻劈頭蓋臉的將馬度罵了一頓。

  “這屁大一點的事情,你也好意思來宮中請旨,照這樣朕每天什么都不用做了。依朕的意思讓那野丫頭到草原上吃點苦頭就挺好。

  就像九江一樣去了一趟老家又去了一趟倭國,聽說現在又橫又沖的,殺起人眼都不眨一下,思本為此歡喜不已,已經把打發到了北平歷練了。”

  好家伙!靖難三熊又湊到一起了?再加上碧琳,說不準真能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那微臣就不打擾皇上的公務了,這就告退去坤寧宮去看望一下娘娘。”

  “不準去找坤寧宮去請皇后的懿旨,皇后今天給著給老五相看王妃呢,沒時間搭理你。也不許去東宮,趕緊滾!”

  老朱不耐煩的揮了揮袖子拆開桌子上一份密折批閱,元生則是很狗腿的攆人,“國舅爺請吧!”

  馬度無奈的嘆口氣,看來這事情只能回頭再找機會跟馬大腳說了,他剛剛的跨過門檻就聽見老朱一聲怒喝,“真是好大的膽子,小小知縣竟敢扣押軍資,傳旨錦衣衛立刻去澎湖,把這個道同腦袋給砍了!”

  馬度身形不由得一僵,猛地回過頭來,只見元生已經腳步匆匆的過來,不用說八成是去到錦衣衛傳旨的,他連忙的拉住元生的袖子,“公公暫且留步!”

  他重新的進入殿中,走到御案之前對老朱拱手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讓皇上發這么大的火!”

  老朱臉色鐵青,“這些官員真是枉讀了圣賢書,這樣不明事理的也做得出來,竟然連軍資都敢扣押,你自己瞧瞧!”

  他抬手就把手里的密折,扔到馬度的腳下,馬度撿起來迅速的瀏覽,竟然永嘉侯朱亮祖彈劾澎湖知縣道同扣押軍資密折。

  難怪老朱會如此生氣,他日理萬機最在乎是兩件事,一是兵事,二是農事,兵事可以保江山,農事則可以安天下。

  老朱自己骨子里就是個農民,他出宮私訪最多的時候便是夏收、秋收,田間地頭常能看見他的身影。

  他對兵事的重視不遑多讓,因為“犒師不周”這個罪名而掉腦袋的地方官不在少數,扣押軍資的地方官還沒有過,只要出現了老朱一定會將他生吞活剝。

  “元生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錦衣衛傳旨!”老朱憤怒的拍著桌子,馬度可以清晰的看見他額間鼓起的青筋,足見他有多么的憤怒。

  馬度萬般疑惑,道同和朱亮祖這對命中注定的冤家,明明一個在廣東,另外一個在澎湖,怎么又有交集了。

  “皇上莫急,您只憑一封朱亮祖的奏折就要一個知縣的殺頭,微臣覺得實在太武斷了些,不如押到京中交給法司會審……”

  不等馬度說完老朱就道“玄重朕知道你和朱亮祖不對付,但也不能因為是他的奏折就跳出來反對。朱亮祖在廣東雖有不法之事,但是于軍務還是挺上心的,不會用這么大事情來哄騙朕。

  元生還不快去錦衣衛通知韓成,讓他派人即刻前往澎湖。朕要這些官員都知道,誰要是拿朕的江山不當一回事,朕就拿他們的腦袋不當回事!”

  這話老朱幾乎是咬著牙說的,足見他對扣押軍資的事情有多么的痛恨。

  見元生了已經出了殿門,馬度越發的急了,“皇上兼聽則明啊,只憑著朱亮祖一家之言,實在有失公允。微臣在澎湖時和道同有些接觸,知道他是一個剛正之人,即使扣押了軍資想必另有原因,可能他的奏章已經在路上了,不如聽聽他說什么再做決定!”

  歷史上道同這個倒霉蛋和朱亮祖一起上表,彼此彈劾,可朱亮祖身為勛貴又是軍中大將,密折走得那是八百里加急,道同一個小小知縣只能走普通的渠道。

  他的奏折到了老朱手里的時候,殺他的錦衣衛已經在路上了,老朱又派人去追已經是來不及,可惜他一個剛正不阿的好官被活生生的冤枉死。

  馬度的勸誡沒有起到半點的作用,老朱反而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對馬度怒目而視,“無論這個澎湖知縣有什么理由,一個地方官都沒有資格扣押軍資!你兼著市舶司和海軍的差事,說起來這事兒你也脫不了責任!”

  實在沒想到老朱突然把矛頭轉向自己,馬度覺得冤枉死了,市舶司和海軍雖然在澎湖,可是那個道同是澎湖知縣馬度又不是漳州知府,再說市舶司真正掌權的太子,而海軍的掌權人是你老朱,把責任推到馬度的頭上實在是不講理。

  這個時候老朱顯然已經是在暴走的邊緣,跟他說什么都沒用,唯一能做的就是低頭地認錯。

  馬度一掀下擺跪在龍案前面,“微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哼!跪著吧!”老朱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端起茶碗靠在龍椅上消氣。

  殿中的石板又涼又硬,硌得馬度膝蓋生疼,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覺得堅持不住了,看馬度不安的樣子,老朱還在一旁嘲諷,“這才多大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幸虧你沒參加朕的登極大典,一跪幾個時辰膝蓋都要廢了。”

  老朱能嘲諷人就說明他氣消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要是敢還嘴那便是前功盡棄,只會罰得更重,把他的話當耳旁風是最好的選擇。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老朱用手指敲敲桌子道“算了,起來吧!”

  果然不出所料,馬度忙謝恩起身,就見一個小宦官捧著一本奏折進了殿,“皇上這是兵部的人剛剛送來的,說是海軍從澎湖遞來的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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