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一次去了退役軍人事務部,江東就成了那里的常客,經常被盧卡斯母子帶著去上班。
在那里,江東成了退役軍人們撫平戰爭傷痛的撫慰劑,能夠撫平他們內心受到的戰爭創傷。
而且,每當蓋倫醫生起疑,來休息室查看的時候,跟蓋倫醫生捉迷藏,也成了退役軍人們的固定游戲之一。好像有了江東在,退役軍人們的童心,也被激發了出來。
能夠給他人帶來快樂,江東也很開心。
特奧警官甚至拿了主意,去找過事務部的主管,要求提供狗,或者允許養狗,但是石沉大海,沒有音訊。
所以江東還是一直享受著“獨寵”的快樂生活。
這樣的快樂生活,一直持續到江東再次見到動物管理局的那位警官。
那是一個下午,盧卡斯和奧利維婭打算帶著江東,來看貓媽媽。
但是他們剛剛走近,就看到廢棄建筑外面,拉上了禁止通行的黃線。
黃線里面,幾個工人指揮著,一臺挖掘機和運輸車正在拆房子。
盧卡斯急了,他一把將狗繩交給奧利維婭,自己一邊跑向廢棄建筑,一邊還不忘了叮囑奧利維婭:“看住貝拉。”
奧利維婭一手接過狗繩,一手掏出電話:“我找動物救援協會。”
“喂,慢著,停下!”盧卡斯低頭從黃線下面穿過,沖到了挖掘機下面,揮舞著手臂,大聲道。
“喂,你要做什么!不要命了你!”一個大腹便便、帶著工程帽、貌似領導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要把盧卡斯拉開。
“這里面還有貓住著,你們不能這樣做!”盧卡斯憤怒地揮手道。
“我有許可證,這是合法施工!”對方不為所動。
廢棄建筑的主人,甘特-貝肯鮑爾聽到爭吵聲,走了過來:“我受夠你了,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甘特-貝肯鮑爾隨手打發了包工頭,自己則把盧卡斯拉到一邊。
“你是怎么拿到許可證的?”盧卡斯指了指身后的建筑物,問對方。
“動物管理局確認過了,里面沒有貓。”貝肯鮑爾無賴般攤手,下巴略抬,臉上漾起自信的笑容。
在貝肯鮑爾身后不遠,那個穿著警服的動物管理局警察米利斯,帶著同樣的傲慢笑容,看著盧卡斯。
兩個人笑得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盧卡斯正要分辯,挖掘機一鏟下去,廢棄建筑轟然倒塌,一群野貓從里面跑了出來。
警察米利斯趕緊抽出鋼圈,攔在出路上,一下子就套中了一只貓。
貓媽媽!
江東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被套中的是貓媽媽!
鋼圈有電,貓媽媽頓時被電的慘叫起來。
貓媽媽如遭雷擊,四肢僵直,眼睛翻白,脖子部位毛發根根豎起,而且大小便失禁,便溺流了一地。
看上去非常凄慘。
尼瑪!
這可是照顧了自己很長時間的貓媽媽!
江東只覺得腦門上熱血噌一下子點燃了。
“汪!”江東一聲大吼,掙脫奧利維婭的繩索,如利箭一樣竄出,張開狗嘴,狠狠咬住了米利斯的大腿。
“啊!死狗!”米利斯吃痛,右腿猛甩,把江東甩出幾步遠,然后他再也拿不住鋼圈,啪一下掉在地上。
江東躺在那里,渾身劇痛,當看到貓媽媽從鋼圈里逃脫了,他再也支持不住,暈死過去了。
暈倒之前,江東的最后一個意識是:作為主角,雖然是一條狗,但是豬腳光環,我應該沒那么容易死……吧?
等到江東醒過來,已經回到了盧卡斯家。
他想動,卻動彈不了。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身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活像一只木乃伊。
“貝拉,你醒了。”聽到動靜,盧卡斯和媽媽湊了過來,盧卡斯輕輕摸著江東的腦袋:“你斷了兩根肋骨,醫生給你包扎了,說讓你要少運動。”
盧卡斯一邊說著,一邊露出心疼的表情。
“懷特說得對,斗牛犬果然很勇敢。”盧卡斯媽媽也投來贊許的目光。
兩人的夸獎,讓江東狗臉一紅。
好在狗臉很黑,紅了也看不出來。
“不過小家伙,我們要送你走了。”盧卡斯忽然有點哀傷地道:“本來丹佛就禁止養斗牛犬,怕的就是咬人。結果你不僅咬了人,咬得還是動物管理局的人,他們明天肯定會來抓你去安樂死的。所以,今天晚上,杰克舅舅就會來接你的。”
白人本來就眼眶很深,盧卡斯想到要告別,眼中更是盛滿了憂郁。
“沒事的,孩子。”媽媽手扶盧卡斯的肩膀,安慰道:“咱們搬到別的市,等到穩定下來,咱們就去接貝拉。到時候,咱們選一家接受寵物的房東。”
盧卡斯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當天凌晨,盧卡斯的舅舅、住在新墨西哥州的杰克開車到了丹佛,帶走了被包成粽子一樣的江東。
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路燈,江東知道,自己的旅程,馬上就要開始了。
原本的電影中,其實貝拉能夠自己踏上回家路,跟它自己也有很大的關系。
舅舅已經告訴過它,第二天盧卡斯就會拉接它,但是貝拉聽不懂,又太想盧卡斯了,所以才會自己逃走的。
都扯淡,哥才不想盧卡斯呢!
享受著杰克家的田園生活,吃著純天然的蔬菜肉類,江東在杰克家的生活,別提多愜意了。
其實現在想想,在這里休養幾天,安安穩穩等著盧卡斯來接,不就行了么?
還用得著翻山越嶺、風雪雨露,去尋找回家的路嗎?
一方面江東覺得沒有必要去為了劇情而劇情,另外一方面,江東又覺得,系統肯定不會那么弱智,如果自己不跟著劇情走的話,不知道會有什么懲罰之類的。
至少到現在為止,江東的腦袋里,只是剛穿越的時候有過提醒,后來并沒有發布什么任務,更不用說提示之類的了。
江東也曾經嘗試用意念開啟系統,但是都是徒勞無功的。
當然,江東也嘗試過用話語來喚出系統,但是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汪汪汪……
江東流淚:我只是一只狗啊……
當時盧卡斯和杰克約定的時間是兩周,兩周以后,盧卡斯找到新家,就會來接江東。
貝拉聽不懂,但是江東聽懂了,所以正常來說,他肯定不會為了劇情而劇情的。
這是正常人的思維。
平靜的時間過了一周,第二周的時候,杰克家里忽然來了客人。
美國人喜歡聚會,這一周杰克正巧舉行聚會,邀請了兩家人,其中一家人,帶著兩個三四歲的小男孩。
兩個熊孩子一看見江東這條斗牛犬,馬上興奮地不行。牽著江東的狗繩,到處亂竄。
大人們則是聊天的聊天,準備飯菜的準備飯菜,任由兩個孩子瘋。
兩個孩子在室內跑來跑去,一不小心把廚房里的瓶瓶罐罐碰掉了。
“出去玩吧,外面有草坪。”杰克揮揮手,把熊孩子們趕到了草坪上。
“走,史塔克,咱們去外面玩。”牽著狗繩的個頭稍大的男孩對江東說道。
沒錯,熊孩子給江東取了綽號“史塔克”。
對此,江東只能翻翻白眼。陪熊孩子玩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只是繩子在熊孩子手里,掙脫不得,只能這么跟著。
到了草坪上,兩個孩子撒了歡,又蹦又跳,跑來跑去。江東在跟著跑來跑去的時候,也要注意,不能被熊孩子的腳踩到。
陪著孩子玩了一個下午,江東覺得自己四肢酥軟了。
哄孩子,真的是個力氣活。
不過孩子對狗的親近是天生的,兩個熊孩子經常把江東抱起來夾在懷里。每當這個時候,江東還沒好利索的肋骨,就有點抽抽地疼。
“咦,有滑梯耶,咱們去玩滑梯吧?”
“好啊!”
一個孩子提議,另外一個孩子馬上就答應了,于是他們嬉笑著跑到滑梯旁。
江東抬頭看了看滑梯,這個滑梯跟院墻一樣高,正是電影里貝拉離開的那個滑梯。
這個時候,江東感覺自己的肋骨有點隱隱作痛,肯定是原本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
江東想趁機溜號,但是小孩子的手緊緊抓著狗繩,他也只能跟著爬上了電梯。
“史塔克,在我身后,我保護你哈!”手里攥著狗繩,小孩子“親熱”地對著江東道,然后把江東放到了自己屁股后面。
但是江東可是絲毫不感到什么親熱感,一心只想離開。
“哇嗚!”小孩帶著江東,從滑梯頂上一路滑下。
在小男孩的屁股和滑梯的雙重擠壓下,江東原本馬上要愈合的肋骨,再次骨折了。
“嗷嗚!”江東痛叫出聲。
小孩子被江東的聲音嚇了一跳,一下子從滑梯上翻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怎么了?”孩子的媽媽趕緊跑了出來,關切地看上看下:“寶貝,怎么了?摔著了?受傷了沒有吧?”
“它……它咬我!”熊孩子指著江東,哭得一抽一噎的。
“你這條死狗,看我不打死你。”
這位胖胖的中年大嬸一聽孩子被狗咬了,直接就氣瘋了,目眥欲裂,渾身顫抖。看向江東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一樣。她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把掃地的掃帚,劈頭蓋臉對著江東砸來。
那勢頭,絕對有把江東打死的架勢。
江東感覺到危險,掙扎著爬起來,院子里沒有躲避的地方,情急之下,江東忍著劇痛,爬上了滑梯。
“死狗,你還跑!”
江東逃跑的動作激怒了中年大嬸,她舉起掃帚,沒頭沒腦砸了下來。
江東挨了幾下,然后感覺這條狗命快保不住了,沒辦法,只能從外墻跳了出去。
還好外面是田地,沒有硬化,江東摔得并不重。
一路蹣跚,江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外面的吵鬧聲,并沒有驚到屋里談笑的人們,而杰克依然在興致盎然地與友人聊天,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只盧卡斯寄托在自己家里的狗,在這個夜晚,忽然不見了。
江東走了幾步,轉頭回望夜晚中的杰克家,燈光透過高墻傳了出來,屋內眾人的談話聲隱隱傳來,但是隔著一堵墻,卻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很近又很遠。
江東忽然有了某種明悟,就算自己再回到杰克家,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因素,讓自己離開吧?
無論是被動還是主動的原因,自己離開杰克家,這應該是冥冥之中的“天數”吧。
否則的話,一條狗的回家路,不就成了笑話了嗎?
想到這里,江東毅然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