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出去吃一頓飯的時間,就掙回來兩千萬?”
家里,何笑跟張雅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而聽到他講述過程后,天后眉頭不由一挑。
一頓飯吃進來兩千萬,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出來的事兒。
“嗯,反正現在我也無事可做,相比于跑商演上綜藝,倒不如跟劉海波拍戲來的劃算。”
其實何笑答應去拍戲,雖然有心血來潮的成分,但也經過了仔細考慮。
畢竟跑商演掙的錢真不如拍戲來的多,而且兩者的逼格也不一樣,一個是給地方土大款表演,一個是登上影院的大熒幕,哪個更有前景不用多說。
再加上這次的邀約是劉海波提出來的,人家已經是第二次邀請何笑了,他要再拒絕就太不給人家名導面子,這叫不識抬舉。
張雅對何笑的任何決定從不干涉,始終都保持支持的態度,此時微微一笑,柔聲道:“行,你覺得可以就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開口。”
張雅雖然沒有演過戲,但是在娛樂圈卻也不是白混的,認識很多演技精湛的朋友,或許可以給何笑這個演戲新手一定的幫助,所以才會這樣說。
“謝謝你支持我的每一個決定。”
何笑心里都知道這些,一抹感動涌上心頭,他刮了刮張雅的小鼻子,滿眼寵愛的道謝。
其實何笑不著急去提升演技,他這次的戲份不多,只是個配角,估計所有的鏡頭全部加在一起,也才十五分鐘左右。
他最大的想法,是借著這次的機會,去真正的片場看一看,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影帝影后們是如何飆戲的,劉海波又是如何執導的。
畢竟他此前接觸過最大的拍攝片場,也只是《老男孩》的MV現場。
而他所有關于演戲方面的知識,都是跟前樂嘉那個半吊子導演黃軍學的,黃軍專業知識有限,在認識何笑之前,只是個給傅景龍打下手的,就更別提廖玉清、劉海波這些名導們相比,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所以對于真正的片場,真正的導演,真正的演戲,何笑都非常感興趣。
當然,如果他能在這部戲里表演的出彩一些,那就更好不過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花瓶。
演戲這東西,看的是天賦。
經驗、生活、閱歷,只占了一小半因素,黑色手機世界中,有很多歌壇影壇雙向發展的藝人,他們從中轉換的時候,大多都天賦驚人,甚至有一位傳奇人物剛剛從歌手轉行去當演員,就直接拿下了金馬影帝。
這他媽能叫不看天賦?
演戲太看天賦了!
何笑的天賦不錯,他曾經在參加綜藝節目《王牌對王牌》的時候,得到過影帝廖遠的任可,但何笑很清楚,那場小試牛刀,其實是有走了捷徑的成分。
當時節目組讓嘉賓模仿經典電影《廬山戀》的橋段,這部電影恰好在黑色手機中也存在,所以何笑靠著自己那略微的天賦,照葫蘆畫瓢,不管是肢體語言,還是臉上的表情,都直接照搬了下來,因此才獲得了影帝廖遠那么高的肯定。
如果黑色手機中沒有《廬山戀》,真的就讓何笑自己發揮,他肯定做不到那么的優秀。
所以,何笑在演戲方面的天賦只能說是略有,根本比不了黑色手機中的那些傳奇人物,他現在想要提升演技,從一個小白到影帝,那就只能靠著加倍的努力。
“你先睡吧,我在看看劇本。”
何笑見張雅有些困了,便讓她先睡覺,不用等自己,他現在正為演戲這事兒而感到新奇,新鮮感還沒過,睡也睡不著。
“行,你也早點休息。”張雅點點頭,沒有過多的打擾何笑,因為她知道,情侶之間的相處模式,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給對方留私人空間。
窗外。
夜色漸濃。
張雅已經休息了,何笑坐在沙發上,獨自點了一盞臺燈,正在非常細致的翻閱著劇本。
“要不……寫個角色小傳?”
將已經看完不下三遍的劇本再次合上,何笑忽然間想到。
角色小傳,是一個演員在演戲前的重要準備工作,黑色手機中的梁家輝曾為角色寫十萬字小傳,只為揣摩角色的一生,快速的代入,進入狀態。
何笑沒寫過小傳,但是他會寫,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劉海波給他的這個角色,在劇中的身份就是一個網絡作家,正好跟他現實中重疊,所以對于何笑自己來說,代入感非常強烈,人物小傳自然也就好寫了很多。
掏出黑色手機看了看時間后,何笑隨手將它放到一邊,然后拿出一個記事本,一根黑筆,開始構思該從何寫起。
巨大的落地窗外之外,明亮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的隱藏在了黑暗中,整個世界萬籟俱寂,安靜的異常,似乎整個小區都只剩下了何笑自己。
他提起筆,按照腦海中的構思,寫出這個角色的一生,正在奮筆疾書的他,沒有注意到,黑色手機似乎發出了一些微弱的光亮,隨后何笑的瞳孔開始在不知不覺間失去聚焦,最終昏倒在了沙發上。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陣急促、野蠻的敲門聲響起,吵的正在睡夢中的他大感不悅。
整個人翻身從床坐起,撓了撓自己亂糟糟跟鳥窩沒什么區別的頭發,他睡眼惺忪,走路都有些打晃的推開了門。
“你裝什么死啊!房租交不交啊?都他媽欠了幾天了?”
門外是一個肥胖的女人,大圓臉,酒槽鼻,屬于是那種就算瘦下來了也依然不好看的類型,此時正晃動著自己那跟小樹干一樣粗的手臂對著門內的他指鼻子大罵。
“我怎么會在這里?”
睡眼惺忪的臉上,透露著幾分茫然,因為他記著自己明明是萬眾矚目的大明星,剛剛登上了奧運會的開幕式,還談了一個兩千萬的合同,可現在怎么回事?
哦,對了,那是夢,
那一定是夢。
“不好意思啊房東,我睡糊涂了,你再寬限我幾天,我肯定把房租補上。”
他似乎認出了眼前肥胖女人的身份,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幻,從最初的茫然,漸漸轉變成了一副討好的嘴臉,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不停的乞求。
“行吧,再給你最后三天,要是還給不起就給我卷鋪蓋滾蛋!”
肥胖女人十分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只討人嫌的蒼蠅,然后轉過身,扭動著那并不妖嬈的身姿,妖嬈的離去。
關上門,男人像是泄去全身力氣的皮球,癱軟的靠在門后,整個人目光迷茫的看著天花板。
他叫何笑,今年二十八歲,是一個好吃懶做,幻想自己有一天能靠寫作賺錢的臭蟲,每天生活在京城千萬地下室的其中一間。
每當別人問他工作時,他都說是作家,但實際上他連一本書都沒出版過,每天都只是窩在這不足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無所事事。
至于為什么不找正經工作?
說好聽點是自命不凡,總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將來必成大器,瞧不上普通的工作,但事實卻是他只有高中學歷,什么都不會,一點點小事都能搞砸,他在麥當勞當服務員,三個月不到就被人辭退了。
從此之后就在也沒碰過工作,現在靠著一些小偷小摸勉強度日。
喘了口氣,何笑從地上站起,目光掃了一眼滿地垃圾無處落腳的房間,硬是惦著腳尖走了一條路出來。
來到衛生間,滿地的污水和臟東西凝在地板上,洗手臺上的鏡子也已經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黏糊糊的粘了一層,只能勉強的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上面倒影出來的,是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穿著有點發臭的牛仔上衣,留著濃重胡須和垂肩長發的男人。
留胡須不是為了男士的性感,而是他生活邋遢,懶得處理,頭發長也不是所謂的藝術家情懷,只是單純的沒有錢去理發店。
他曾想過要不用剪刀自己剪掉算了,后來覺得就憑自己的手藝,恐怕剪完之后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像一個傻子。
打開水龍頭非常敷衍的洗了一把臉,他來到了自己的工作臺。
一張房東留下來的破桌子,和一臺十年前的二手破舊筆記本電腦。
電腦已經用不了幾年了,硬盤、CUP、顯卡嚴重退化,開機也要很久,里面更是什么軟件都沒有裝,只有盜版系統里自帶的寫作工具Word文檔。
慣例的打開了Word界面,里面有兩行讀起來還算通順的字,那是他用了三天時間寫出來的。
“最后三天了,今天我一定要寫一萬字,然后跟網站簽約,讓房東那頭臭肥豬對我刮目相看。”
何笑坐在電腦前干勁十足的自言自語著,乍一聽上去非常的充滿激情和勵志,但實際上這句話他每天都會對自己說。
而結果自然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仍然沒有絲毫的建樹。
今天也是跟昨天一模一樣,他在說完這句話后,先是盯著Word界面發呆,然后扣扣腳趾,看看報紙,中午的時候再去衛生間蹲個坑,下午躺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
“操!”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望著一片空白的電腦界面,不由狠狠的罵了一句,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或許是在家里呆著沒有靈感,應該出去走一走。”
他這樣自我安慰的想著。
穿上唯一一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外套,然后從抽屜里掏出半瓶十元錢買來的盜版藍風鈴香水,在身上反復噴了又噴,以掩蓋自己身上臭味,這才出門。
地下室的外面是一條不是很寬、沒什么規矩的小街道,每天都有很多小商販在這里擺攤,屬于沒人管的地帶。
何笑出來后很嫻熟的在賣水果的倒騎驢上順走一個蘋果,洗也不洗放在嘴里就啃,嗯,真香甜。
從小巷子里鉆出來,眼前是數不盡的高樓大廈。
夜晚的京城無疑是迷人的,到處都充斥著紙醉金迷的誘惑,他像是一只孤獨的幽靈,漫無目的,仿徨的徘徊在大街上,仿佛與這喧鬧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草,這不是何笑嗎?咋混成這逼樣了?”
人有些時候這樣,在最不得志的時候,總能遇到自己曾經的朋友,就像女孩子化了精致的妝出門,一個能看的帥哥都沒有,等不化妝的時候滿地熟人,下樓倒個垃圾都能碰上暗戀的班長。
“阿久,好久不見。”
站在何笑眼前的這個狗日的叫徐勝久,是他前女友的弟弟,在道上混的。
是的,何笑曾經有過女朋友。
他上學的時候不學無術,談了個六年的女朋友,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最后因為何笑實在是沒有上進心,女方家里不同意,這事兒便吹了。
后來聽說她在分開的半年后找了個有車有房的新男友,兩個人閃婚了。
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何笑也沒打聽過她們家里的事情,卻沒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自己的“前小舅子”。
“最近過的咋樣啊?還寫呢?”徐勝久分給何笑一根煙,笑著問道。
何笑看見這根煙有點走不動道了,因為這是一根中華煙。
看來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小舅子過的不錯。
接過抽了一口,何笑不甘落后的說道:“嗯,寫著呢,編輯昨天剛剛給了我推薦位,估計上了之后一天能掙個五六千稿費吧。”
“呵……走吧,喝兩杯去?”徐勝久盯著他上下看了看,也不拆穿他吹牛逼,伸出一只手邀請他去喝酒。
何笑自然欣然同意,能混一頓飯對他來說再好不過。
跟著前女友的弟弟進了一家高檔餐廳,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何笑開始了他滔滔不絕的演講。
無非是自己今天又寫了多少字,賺了多少的稿費,賣了多少萬版權,總之天花亂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么地成功。
徐勝久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聽著,良久之后才笑了笑,道:“你不必跟我這樣,真的。”
“你跟我姐姐沒在一起也沒什么,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倆不是一路人,你跟我才是一路人。”
“聽著,現在混得不好不丟人,你沒必要掩飾自己的缺點,等你成功的那一天,你會發現現在的自己無比可笑。”
徐勝久露出自己的名貴西裝,奢華腕表,道:“你看看我,過的生活是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你如果也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唾手可得。”
何笑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徐勝久手腕上的那款奢侈腕表,他被說的有些意動了,但馬上又搖了搖頭,“我膽小,干不了你們黑道的買賣。”
他深深的知道這個小舅子是什么人,比他還不學無術,常年在黑色邊緣游走,如果說他對這個世界而言是臭蟲,那么徐勝久就是蛀蟲。
雖然都是蟲,卻相差甚遠。
徐勝久見何笑竟然是在擔心這個,頓時就笑噴了,他抿抿嘴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左看右看之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白色小藥片,放到了桌子上。
“吃了它,你會有擁有一切。”
眼前的小藥片看起來有些奇怪,像是感冒藥,但上面卻印著跟感冒藥不一樣的花紋,寫著“NZT”。
“這是什么?”
何笑看著呆了一下,隨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趕緊搖頭,“我不吸那玩意。”
“不是你想的那種,這是正規的藥,可以開發人體潛能,讓你的大腦開發達到百分之百,是美國的最新科技,有證書的。”徐勝久不顧何笑的話語,將藥跟一張名片一起放到了他的跟前,然后很自信的笑道:“相信我,你很快就會迷戀上它的,另外,如果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徐勝久沖他眨眨眼,轉身離開了餐廳。
只留下他一個人坐在窗邊,望著那枚藥片發呆。
人生再壞的結局,又會壞到哪里呢?
反正都已經過成這個狗樣子了,呵。
他捏著小藥片看了看,最終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一口吞進了嘴里。
沒什么味道,身體也沒什么異樣,但是眼前的景象似乎出現了一些改變,他的視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關系,竟然更加的廣闊了。
低頭看了看手掌,何笑感覺此時的自己身輕如燕,腦清目明。
“你什么時候關心過我?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
“你冷靜點,這里是餐廳。”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壓力很大,你卻什么幫助也給不了我,整天就知道打游戲,真是個廢人!”
“好啊,我是廢人是吧?那你找不是廢人的人過去吧!”
耳邊傳來吵架的聲音,何笑轉身望去,那是隔壁桌一對年輕的小情侶。
他們是在因為什么吵架?
奇怪的是,何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看熱鬧,而是思考問題。
他的觀察力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敏銳了,因為他清晰的注意到女生背包里露出來的書頁一角,雖然上面只有一個“律”字能讓他看到,但是何笑也推斷出了這是一本法律書籍。
再結合女生的裝扮和不是很大的年齡,這應該是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實習律師。
而那個男生,一身運動裝,手戴阿瑪尼,腳下踩著一雙AJ,全身輕奢潮牌,但手機拿的卻還是早已過時的iPhone7,看來只是表面有錢,實際條件也不怎么樣的虛榮男。
這一切的信息獲取、分析,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何笑卻沒有任何驚異,仿佛這些是他本來就該具備的技能。
男生和女生越吵越兇,最終男生憤然離去,留下那女孩一個人在餐廳生悶氣。
何笑拿起自己桌子上沒喝完的洋酒,輕輕晃動著,坐到了她面前。
“你在焦慮什么?遇到不會的案子,問問前輩不就好了?”
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何笑在開口之后,那女生的表情楞了一下。
“你在說什么?”
“做律師本來就是壓力很大的職業,你在考律師證的時候就應該明白這一點。”
何笑沒有理會女生的問話,自顧自的說完,很顯然,他這句話一出口,那女生已經完全的被他吸引住了。
“你怎么知道這些的?你跟蹤我?”但吸引歸吸引,她在面對一個陌生人的時候,仍舊保持了十足的謹慎。
何笑聳聳肩,“這不用跟蹤,你身上的特征很明顯,幾乎都寫在臉上了。”
接下來的對話中,何笑滔滔不絕,將自己的分析全部有理有據的說出,那女生也從一開始的驚呆,變成了眼睛開始放光,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最終女生徹底對何笑放下了戒心,開始吐露心扉,交代讓她煩躁的事情,原來她遇到了一個棘手的案子,如果能協助其他律師完成這件案子的話,她下個月將有機會申請轉正,而他的男朋友是個整天只知道打游戲的憨憨,從不為她分擔壓力,今天又因為一點小事吵架,于是就發展成了現在這樣子。
“棘手的案子?說來聽聽。”
“你還懂這個?”
“會一點。”
何笑不是律師,他甚至連工作都沒有,但他卻知道,自己此時并沒有逞強,因為他的腦海中能夠清晰的回憶起他這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所經歷的每一天。
人的一生所看的過書是數不清的,但大部分都已經忘記,比如五歲的時候去書店買漫畫時,隨便翻起了一本書架上的其他書,匆匆的掃過,你的眼睛已經看到內容了,腦子也接受到了,但你卻下意識的選擇了忽略,那么自然也就記不住內容。
可何笑在此時此刻,竟然能一字不落的想起他這半生中所翻過的書籍,所見過的所有事物,那么一個區區的律師案例,自然也就不足為懼了。
最終的結果是,何笑輕易的解決了困擾她的麻煩,并且相聊甚歡,何笑就像是一個無所不知的大偵探,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掉起這個女孩的胃口,兩個人很順其自然的就從餐廳轉移到了酒店。
直到晚上十點多,他捂著腰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室。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每天都會見到的臟亂,但今天的何笑卻格外的嫌棄,從心底生出一抹厭惡感。
這怎么會是我的房間?
這怎么能是我的房間?
他心里像是窩著一把火,恨不得馬上將這里燒掉,但理智并沒有讓他這么做。
戴上手套,何笑開始從里到外的大掃除,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小地下室,在一個小時后終于煥然一新,雖然家具仍舊破爛,但卻整齊、干凈。
他坐在電腦桌前,望著眼前一塵不染的家里,心情終于舒暢了。
最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的狀態仍舊非常好,沒有一丁點的疲憊。
所以,他這次將目光放在了電腦上,腦子輕輕一轉,數不清的靈感迸發而出,擋都擋不住。
他知道自己要寫什么了。
雙手放在鍵盤上,何笑進入到了專注模式之中,整整五個小時,一次都沒有溜號,這在以往是完全做不到的,也不敢想的。
五個小時之后,三萬字的稿子整齊的擺放在電腦里,何笑仍然感覺不到絲毫的疲憊,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神靈,無所無能。
將稿子保存好,何笑分批上傳到了站上面,如果自己寫的過關,明天他將會收到一份來自網站的簽約通知,簽約成功后,還會有兩千元現金獎勵。
回頭看了一眼鐘表,此時已經是深夜凌晨三點,盡管他還不困,但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訴他,該睡覺了。
躺在床上,手機就放在床頭,可何笑去沒有去碰,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滿腦子只有一個詞,睡覺。
沒玩手機的這個夜晚,何笑睡的無比香甜,他以為這種狀態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第二天。
睜開眼睛就已經是下午一點了,他翻了個身,感覺身上還是很慵懶,一動也不想動,就這么又躺了一個小時,然后才起床。
坐在床上,也沒疊被,從柜子里掏出自己的襪子,聞了一下后感覺有點酸臭,就順手丟在了墻上,然后牙不刷臉不洗的坐在電腦前,想要繼續碼字,可望著昨天已經寫了一半故事的Word,就是死活想不起來昨天構思好的下文該怎么寫。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何笑放空自己,一個字沒動。
他又恢復到老樣子了。
“是那枚藥。”
好在他還沒有徹底糊涂,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他決定去找徐勝久,不管用什么方法,乞求也好打工也好,他一定要再得到一枚“NZT”。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何笑來到了位于京城周邊很偏遠的一家公寓,然后找到了門牌號。
站在門前,何笑正在醞釀自己該說什么,忽然,門從里面整個打開了。
徐勝久穿著睡袍,臉上有些血跡和頹廢,但卻似乎早有預料似的看向他:“哈哈,我就知道你會來。”
“把門關上。”
他像神經病似的大笑兩聲,然后忽然收住,轉身回到了公寓,何笑被他嚇到了,只能不知所措的關上房門。
“藥你吃了,還想要更多?”
徐勝久往沙發上一坐,手掌里把玩著一杯紅酒,像是在陳訴事實一樣的說道。
何笑知道他也一定吃過“NZT”,所以對他的聰明表現并不意外,只能點點頭乞求道:“阿久,只要給我那個藥,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哈哈哈哈,你知道那藥多少錢嗎?八千塊一粒!你哪里值八千塊?”徐勝久就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站起來戳著他的臉道:“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昨天白送你藥就是為了試一試效果,說白了你就是小白鼠,小白鼠你懂嗎?那藥根本沒有證書,是從美國走.私來的!”
徐勝久一點都不怕何笑生氣,因為他知道對方嘗過了這個藥后,就已經深深的被迷住了,而想要得到更多的藥,就只能對他唯命是從。
事實也確實如此,何笑沒說話,就聽著他罵,等罵夠了,徐勝久點了根煙,遞給他二百塊錢,讓他出去搞點吃的帶回來。
何笑不知道他是有見不得光的東西不能點外賣,還是單純的想溜自己,他只知道自己沒得選擇,乖乖照做。
在飯店打包了米飯炒菜,何笑在半個小時后回到了公寓,讓他奇怪的是,這門竟然沒關嚴實。
他詫異的輕輕推開,就見房間內漆黑一片,他微楞,將壁燈開關按下,然后就看見徐勝久正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
“買了魚香肉絲,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何笑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當繞過沙發之后,讓他駭然的一幕出現了。
徐勝久的胸口插著一把刀。
他死了!
就在他離開的這半個小時里,有人闖進來殺了徐勝久,而且房間里有很明顯被人翻過的痕跡。
何笑很害怕,非常害怕。
他不知道兇手走沒走,整個人一屁股嚇到在地上后,就不停的往后退,直到背后靠著墻壁后,才慢慢的站起來。
“我跟這個人沒關系,你殺我也沒用!”
何笑在短暫的害怕之后,試圖對著未知的歹徒溝通,然而許久后屋子里并沒有人回應,看來兇手已經走了。
確認了自身安全,何笑連忙慌張的掏出手機開始報警,他不敢離開兇案現場,怕走了之后被定義為嫌疑人。
電話打完了,屋子里也確認沒有了歹徒,何笑縮在墻角,慢慢恢復了理智。
然后……
他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歹徒為什么要來殺徐勝久?
或者說徐勝久這個狗日的人渣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歹徒關注的地方?
答案只有——“NZT”。
那么他找到了嗎?
望著眼前被翻的雜亂無章的公寓,何笑選擇了沒有。
既然如此……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瘋狂醞釀而出,他幾乎沒有猶豫,跑到廚房戴上橡膠手套,確保指紋不會留下后,就開始了翻箱倒柜,并且專挑歹徒沒有翻過的地方搜。
甚至在“NZT”的誘惑下,他連徐勝久的尸體都摸了個遍。
一無所獲!
難道那是最后一顆“NZT”?
或者他沒有放在家里?
不可能,這么重要的東西,不放在家里又能放在哪里。
何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警車快要來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突然,他看到了地上的魚香肉絲。
徐勝久家里是有廚房的,但他卻讓自己去買飯,那就只有說明廚房不能用,或者說……是有重要的東西放在了廚房!
眼中迸發出光亮,何笑幾乎是瘋了一樣的沖到廚房開始翻找起來,果不其然,在一個電飯鍋的夾層里,他找到了整整一袋“NZT”!
具體有多少他不知道,但絕對夠吃一陣子的了。
突然,走廊里傳出來密集的腳步聲,何笑知道應該是警方來了,他沒有猶豫,迅速的將所有的藥片和橡膠手套藏在衣服里,然后回到了之前的墻角,繼續縮在那里,保持害怕的模樣。
“不許動!警察!”
房門被警方破門而入,何笑被按在了墻壁上,他高聲解釋著自己就是報案者,在確認身份后被拉回到了局子里做筆錄、調查。
所有的問題何笑都如實回答,比如兩人的關系,以及之所以會去他家里等等。
簡直天衣無縫,因為這本來就是真實發生的,毫無疑問,最后何笑被排除了嫌疑人的身份。
重新回到小地下室,何笑滿臉的興奮,因為在他的口袋里,有著整整一袋子的“NZT”。
他將所有的NZT都倒出來,裝進一個小瓶子里,然后每天吃上一顆。
他不知道這手續不齊全的黑科技藥片有哪些副作用,但他知道他離不開這玩意了。
吃上一粒,他就是超級版的何笑,無所不能,效果能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而這些,足夠他吃上一陣子的了。
何笑深吸一口氣,咽下一粒,三秒之后,藥物生效,何笑擴張的視野,敏銳的觀察,超凡的智商,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以及超越普通人的自律,全部都重新回到了身體之中。
他先是打開筆記本電腦,看了一眼昨天上傳的稿子,一條他等了八年也沒等到的紅色站短輕而易舉的出現在了眼前。
作品簽約了。
何笑的內心并沒有多少歡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簽約獎勵的兩千塊錢被他還給了房東,然后他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段時間,以絕對的自律和專注,將整本都寫了出來。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保證他在沒有了“NZT“之后,依然有內容發表。
同時,在網站不出意外的火了,何笑每天的稿費從幾十元,漲到幾百元,幾千元。
手里有了錢,何笑的心就開始寂靜不下來了,他開始重視外表,重視身體,重視才能,重視知識。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改變造型,將亂糟糟的胡子,頭發全部剪掉,身上已經臭了的衣服更是直接丟進垃圾桶里,換上一身嶄新的西裝,并且開始學會鍛煉自己。
不管晚上幾點睡覺,早上七點一定準時起床,然后開始三公里的慢跑,運動之后吃一頓營養早餐,再去學校學習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學什么都好,只要能充實自己就可以。
然而去學校的第一天,何笑就發現一切都太簡單了,他的學習能力已經被強化到了超越人類的地步,他只用三天時間,就掌握了一門語言,鋼琴也是一天精通,拳擊、搏擊一樣不落。
短短的一個月,何笑的人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之前的彎腰駝背,氣質猥瑣,手無縛雞之力,到現在的身軀挺拔,目光有神,年輕有力,他幾乎換了身體。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可以難倒他得了。
他自律、他聰明、他富有,他無所不能。
或許,他應該用“NZT”去做一些與眾不同的事情。
何笑望著每天都出現在新聞上的商業大亨,達官顯貴,他的目光露出野望。
他開始著手研究證券市場,全力以赴,專心投入,只用了一個星期,他便成為了此中高手。
與能力相匹配的,是野心在膨脹,他將自己稿費所賺來的所有收入,全部的砸進了股市之中。
結果自然不無需多說,以他的聰明才智,簡直是股界神話,無往不利,半個月不到,二十萬的初始資金就變成了兩千萬!翻了整整一百倍!
何笑的名字,如同一道流星般升起,在整個京城的商圈都出名了。
無數的名媛富豪向他蜂擁而至,他認識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圈子,去了世界很多地方,也購置了房產,買了豪車。
現在的他跟三個月前的他已經完全是兩個人了,或許他現在在路上遇到跟自己曾經一模一樣的人時,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年少多金,生活自律,八塊腹肌,聰明絕頂,智商驚人……面對這樣的一個完美的男人,沒有女人會不動心,何笑幾乎三天一換女朋友,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如愿以償的成為了成功人士。
直到這一天,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敲響了他辦公室的大門。
她明明長著一頭茂盛的黑發,可臉上卻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仿佛是一個年輕人提前衰老了一樣,非常的令人感到怪異。
她在何笑不解的目光中坐到他面前,然后很意外,也很傷心的說道:“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徐婷?”
直到聽到她的聲音,何笑塵封已久的記憶才被喚醒,他錯愕的盯著眼前的女人,滿臉的不敢相信。
因為這是徐勝久的姐姐,他談了六年的前女友!
“看你現在這么成功,NZT應該吃的很頻繁吧?”
毫無預兆,徐婷嘴里就蹦出了這么一句話來。
何笑眉頭一皺,他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將門關好,回頭目光威懾的盯著徐婷。
“你也吃過這個藥?”
徐婷完全不在乎他的目光,坐在那里伸出布滿了皺紋的手,掏出一根煙點燃,吧嗒了一下嘴后說道:“你現在很依賴NZT?”
“……每天都吃,有些時候一天兩三粒。”
何笑沉默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為很顯然,徐婷也吃過這個藥,似乎還比較了解。
“兩三粒……”徐婷聽到這話后,情緒一下子很激動的看向何笑,片刻后又同情起來,“你趁早停了這藥吧。”
說完,她嘆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何笑見她那個樣子心里不由一慌,抓住她的手臂問道:“徐婷,你把話說清楚,你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為這個藥?”
徐婷沉默,似乎在掙扎,那是一段不愿意回想起的往事,但最終還是松口:“NZT是還在試驗期的藥物,副作用很多,你現在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它在過度透支你的身體后換來的假象。”
“一般人服用一百顆之后,身體就會承受不住這種高強度的透支,開始出現衰老,抵抗力下降,貧血等很多各不相同的癥狀,但最終的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徐婷的話每說出一句,何笑的心就涼一分,尤其是聽到“一般人服用一百顆之后就會出現癥狀”,整個瞳孔都縮了起來,因為他今天剛剛服用了第一百零一顆。
“什么結果?”
他深呼吸了幾次,再次詢問,但徐婷這次沒說話了,而是陷入了沉默,何笑見此哪還能不明白,整個人一下子癱瘓在了座椅上。
繼續服用NZT的下場只有一個,死亡!
但如果不繼續服用……
何笑深深的明白,他不可能不繼續服用了,他已經對這個東西產生了強烈的依賴,大腦開發到百分之百,那是前所未有的新天地,甚至在最近這幾天里,他哪一天如果吃的晚了些,大腦都會不斷的向他發送暗示。
這個東西戒不掉了,明知道繼續吃下去會死,也沒有人能抵擋的住。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死循環,會永無止境的持續下去,直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天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