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潮音洞。
紫竹竿竿,瀟瀟灑灑。
風吹枝葉搖,滿耳皆秋音。
韶光正好,墜在其上,搖搖擺擺,共語春秋。
觀世音菩薩見靈佑走后,曳裙踱步出來,美眸如水,看遠處潮起潮落,水聲傳來,和竹葉聲呼應,自然結韻,連綿成曲子。
“西游,”
觀世音菩薩手指輕搖,口中吐聲,對于佛門來講,西游至關重要,因為這是佛門大興的真正開端,一旦功成,引佛門氣運東渡,會暫時壓下玄門,天上地下,佛光普照。
在同時,在西游過程中,佛門還可將近年來出世的資質不凡的妖族或收入佛門當衛道明王,或直接打殺,壓制妖族。
除此之外,尚能夠趁機會在天庭布局。
可以講,西游非常關鍵,牽扯很大。
“只是,”
觀世音菩薩用手捏了個寶印,眾生平等,真圣不二,恐怕有人不會讓佛門輕輕松松的。
“不能掉以輕心啊。”
觀世音菩薩知道,佛門聲勢大漲,自有人不滿,即使玄門中不少人愿順天勢,但同樣有不少人對此嗤之以鼻,自信截運破勢,自開始就小動作不斷。
玄門自封神后,流派萬千,何止十萬,指望他們整齊劃一,癡人說夢。
縱然八景,玉虛,太玄等宗門號稱能執牛耳,識大局,可實際上,最多能夠影響罷了,很多的都當耳旁風,根本不聽。
不只玄門道派,就是自己所在的佛宗不也是勢力四起,教義沖突不斷,不少佛門的人對此大興冷眼旁觀,袖手不理,不然的話,真要佛門團結一心,何必讓自己和如來這么費心費力?
“千頭萬緒。”
觀世音菩薩幽幽嘆息一聲,微微仰起頭,天光照耀下,眸子卻清澈澄明,智慧圓潤,千難萬難,也擋不住自己求道極境的決心。
諸天之上,星河深處,定會有自己的道場!
青門山。
正是小雨纖纖。
山風西來,吹煙氣入水,裊裊不散。
千姿百態的花朵沐浴在水光雨色中,越發顯得嬌艷。
稀稀疏疏的光影,若光陰幾許,難以捉摸。
金玉禪依舊是童子相,背負雌雄雙劍,手中托著肉呼呼的芝仙,正用白白胖胖的小手在捏芝仙鼓鼓的腮幫子,左一下,右一下,把芝仙捏的哇哇叫。
周蘊儀抱膝坐在松樹下,松蓋青青,傾斜下來,綠光滿身,掩飾不住她身上的凌厲劍氣,她口中聽上去在念念自語,實則在修煉劍經。
“怎么還沒來?”
金玉禪把芝仙捏的咿咿呀呀叫喚,都快哭出來了,頭上稀稀疏疏的頭發亂飄,看上去有點可憐,才停下來,百無聊賴地抱怨道:“師姐,神霄道的人怎么還沒來?”
“你著什么急?”
周蘊儀瞪了不安分的童子一眼,她眉心有紅痣,清冷嚴厲,一說話仿佛有法劍出鞘,道:“安安穩穩地好好修煉!”
金玉禪卻不怎么怕她,笑嘻嘻地道:“我只是想要早點趕到北海,然后前往北俱蘆洲,要讓那個不知道好歹敢在我們山門前放肆的李元豐好看。”
聽到李元豐三個字,周蘊儀停下修煉,細眉一挑,鋒芒更盛,道:“這個人真的膽大包天,不但敢駕馭星辰巡視我們山門,現在又大逆不道,對四海龍宮下手,喪心病狂到極點。這次的事兒,必然難逃公道!”
周蘊儀是女兒身,但她天生強運,出身不一般,一路走來,漸養出劍修氣質,語氣森然,殺伐有音。
“真不知道這樣兇殘的大妖是怎么混上天庭,還當過七殺星君的,”
金玉禪抱著芝仙,小臉仰起,道:“不過這一次,他犯下大錯,恐怕連天職都保不住,想當個閑散天官都不行嘍。”
金玉禪話語中帶著幸災樂禍,本來他們就不想放過當過七殺星君的李元豐,正在查找其蹤跡,沒想到在此時,四海龍宮又上了天書,到天庭告狀。
這么一來,由宗門,再加上四海龍宮,同時發難,誓必要把這可惡的妖怪除去天籍。
轟隆隆,
金玉禪話語剛落,就聽一聲震天大響,然后天幕一開,漫天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丈,呼嘯成雷龍,雷龍須發張開,鱗甲銀色,張牙舞爪,聲勢浩大,然后一架浩瀚的雷宮被雷龍拉著,出現在半空中。
“神霄道真是排場不小。”
金玉禪嘟囔一聲,然后被周蘊儀狠狠瞪了一眼,才不說話,雖然都是太上一脈,但在金玉禪眼中,他們宗門才是嫡系真傳,神霄道差遠了。
不過當金玉禪看到自雷宮中走出來的人后,眨了眨眼睛,屏住呼吸。
只見門戶開,一青年人自里面出來,身姿偉岸,容顏俊秀,身披法衣,上面盤踞雷龍,一呼一吸,仿佛有一個雷霆海洋在其體內升騰,浩然偉岸的氣場,讓自詡見慣大場面的金玉禪都覺得壓抑。
“姬無塵。”
金玉禪看到來人,小臉緊繃,他真想不到,神霄道會派對方出來。
“金師弟,周師妹,”
姬無塵人看上去冷峻,但輕輕一笑,又讓人如沐春風,若雷霆之變化,既能布天威之浩浩蕩蕩,又可撒生機孕育萬物,道:“好久不見。”
“姬師兄,”
周蘊儀整理了衣裙,上前行禮,他們同是太上道統,即使現在不是一個宗門,但向來也是這么稱呼。
金玉禪神情不太好看,仿佛想到了以前不好的事情,徑直問道:“神霄道怎么派你來了?”
“我剛剛出關,”
金玉禪的語氣很沖,很不客氣,可姬無塵看向對方,跟看真正的孩子一樣,半點不見生氣,用平和地語氣道:“聽到門中有事,正好接了差事,出來走一走,看一看。”
“這么說來,”
金玉禪心緒難平,聽對方這么說,難道他真的已經踏過真仙三重之劫了?這太快了吧?
姬無塵不去管他,而是看向周蘊儀,若有所思,道:“周師妹不日就會踏入真仙,可喜可賀啊。”
周蘊儀沒有否認,法劍錚錚然而鳴。
三個人說了幾句,然后上了雷宮,離開此地,前往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