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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晉升大羅的機會

  西牛賀洲,亂石山。

  洞府中葉墜新晴,苔痕清淺,蕩漾著昨宿的夜雨。大大小小的水暈彌漫開來,照在四下,依稀可見,庭中落紅冷翠,霜石幽云,非常靜幽。寂靜的聲音扯下絲絲縷縷的光線,結如帷帳,晶瑩剔透,沾染上周匝的松竹后,有一種青翠撲人,望之如凝黛。

  李元豐的鬼車真身頭戴寶冠,身披法衣,背后九個鳥首,幽幽深深,不可測度,他正看向麒麟山方向。

  叮咚,叮咚,叮咚,

  只見漫天的天光如同帷帳般卷起,掛在玉鉤上,浩蕩的祥光瑞氣氤氳,凝成寶蓮華之相,在上面,托舉一佛珠。佛珠不大,交匝復雜的梵理花紋,滴溜溜轉動,每轉動一圈,就有洋洋灑灑的貝葉靈文飛出,相互碰撞,發出聲音,百折千回,高高低低,時刻變化。

  叮咚,叮咚,叮咚,

  寶珠懸于寶蓮花上,肉眼難見的無形音波力量向四面八方擴展,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當碰到麒麟山上由于天運地氣以及諸般人物從而衍生出的因果的時候,頃刻間將之定住,變成金燦燦的菩提葉子,鐫刻花紋,大小如意。隨時間的推移,菩提葉上的花紋越來越密集,到最后,在天運地氣的澆灌下,熠熠生輝,跟麒麟山的關系斬不斷了。

  “梵門的手段啊,”

  李元豐以法目觀之,看得非常清晰,麒麟山和亂石山碧波潭相似,都是西牛賀洲天運地氣聚攏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就好像樹根一樣,周匝綴著密密麻麻如同根須般的時空。從現在的景象來看,梵門的力量正滲入和麒麟山有牽連的時空。接下來,梵門肯定以定格下來的因果為引子,一件件,一樁樁,一個個,發掘西牛賀洲隱藏的辛秘。找到辛秘,發掘辛秘,將之融入到梵門,成為梵門的積累。

  從這方面來講,梵門是拿下了麒麟山。

  “可是,”

  李元豐眸光如電,看向極天上,在那里,萬千光明綻放,浮彩躍光,煥然奪目,寶幢橫在上面,將四下映照出金霞千里,金燦燦成片。當寶幢徐徐向上,云影徘徊在上下,金毛犼坐在上面,頭梳道髻,身披法衣,上面繡著澄明綠波,澹澹其色,他手持玉如意,雙目清明,在金海光佛和無量法菩薩的中間,從從容容,一派仙家氣象,半點階下囚的樣子沒有。

  倒是這次前往麒麟山的梵門的領軍人物金海光佛和無量法菩薩,一個梵門大佛,一個女菩薩,都沉著臉,沒有功德圓滿的樣子。原因很簡單,金毛犼沒有按照梵門打算的那樣應西游劫。

  “雙方都不滿意啊,”

  李元豐踱著步子,麒麟山一戰最后的結局出乎人意料,到最后,金毛犼讓出了麒麟山,卻沒有應劫,只是暫時要被困在梵界,待西游正式結束后,再在梵界中待上百年才可回歸上清宮。

  這樣的結果,對兩家來講,都勉強能夠接受,不然的話,也不會在僵持不下的情況下達成這樣的協議。可毫無疑問,兩家又都不滿意。

  “所以才說我是大贏家啊。”

  李元豐挽起長袖,上是葉萋萋而吐綠,顏色纖麗,上清宮和梵門都派不少得力人手下場,斗個昏天暗地,兩敗俱傷,自己坐觀風云,就得到上清宮很大的人情。

  “得用好了啊。”

  李元豐眸光沉沉,他有所決斷,要將上清宮的人情用在即將到來的盤絲洞和黃花觀上,爭取能夠在和梵門對弈上占據上風,拿下地盤。

  為何看上去李元豐的鬼車真身并不安心修煉,而是在西牛賀洲上躥下跳的,跟梵門死磕西游?因為對于他這種上境大能來講,打坐修煉收獲非常少,少的可憐,可能常常靜修千百載都無法感受到自己的進步。可在西牛賀洲,只要能夠和梵門對弈中占據一陣上風,拿下一些地盤,就好像在九荒別府中的舉動一樣,安安心心開發和九荒別府勾連的各種各樣的空間,自閣中空間孕育的生靈中秉承的天運地氣中參悟天道,提升道果,在向大羅之路上穩步前進。

  可以說,對李元豐來講,能否后來居上,追趕梵門,仙道以及天庭先發的大羅金仙,最大的依仗就是正好處在前所未有的紀元,并有資格在紀元中心西牛賀洲對弈下棋。在紀元中心中,更有機會,也更能用最快的速度積累沖擊大羅境界的資糧。

  梵界,大慈悲天。

  丹丘寶林,玉池花開。四下紫竹竿竿,瀟瀟灑灑,夾雜石色細細,寂光幽幽。三五成群的仙鶴清唳,優雅自若的玉象飲泉,精神抖擻的白猿獻果,嬌憨可愛的靈鹿捧靈芝。時不時有界天中的僧人,比丘,小沙彌,等等等等,或是披月白僧衣,或是手持木魚,或是坐在竹子下,或是半臥在金池前,誦讀經文,參悟梵門大意。

  無量法菩薩被木吒從外面引進來,看到地正是這一幕,她看著冷寂梵香,聽著沉沉的木魚聲,仿佛所有的發惱不見,只剩下安安靜靜,智慧自生。

  任憑外面紀元風云激蕩,天仙都紛紛下場,一不小心就沾染劫氣,落個重傷或者隕落的下場,在這里,則是寂靜花開,梵香幽幽,僧人不知年,只聽梵唱聲。

  不過無量法菩薩知道,能夠有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梵門這棵大樹的庇護,不然的話,紀元之下,誰能夠獨善其身?

  無量法菩薩深吸一口氣,緩步而入,就見眼前有宏偉的建筑,金階玉柱,雕梁畫棟,浩瀚的金光自天穹上傾斜下來,繞為龍鳳,來回游走,發出嘹亮的龍鳳吟唱,四下回響。

  白衣大士這位觀自在的化身端坐在其中,頂門上慶云高舉,云霞蒸騰,冉冉赤色,流光溢彩若潮汐般凝聚,聲勢浩大。

  “見過大士。”

  雖然同是菩薩,可無量法菩薩在梵門中的地位和眼前的白衣大士可沒法比,于是進來后就得恭恭敬敬行禮。

  “嗯。”

  白衣大士點點頭,讓無量法菩薩起身,率先開口道,“麒麟山一事,你們算做的不錯。”

  “大士。”

  無量法菩薩螓首微垂,輕紗繞身,聲音不大,道,“沒有能夠讓金毛犼應劫,弟子等慚愧。”

  “我說了你們做的不錯。”

  白衣大士一身白衣,不染凡塵,比起水月觀音來,稍顯冷峻,她眸子深邃,開口道,“最后能夠把金毛犼束在梵界一段時間,算是沒有墮了我們梵門的臉面。”

  白衣大士說完,微不可查地搖搖頭。她自從云霄手持絕仙劍登門,來一個先禮后兵,就知道上清宮在金毛犼上的決心很大,可真沒有想到,上清宮的決心如此之大。

  其一,由于九荒庇護的人數有限,上清宮來的人并不多,可每個人都是上清宮中的厲害人物,神通道術不提,手中都有秘術和強力法寶,斗起法來,別的不說,在上境大能不下場的情況下,以防守為主,拖延時間非常厲害。

  其二,也是自己和梵門決定和上清宮妥協,放金毛犼一碼的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在西牛賀洲上,上清宮受限于規矩無法投放更多更強有力的人物,可在其他地域,上清宮可沒有這個顧忌。實際上,上清宮在除去西牛賀洲的地域,大張旗鼓出動,和梵門的勢力對峙,爭鋒,碰撞,氣勢洶洶。看上清宮的架勢,如果梵門真的要拿下金毛犼,上清宮就會和梵門死磕這一點,令自己和梵門有所顧忌。

  畢竟雖然梵門重點是在紀元中心的西牛賀洲,但在其他區域,梵門同樣有很強的勢力,他們正趁著紀元中梵門崛起的大勢水漲船高大步前進。如果真和上清宮死磕,肯定會牽扯很多的精力和人力,甚至會影響到西牛賀洲中梵門的布局,非常不值得。

  其三,事有緩急之分。觀自在格外清楚,西游和西牛賀洲是梵門的重中之重,在亂石山碧波潭的九荒大圣是他們的頭號對手。在不久后,雙方將有一番直接交鋒,要是讓上清宮牽扯過多的精力和人力,在即將到來的交鋒中出了差池,那才是得不償失。

  “算值得。”

  白衣大士玉顏清冷,背后祥光升騰,白蓮青葉,云光如水,上清宮這么糾纏的姿態不能再而三進行,有了防備,以后應對會更從容。

  “你暫且回去,好好休息。”

  白衣大士接下來又叮囑了無量法菩薩幾句,就打發她離開。要知道,無量法菩薩等人可是和上清宮的仙人狠狠斗了一場,這可不是虛假的,而是真正全力以赴,蘊含殺機。這段時間的斗法讓雙方的人都多多少少有點傷勢,并精疲力竭,得修養一番。

  白衣大士目送無量法菩薩離開,眉頭不引人注意地皺了皺,麒麟山一事對于自己和梵門最為直接的影響是,派出去的金海光佛和無量法菩薩等人暫時不是全盛狀態了,在將要進行地和九荒的對弈中可能要缺席。

  且說金毛犼在金海光佛地領路下,來到靈山的一方地界,四下俱是瑞氣氤氳,舍利之香盈空,燦然的寶燈之光連綿成片,沖霄而起,狀若錦繡,美輪美奐。置身其中,讓人不由得禮贊梵之偉大,浩瀚以及包羅萬象。

  金毛犼神態輕松,他被昧了心智,作為觀自在的坐騎,常在靈山,對此地界并不陌生,這個地方可是個好地方,于是笑了笑,道,“在此居住百年,倒是能夠享福。”

  金海光佛站住身子,身側狀若樹枝,枝枝丫丫,交為寶蓋,他英俊的面容上滿是誠懇,道,“道友,菩提樹下,功德池前,誦讀經文,參悟梵法,何等快樂逍遙。以道友的資歷和智慧,靜下心來,梵道同修,前途光明。”

  是真的前途光明,梵門之中,觀自在大菩薩,普賢大菩薩,文殊大菩薩,都是以梵道同修的姿態晉升大羅,然后走出自己的道路。有這樣的例子在眼前,梵門中的弟子向往并踐行梵道同修的不在少數。金毛犼身為上清宮正傳,上清圣人的弟子,在仙道上的造詣不用說,在同時,由于自封神后一直跟在觀自在身前,接觸的梵門玄妙同樣不可小覷,梵道同修的優勢實在太大了。

  “極樂之鄉客,西方妙術神。蓮花為父母,九品立吾身。池邊分八德,常臨七寶園。波羅花開后,遍地長金珍。談講三乘法,舍利腹中存。”

  金毛犼輕聲吟唱出當年封神之戰中梵門的圣人描述西方極樂之道的句子,然后笑了笑,道,“不過我還是覺得我無福消受。”

  聲音很輕,可語氣堅決。

  真說起來,他在截教的日子真的比不上封神之戰后到現在待在梵門的日子久,可在他的心中,兩者根本無法比較。

  金海光佛聽了,嘆息一聲,剛要轉身離開,就見天穹驀然一開,三千星斗齊齊落下,搖曳赤色寶氣,映照波光粼粼,遙遙看去,整個空間都彌漫上一層琉璃色彩,晶澈而無暇,美輪美奐。在其上,靈文交織,字字珠璣,綻放無量光明,環繞一位大佛,相貌奇偉,長耳垂肩,上過于頂,手中握著一卷梵經,自在從容。

  大佛腳踏蓮花,不疾不徐,來到兩人的跟前。

  金海光佛見到來人,先是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上前行禮,“見過定光梵主。”

  來人面上有溫和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他沖金海光佛點點頭,然后看向金毛犼,道,“恭喜你脫離劫數,以后大道在前。”

  見到來人,本來云淡風輕的金毛犼眉頭皺了皺,神情陰沉下來,好一會才道,“我不像是某些人,心思里全是自以為的所謂的大道,半點不顧師徒之恩,同門之誼,我現在破劫而出,最高興的是能夠再見趙公明等同門。”

  長耳和尚聽到金毛犼言辭激烈,并沒有動怒,面上笑容不變,用一種悠然的語氣道,“你若是個真正的修道者,以后也會走上我的路。”

  “哼,”

  金毛犼冷哼一聲,他看著眼前的長耳和尚,說不出內心具體的感受,對方本是自家師尊最看重的幾個弟子之一,卻在封神之戰中獻出六魂幡叛門而出,成為擊潰截教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外天,上清宮。

  云霄仙子背負絕仙劍,端坐在云榻上,正和歸來的瓊霄說話。

  “可惜未能夠竟全功。”

  瓊霄仙子的聲音中有著淡淡的不甘,這次上清宮真的是準備周全全力以赴,只可惜地點是在西牛賀洲,梵門的地利人和優勢太大了。

  “太歲道兄能夠脫劫就好。”

  云霄倒是對此很滿意,她修為境界更高,看得更為清楚,要不是有九荒大圣這位妖族的絕強人物橫空出世,在不可能地情況下登上西游的棋盤,成為有資格的下棋人的話,即使上清宮再努力,金毛犼也難以脫劫。

  對于梵門來講,九荒大圣出乎人意料的崛起讓他們恨得咬牙切齒,這個變化實在太大,大到影響到梵門在西游在紀元的整體布局。可對于西游中和梵門不是一路人的來講,則是出現一線生機。

  “只是這個人情,”

  云霄黛眉彎彎,上清宮付出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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