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穿越者,李牧曾經想過依靠自己的努力改變歷史,但是歷史是那么容易改變的嗎?
上輩子李牧聽說過“歷史的慣性”這個名詞,當時李牧對這個名詞還沒有什么感覺,但是自從詹姆斯·加菲爾德遇刺之后,李牧對這個名詞有了另一層理解。
另一個時空,詹姆斯·加菲爾德也是死于刺殺,刺殺的原因先不說,或許在另一個時空,詹姆斯·加菲爾德得罪了洛克菲勒,又或者是得罪了J·P·摩根,再或者是民主黨終于忍無可忍,這都有可能,反正美國政府封鎖了消息,誰都不知道詹姆斯·加菲爾德遇刺的真正原因。
這個時空,李牧是詹姆斯·加菲爾德最大的對手,曾經李牧也想過,什么都不做,等待其他人對詹姆斯·加菲爾德冒險下手。
但是李牧終究還是無法忍耐,當時的情況下,如果李牧不下手,那么詹姆斯·加菲爾德就將入主總統宮,進而對駿馬附屬學校進行一系列限制,李牧不能冒那個險,或許其他人還等著李牧下手呢,如果李牧無動于衷,天知道詹姆斯·加菲爾德在這個時空會是個什么結果。
那么問題就來了,另一個時空,李牧根本不存在,但是詹姆斯·加菲爾德卻遇刺身亡,如果另一個時空不是李牧動手,那么是誰?
這就是個無頭債,就像雞生蛋蛋生雞,根本沒有答案,李牧唯一能用來自我安慰的,只能是詹姆斯·加菲爾德咎由自取,即便是李牧不動手,也為有人按耐不住。
好吧,即便這個命題能說的通,那么又有新的問題出現,另一個時空沒有李牧,沒有駿馬集團,沒有海參崴州,一切都按照預定的軌跡發展,但是這個時空有李牧,有駿馬集團,有海參崴州,那么這個時空,世界會向著那個方向發展?
李牧希望,世界的發展并不會偏離原本的歷史太多,局部有改變就夠了,不能一切都和原本的歷史面目全非,那么李牧的“先知”優勢,就將蕩然無存。
所以現在的李牧,一直都沒有前往歐洲,試圖改變歐洲的歷史,雖然李牧不愿意承認,但是目前世界的中心還是歐洲,這一點毋庸置疑。
“托馬斯,如果四年后——我是說如果——如果四年后你成為海參崴州的州長,那么你會怎么做?關于移民,關于清帝國,關于海參崴州,你會怎么做?”李牧關注的還是利益,如果托馬斯·張伯倫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李牧以及華人的利益,那么李牧也不反對托馬斯·張伯倫成為海參崴州的州長。
李牧不會完全支持陳國芳,甚至有可能會支持托馬斯·張伯倫,這看上去有點矛盾,但是結合海參崴州的實際考慮,李牧的選擇也不奇怪。
目前的海參崴州,和美國本土各州的政策可以說是格格不入,美國本土各州在制定政策時,多少也要考慮到墨西哥人、黑人,更多的是考慮白人的利益,但是在海參崴州,海參崴州政府最多考慮的是華人的利益,對于其他人,白人、黑人、墨西哥人等等,海參崴州政府完全漠視,這在這個時代或許因為信息溝通不暢,美國本土的反應還不夠強烈,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海參崴州的一切終究會徹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到時候海參崴州政府上上下下,都免不了受到美國本土的指責。
以前,陳國芳已經做好了受到指責的準備,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話,李牧更愿意看到水被徹底攪渾,把個人意愿隱藏在集體意志中,托馬斯·張伯倫就是個最好的擋箭牌,其他人可以指責陳國芳,但是不會指責托馬斯·張伯倫,因為托馬斯·張伯倫沒有任何理由偏袒華人,這不符合托馬斯·張伯倫的政治立場。
“里姆,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海參崴州成為美國最強大的州之一,這一點目前看上去很難,但是并不是絕無可能,海參崴州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居民都是華人,華人的能力已經是公認的,他們吃苦耐勞,毫無怨言,勤儉節約,為了整體的利益從來不介意犧牲個體,我對海參崴充滿信心,或許你還有疑慮,但是你即便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海參崴州的華人,他們會證明,他們無愧于任何程度的期待。”托馬斯·張伯倫對華人推崇備至,這有可能是客套,也有可能是迫于無奈,但是不管怎樣,托馬斯·張伯倫肯定不會針對華人,這就夠了。
有時候李牧真的覺得,很多時候人們做出的決定,和自己的理智完全沒有任何關系,托馬斯·張伯倫很喜歡華人嗎?不一定,換句話說,甚至都沒有幾個白人政客正視華人的作用,如果不是因為李牧在面前,托馬斯·張伯倫的話肯定不會完全傾向于華人,但是這并不能改變什么,誰會和選票過不去呢?只要海參崴州的主體人口是華裔,那么托馬斯·張伯倫即便再不喜歡華人,也要耐住性子。
“聽著托馬斯,我之所以把海參崴交給華盛頓,不是因為我有多么的熱愛美利堅,也不是因為我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海參崴,你應該知道我在南美和遠東有多少雇傭兵,守住海參崴還不成問題,問題的關鍵在于,那些萬里迢迢移民海參崴的華裔,他們的利益能不能得到根本性保證,我愛美利堅,但是首先,我是一名華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族人忍受清政府的壓迫和盤剝,苦苦掙扎在死亡線上,美國現在有一百三十萬華裔,他們已經證明了,他們配得上安穩舒適的生活,駿馬附屬學校和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醫學院的上萬名學生也證明了,只要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接受一定的教育,他們的表現不會比任何人差——所以托馬斯,我希望海參崴是一個純粹的海參崴,是一個沒有政黨傾軋的海參崴,如果你給的承諾足夠好,我當然不介意海參崴的華裔把選票投給你,但是如果你不能兌現承諾,托馬斯,抱歉,咱們的友誼歸友誼,但是利益歸利益,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李牧肯定不會給托馬斯·張伯倫任何承諾,事在人為,如果托馬斯·張伯倫只是嘴上夸夸其談,李牧也不會給托馬斯·張伯倫任何機會。
嚴格說起來,這是李牧第一次面對非華裔敞開心扉,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冒險,不過沒關系,這里是海參崴,不是美國本土,海參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是華裔,給了李牧最大的底氣。
在海參崴,李牧的底氣確實是足,以前在紐約,哪怕《時代周刊》在很大程度上會引導輿論,影響選民們的選擇,但是在李牧口中,李牧從來不會承認《時代周刊》有那么大的影響力,李牧最多把《時代周刊》當做是一個工具,而不會是一個決定性因素。
在海參崴李牧就直白的多,或許是因為李牧和海參崴的特殊關系,李牧當仁不讓,一個小小的檢察官又有什么了不起,李牧都已經和最高法院的大法官稱兄道弟,檢察官對于李牧會是阻礙嗎?根本不會!
“里姆先生,我明白海參崴對你的特殊意義,我也知道你和你的族人之間有深厚感情,其實富蘭克林很不錯,但是富蘭克林是華裔,所以在海參崴,哪怕富蘭克林擁有絕大多數人的支持,但是我還是要說,海參崴,終究是美利堅的海參崴,海參崴可以接納絕大多數華裔成為美國人,但是海參崴如果要融入美國,首先要淡化的,就是海參崴的民族屬性。”托馬斯·張伯倫不是傻子,相反托馬斯·張伯倫很聰明,看問題很透徹,海參崴一定就是華人的海參崴嗎?
李牧是這么想,但是不一定能成為現實,李牧現在要做的,不是為海參崴保駕護航,而是盡可能和海參崴劃清界限,這樣,才能讓更多人打消疑慮。
當然了,這只是托馬斯·張伯倫自己的認為,還是那句話,屁股決定腦袋,托馬斯·張伯倫不是李牧,所以沒辦法擁有李牧的資源,自然也就無法理解李牧的意圖。
“托馬斯,我要鄭重提醒你一件事,海參崴,現在已經是美利堅的一部分,不是一個獨立的王國,所以不要強調海參崴有多少華裔,當那些華裔手按《圣經》,宣誓為美利堅效忠的時候,他們的華裔屬性已經降到最低,他們確實是華裔,但是他們同時也是美國人,忘掉這一點,你才能在海參崴贏得你應有的支持,否則,你會在州長選舉中輸得很慘。”李牧對托馬斯·張伯倫肯定不會客氣,別說現在托馬斯·張伯倫還沒有當選州長,即便是托馬斯·張伯倫當選州長之后,李牧也不會對托馬斯·張伯倫客氣。
開玩笑,李牧對美國總統都不客氣,還能會對一個州長客氣?千萬不要自視甚高,資本家擁有的實力,遠遠比很多人想象中還要更大。
“好吧,是我偏激了——”托馬斯·張伯倫馬上就道歉,這和尊嚴無關,在選票面前,政客沒有尊嚴:“我還是談一談我的執政理念,其實我認為,現在海參崴州政府給新移民的支持還不夠多,那些新移民懷抱最大的期待,從清帝國來到海參崴,但是僅僅只能得到政策上的支持,而沒有任何實質上好處,這不正常,和美國本土相比,海參崴每年的耕種時間有限,有可能美國本土一年兩季,甚至一年三季,但是海參崴只有一年一季,但是這里最讓人側目的是底下的礦藏,標準石油已經連續在海參崴鉆探了六個月,雖然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有什么成果,但是從標準石油在海參崴設立分公司來看,海參崴地下的礦藏一定非常驚人,所以海參崴的支柱產業應該是工業,而不是農業,農業可以吸引人口,但是要給與足夠的好處,否則那肯定會影響到未來海參崴的發展。”
托馬斯·張伯倫拿標準石油做例子,這不大恰當,但是也能說得過去,無利不早起,如果標準石油什么都沒發現,那么標準石油也不可能在海參崴成立分公司。
這樣一來問題就很簡單了,清國的華裔移民海參崴,大多數都是從事農業,先把海參崴州政府承諾的土地全部拿在自己手中然后再說其他,別看這兩年海參崴州政府受到的稅賦沒多少,過不了多少年,隨著農場的增多,隨著可耕地的增加,海參崴州政府的財政會有一個明顯的增加。
很明顯,托馬斯·張伯倫不會把目標放在那些剛剛移民海參崴,但是還沒有立住腳的華裔身上,當然托馬斯·張伯倫也想為政府增收,不過在增收和獲得李牧信任之間,托馬斯·張伯倫選擇了李牧的信任。
又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哪怕托馬斯·張伯倫當政以后,海參崴州政府取消了農業稅,那損害的也是美國政府的利益,和海參崴州府每多大關系。
開玩笑,雖然海參崴州目前還沒有什么工業基礎,但是海參崴州政府也沒有為了增加收入對農民下手,要知道接下來會有超過十萬名軍人進入海參崴,單單是為這些軍人提供后勤服務,就已經解決了海參崴州政府的大部分問題,所以托馬斯·張伯倫的承諾對于李牧來說沒有多少意義,李牧缺的不是這個,而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說到好處,能讓李牧滿意的,現在就只有白起,海參崴州府剛剛成立的時候,白起就向海參崴州政府支援了將近十萬名勞動力,這有力的支持了海參崴市的建設,為海參崴州政府節省了大筆資金,現在李牧來到遠東,要求白起加大對海參崴州得支持力度,白起當然也不會吝嗇,十萬不夠,那就再來十萬,反正,日本有的是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