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祎是近視眼,不過度數應該不深,拍戲的時候就算不帶,眼睛依舊自有其神。
戴上眼鏡,脫去大衣,他西裝筆挺的站在天臺邊緣,凝望著空空如也的街道。
助理對他喊:“陳老師,工作人員都下去了,下一場戲要轉場,休息時間大概有十分鐘。”
他撥開一粒酒心巧克力,塞進嘴里,點燃一支香煙,閉上眼睛,享受著春季適宜的微風輕拂,頭也沒回,揚了揚煙:“抽完就下去,放心,我不會把沒有滅的煙頭扔下樓的。”
這位青年男助理心里MMP,鬼特么會想到你要亂扔煙頭啊……不用特意解釋好嘛!
曹一方倒是覺得有點涼嗖嗖的,穿上了外套,回頭看去,只見喪神一副分分鐘輕身給你看的姿勢,雙手插褲兜,瀟灑的屹立在天臺邊緣。
他毫不擔心,甚至覺得眼前的構圖頗有美感,掏出東華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聽到動靜,陳玄祎回頭看去,煙霧在他清秀喪氣的五官前飄散,青煙朦朧中,還真特么的有點好看。
“一方,你怎么還沒下去?”
曹一方走過來,“怕你想不開。”
“哈哈哈。”陳玄祎的笑聲特干,就是把哈哈哈三個字沒有情緒的念了出來,給人感覺特嘲諷欠揍。
從兜里摸出酒心巧克力,遞給曹一方。
曹一方這次沒有拒絕。
酒心巧克力在唇齒間劃開,馥郁芬芳,喪神的巧克力肯定不便宜,這種絲般柔滑甜而不膩的味道……嗯,就是蠻好吃的。
陳玄祎今天很客氣,又從兜里掏出煙遞過來,曹一方拒絕:“戒了。”
“哦。”
陳玄祎收回煙盒。
然后又掏出一個更精致的黃色鐵煙盒,打開,摸出兩根那么粗的雪茄,轉身遞給曹一方。
曹一方徹底無語。
陳玄祎這人在拍戲以外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游離而木訥的感覺,比如他給你示好,完全沒有表情支撐,跟個自閉癥兒童一樣,就木木的把東西遞給你。
今天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給你吃糖。
給你抽煙。
不抽煙,那雪茄要不要?
神經病啊!
我煙都不抽還會抽鬼的雪茄啊!雪茄不算煙啊!
“雪茄不算香煙,雪茄不入肺,你會不會?不會我教你。”陳玄祎執著的捏著煙,遞到他面前,好像曹一方不收,他就不會縮回去這只手。
“有道理。”
活了兩輩子,怎么可能沒嘗過雪茄,想了想也是,這玩意跟香煙不同,主要在嘴里嘗那個香味。
雪茄成癮性極低,尼古丁不入肺,很多人甚至用雪茄戒煙,這玩意更多的代表一種極其小資享受的生活方式。
見他接過雪茄,陳玄祎又從里側西裝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雪茄剪。
曹一方目瞪口呆。
頓了頓,他又用力掏了掏,掏出一個紀梵希的打火機。
曹一方現在真的想把手塞到他那個口袋里,看看是不是還能掏出一個時光機。
陳玄祎儀態甚是優雅的把手上煙踩滅了,然后撿起來,彈飛出去。
曹一方作為一個經常讓讓人無語的男人,每次遇到陳玄祎就像見了克星,因為這哥們更讓人無語凝咽。
臥槽這素質絕了……
似乎知道曹一方在想什么,陳玄祎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剛剛說,我不會把沒有滅的煙頭扔下樓的,所以我是滅了才扔。”
“沒毛病,很合理……”
曹一方頓時充滿無力感,看著腳邊:“但是,我們旁邊就有個垃圾袋……”
“沒素質。”陳玄祎一本正經說道:“是一種最經濟實惠的減壓方式。”
他表情微微有點暗淡,聲音小了很多:“總比出軌或xi毒好。”
曹一方已經對他動輒說出敏感詞的習慣習以為常,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還可以健身……”
陳玄祎選擇性失聰。
轉身,就要伺候曹一方抽雪茄,他細心的低頭準備剪雪茄頭。
“我自己來就行。”
“沒事,我來。”
陳玄祎剪下雪茄頭,細致入微的用火苗烘烤,慢慢的旋轉著雪茄,一邊還要解說:“以后如果你自己享用雪茄的時候,記得做點功課,不要用汽油打火機,而要用丁烷氣打火機,不然會有損香氣……”
曹一方看了看時間,給與墨發了條信息,讓劇組稍事等待。
他感覺陳玄祎好像有話想跟他說。
就是這前奏……略長。
片刻后,兩人面朝灰暗的東方,單手插兜,同時吐出一股……濃煙……
“這是我爸的雪茄,Vegueros
Mananitas,他喜歡吃完晚餐后,一個人在雪茄室配著Laphroaig,他很會享受……”
如果論賺錢能力,如今的曹一方只出道一年多,便已經遠遠把陳玄祎甩在身后。
但他現在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個土大款,暴發戶,站在一個貴族孩子的身旁,人家也沒想炫耀裝逼,只是淡淡的閑聊。
可他真特么聽不懂。
這雪茄……味道還有點不習慣,可可味還行,辛辣感確實不喜。
曹一方自己都沒有發現,其實隨著環境的變化,他已經不自覺的改變了很多,擁有了許多新的愛好和習慣。
比如打高爾夫,還經常心心念念著出國玩槍。
忽熱兩人就沒話說了。
沉默的屹立在天臺上,像兩個分分鐘要跳樓自盡的失意男人。
“偽裝者的劇本寫得真好。”陳玄祎終于開口。
“田老師也幫了很多忙。”曹一方謙遜道。
他心道,來了,終于來了,喪神到底要說什么呢!
“謝謝你,其實我知道,你在這部劇里的角色,重要性和表現力都比不上給我的角色。”
喪神真心說道:“謝謝你相信我。”
“不用客氣,我也有私心的。”
君子坦蛋蛋,小人才藏JJ,陳玄祎實在太真,曹一方也不會過于客套,實話實說:“如果有好的機會,我當然希望給自己的朋友,而不是不認識的人……而且寫這個劇本的時候,我更多考慮的是自己編劇的身份,而不是演員的身份,所以自己飾演的話,也只能挑選年齡合適的角色,很正常。”
“我們是朋友嗎?”陳玄祎很認真的問道。
曹一方笑著錘了把他肩膀:“當然啦。”
“劇里你喊我大哥,喊得挺順口的,我虛長你幾歲,要不然以后……”陳玄祎有點情緒波動,不自然的抿了抿唇:“你就喊我大哥吧。”
曹一方低頭淺笑,“行,大哥。”他回想過往,其實陳玄祎從仙劍第一次跟他合作開始,就似乎一直很關照他,而且一直表現出了和對他人那種冷漠疏離不同的熱度。
“哈哈哈哈哈!”陳玄祎初次正兒八經的歡笑起來,嘴里吊著粗雪茄,咧著大白牙,摟住曹一方的肩膀:“兄die!以后大哥罩著你!”
曹一方被猛地一摟,又用力的搖晃著,兩肋又開始疼了起來……
他眼泛淚花,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新認的大哥不正常啊……
劇組換了場地,等到吃晚餐時,陳玄祎看到田安邦鬼鬼祟祟投來的眼神時,才意識到。
哎呀,一開心,把要說的話都給忘了。
他摸出手機,相冊里翻了幾頁,翻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這張照片在他家里,沒保護好,實在是脆的不行,所以后來他用手機再拍攝老照片。
照片里陳玄祎和另一個男孩兒都只穿著背心和褲衩,理了個勞改頭,短的程度幾乎是光頭,嘴里吊著從老爸那偷來的雪茄,互相摟著膀子,在天臺上一臉大佬的表情,沖拍攝的方向比出中指。
日天日地的氣勢。
他身邊的那個男孩,看長相也是個大帥比,笑容恣意燦爛,氣質就像個初生的朝陽,能讓照片都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