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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有一位醫師,他姓朱

  前廳。

  當鐵雄過來,眾位師兄弟早已匯聚一堂。

  見禮后,諸人就坐。

  “怎么大師兄和陳師弟不在?”鐵雄目光一掃眾人,卻發現少了兩個人。

  他們師兄弟如今還活在世上的一共十數人,但除去傷病者妥善安置在別處的,卻只剩下七人。

  而如今加上鐵雄在內,卻只有五人在座,明顯少了兩人。

  少的正是那大師兄劉先明,以及那日曾要動手殺明王的陳志奇。

  此時,鐵雄一提到這兩人,屋內的氣氛便陡然下降,一眾豪爽漢子的臉上剎那之間難看起來。

  鐵雄眉峰也皺了起來,沉聲道:“先前我見門口有人盯梢,他們是什么人?”

  “啪……真是欺人太甚!”眾人之中,一位滿臉橫肉的漢子,一聽到那盯梢之事,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里殺氣盎然。

  “老四,稍安勿躁!”有人斷喝一聲,制止發脾氣的老四,正是那位先前迎鐵雄進門的陸師兄。

  原來此人在師兄弟諸人之中,排行老二,名叫陸尋義,而那老四則名徐天成。

  徐天成怒火升騰,漲的臉色通紅,卻又不得發作,一把從椅子上起來,氣呼呼的跑到門口蹲下了。

  屋內頓時越發沉寂了,一個個鐵青著臉。

  鐵雄眼望著這一幕,頓時神色一凝,一把站起身來,望向陸尋義急聲道:“陸師兄,大師兄和陳師弟是不是出事了?”

  “師弟莫要著急,大師兄只是出去辦事了,至于陳師弟……”陸尋義知道鐵雄誤會了,抬手讓他稍安勿躁:“陳師弟惹上了一些麻煩,不過并沒有生命危險,你先坐下,我慢慢說與你聽。”

  “只要人在就好!”鐵雄頓時心神一松,對于他們來說,再大的災難都經歷過,只要人在,一切都好說。

  又自坐下,陸尋義卻并沒有馬上說起事情,反而轉移話題問道:“鐵師弟,你怎么現在才到,路上沒出什么事吧!”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目光全部看向鐵雄,那氣的蹲到門口的徐天成也站起身回過頭。

  又有一位師弟,也沖著鐵雄開口道:“師兄,我們還擔心你被官府拿了,整日里打聽平京城里的消息,大師兄都已經決定了,要再過兩日你還不來,咱們就派人去平京尋你的消息。”

  鐵雄目光一瞥陸尋義,心里卻是微微一頓,他心知陸師兄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定是大家伙遇到的事并不小,這是害怕自己驟然聽了沖動,在安撫自己的情緒。

  心中是著急,鐵雄卻還是忍住了,點點頭,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

  隨著他的講述,屋內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當聽到他說明王居然沒死的時候,眾人無不是大睜眼睛,一臉錯愕。

  就連那蹲在門口的徐天成,也是一把站起身來,驚道:“這怎么可能,咱們走的時候,他明明已經一只腳踏進了閻王殿……”

  “六爺的確還活著,而且已經和我一起來了明珠,我此番先過來,正是要與諸位商量一番。”鐵雄并不意外眾人驚訝,點頭沉聲繼續道:“我知道諸位對六爺有成見,但我還是要與諸位說個分明,寧兒的事,六爺的確不知情,我還是那個態度,恩是恩,仇是仇,六爺如今還有傷在身,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我不能對他不聞不問。所以還請諸位師兄弟見諒,還是和先前一般說法,若是大家不愿與他牽扯太深,我會另與六爺商量,將其再做安置,直到其傷好為止。”

  這番話一出,屋內諸人對視一眼,無不臉上更加難看起來。

  氣氛也愈發沉悶,鐵雄眼望著這一幕,對此是有心理準備的,他知道師兄弟們對皇家沒有好印象,再次開口道:“大家無需為此事憂心,其實我也考慮過,如今六爺身份敏感,我們大家伙若是都圍在他身邊,一旦出了什么事,恐怕就不妙了,還不如分開安置,反正都在明珠,若真有了什么事,也不是不能照應著,這樣更安全一些。此事就這么辦吧,待會我就帶著阿九去與六爺分說。”

  說完,目光一轉看向陸尋義:“陸師兄,六爺傷勢尚在,恐還需些時日修養。我初初過來,一個人還是不便辦事,恐怕還得請大家幫忙去尋摸一個環境幽靜的宅子。”

  說完,他看向眾位師兄弟,卻發現眾人一個個低著頭,神情依然難堪的狠。

  沒有再出聲,然而他心里卻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都是過命的兄弟,大家的為人他是清楚的,即便對皇家不滿,這點小忙卻還不至于讓大家成這副景象。

  “忍,忍,我就說大不了拼了,你們都說我沖動,這下好了吧,尋宅子?我們拿什么去尋宅子?如今怎么給人家交差?”突然,門口的徐天成一把站起身來,氣急敗壞的一聲低吼:“你們忍吧,老子是忍不了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否則就是活著老子也沒臉做人了!”

  吼完,便只見他一聲咆哮,隨即身形一閃,帶著滿身的暴虐直往門口沖去。

  鐵雄一愣,而陸尋義卻是已經站起身來,對著要沖出去的老四就是一聲大吼:“站住!”

  說完又沖著屋內其他幾人道:“快,快去攔住他,不能讓他沖動!”

  屋內幾人站起身來,卻是咬著牙不動。

  “快去啊,真看著他去長刀會送死不成?啪……”陸尋義也怒了,一巴掌將桌子拍了吱吱作響。

  幾位師兄弟這才沉著臉,追出門外。

  鐵雄也早已站起身來,看著這一幕緊皺著眉頭。

  他聽不懂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但心底卻已經有了絲絲感覺,恐怕是六爺那筆錢出了問題。

  想到這個,他就心神猶如重鼓一擊,倒不是對師兄弟們有什么意見。

  大家是什么人,他不可能不清楚,只是如同徐師弟一般,真若是那筆錢出了問題,他恐怕就再難直起腰了。

  但此刻,他看了呼吸略顯急促的陸師兄一眼,緩緩坐下,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聲道:“師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沒關系,只要人還在,沒什么坎過不去。”

  陸尋義抬眼看了一眼鐵雄,嘴唇微微顫抖:“師弟……”

  仿若嘴上被縫上了千條線一般,陸尋義嘴角張合,卻發不出聲音。

  無需再多問,這世間若說有什么能讓師兄這樣,那么必然是有愧于心,鐵雄微微一笑道:“師兄,錢,我這里還有一些,六爺那里我去分說,不礙事的。”

  陸尋義看著他,半響,終于長長一嘆:“師弟,對不住了,待大師兄回來,咱們親自去向明王請罪,要殺要剮,大家絕不敢說一個不字!”

  “沒那么嚴重,咱們一路生死,什么沒見過,命還在,什么債還不完?”鐵雄搖頭安撫道。

  然而此刻,他心里卻真的跌到了谷底,他很清楚,六爺如今急等著錢來療傷,想到這兒,他又輕聲問道:“皇后賜下的兩車珍藥不知?”

  都是師兄弟,誰不了解誰?

  一聽鐵雄此問,便知事情絕不輕松了,但陸尋義卻沒辦法,深深低下頭,輕輕搖了搖。

  鐵雄眼里最后的光熄滅,嘴唇同樣顫抖了幾下。

  他太清楚,皇后那兩車藥材的價值,是不可用尋常眼光估值的,以他們的本事想要還,無疑于難上青天……

  但只是瞬間,鐵雄臉上又扯出一抹笑容:“沒事,咱們再想辦法。”

  陸尋義低著頭,深吸了口氣:“師弟,若是知道明王還活著,我們縱使全部死絕,也絕不會妄動他一分一毫!”

  其實啊,就算這話也不對。

  是明王的就是明王的,他死了也是他的,怎么能說他死了,就能占為己有?

  但事實其實并非這么回事,當初,墨白曾有言,若逃不過這一劫,便讓他們獨自逃走,這些財物便自行處置。

  “無需如此,諸位是什么人,我難道不知?既然事已經出了,咱們想辦法就是。這事暫且不提,咱們這里究竟是什么情況?”鐵雄依然輕聲安撫道,繼續問道。

  陸尋義卻沒那么容易釋懷,此刻就仿佛肩上有千金重擔一般,整個人都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來。

  良久才抬起頭來,眼里苦澀道:“這事說來話長,當初我們來到明珠,第一件事便是找大夫給寧兒療傷,而禍事便是從這里開始了。”

  “寧兒療傷?”鐵雄一怔。

  “不錯,當日我們見到寧兒時,她依舊虛弱的狠,還時而伴隨著高燒……當時在路上官府還查的嚴,也不敢隨意停留,只得一路急趕到明珠,當時還不敢隨意駐留醫館,就只能去請大夫來這里為寧兒診治,怕請到庸醫誤了寧兒,畢竟寧兒滿身鞭痕,若一個不好將來留下疤痕,她是個女孩……所以我們打聽了附近的名醫,當時手里也有明王留下的錢財,便請了那朱醫師上門。”

  隨著陸尋義的講述,鐵雄終于搞清楚了怎么回事,原來竟是事起寧兒療傷。

  聽著師兄弟們為寧兒費心,他心中不能不感動。

  但隨后發生的事,卻是令他心里開始跌宕起伏了,時而握緊拳頭,時而爆瞪雙眼,怒火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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