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齊元勝的事情有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墨白輕聲問道。
“有,我最近幾日便始終在齊元勝家附近轉悠,注意到里面仍然防范森嚴,那朱醫師昨日里才從他府上出來,我觀察送他出來的人和他敘話時,兩人的表情都很凝重,見他們口語好像是在說讓朱醫師去請什么人……”既然墨白說已經可以被查到了,鐵雄也不急著走,便在墨白面前坐著介紹情況。
“請人?”墨白神色微微一凝,莫非是朱醫師不行,讓他去請道門丹師出來?
“今天一早,朱醫師又去了一趟那邊,大概待了二十分鐘才出來。”鐵雄又道。
墨白眼眸瞟了一眼對面濟世醫館,朱醫師果然還沒有回醫館,想了想點點頭道:“好,這件事我知道了,這些調查你的人是楚家的人,按說,他們應該不會拿下你,但這我也不敢保證,如果他們當真直接就要拿下你回去問話,你不要反抗,跟著他們走就是,就按照我跟你說的去告訴他們就行。”
“是,必然按照您的吩咐做!”鐵雄沒有二話。
“嗯,如果不出意外,這件事應該不會拖很久……”墨白眼神抬起望向對面濟世醫館,聲音輕吟道。
“六爺,要不然還是派一個人到您身邊來保護您吧,要不然一旦翻臉了,那朱醫師未必便不會狗急跳墻……”鐵雄看著墨白望向濟世醫館的目光,聲音帶著幾分緊張道。
墨白微微一笑,抬眸看向他:“算了,只要你們按我的安排去做,這朱醫師除非不想活了,否則我借他個膽,他也不敢要我的命!”
說完不待楚雄反對,便將桌上早就準備好的那份糕點,遞給他道:“拿回去給寧兒吃!”
鐵雄沒有拒絕,提起那份糕點,又望了墨白一眼,見墨白神色淡然,終于還是沒有多說,起身離開。
而那茶樓里的兩人望著他手中提著的那份糕點,頓時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連忙站起身來,朝著離去的鐵雄跟去。
而途中,只見他微微抬了抬手,立馬便從各個角落站起幾人,同他一起追去。
墨白眼見著這一幕,并不動容,很明顯,這附近絕不可能只有兩個人,否則一旦有什么情況,那兩人未必應付的來。
他繼續坐在攤位上,微微瞇著眼睛打坐。
沒過多久,便只見對面濟世醫館門口緩緩停下一輛車。
墨白目光頓時睜開,沒錯,便是那朱醫師的車。
只見朱醫師走下車來,卻是先朝著他這望了一眼之后,才走進醫館。
墨白并沒有著急,看了看天色,已經快是中午時分,便索性又等了一會,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才終于從抽屜里拿了那五封銀幣起身朝著對面走去。
而也正當這時,醫館樓上,吳掌柜卻也正在朱醫師面前,講述著楚家今日又給墨白送來診金的事情。
這是昨日朱醫師交代的,讓他注意著對面。
朱醫師聞言微微皺眉,卻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正好這時,卻有小二上來稟報墨白又來抓藥的事。
“朱醫師,昨日他就說斷藥了,今日這是收了診金,所以便過來抓藥的。”吳掌柜輕聲請示道。
朱醫師一望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卻是眼里閃爍了一下輕聲道:“都是同道,別算他太貴!”
“是!”吳掌柜不明白朱醫師在想什么,但卻不敢反對。
徑直下樓而去,而朱醫師則繼續坐在診室里,又從懷里拿出昨日墨白給他的那張方藥看了起來。
樓下。
“恭喜長青先生,今日楚家想必又送來了不少謝禮吧!”吳掌柜笑著恭賀道。
“掌柜的莫要挖苦,楚老爺便是給坐金山,在下用完了,也便沒了,哪里能與貴醫館想比?”墨白苦笑著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張方子道:“您看看,就我這副病體,多少錢夠花呀?”
“長青先生莫急,朱醫師正在為您的病想辦法,想必不久之后,便有良方解先生之疾,到時便好了!”吳掌柜笑道。
說著便看向方子,卻是突然一愣,抬起頭來道:“嚯,先生這方子可當真不便宜啊!”
墨白將手中小袋,放上柜臺,笑容苦澀:“喏,這是今天楚老爺送來的,您算算,能給在下抓幾幅藥?”
“這是您要用的藥?老夫觀之似與上次方藥不同啊?”吳掌柜一邊點頭,抄寫方子,一邊似乎只是隨口問道。
“嗯,沒有辦法,上次手中實在緊張,只能調整方藥,盡量用些便宜的藥材,這不,得楚老爺厚意,送了些錢來,就調整了下方子。”墨白點頭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您可當真是不容易!”吳掌柜抄完方,抬起頭來笑道:“先生,咱們朱醫師說了,都是同道,便按成本價給您算吧!”
“這怎么好?”墨白一愣,隨即連忙擺手道:“這可不行,在下自知,藥材時有損耗,若成本價,豈不是虧本,感謝朱醫師和吳掌柜好意,但在下卻絕不能厚顏接受。”
“哎,朱醫師一再交代的,我說了可不算,您就別推辭了!”吳掌柜搖頭道。
隨即將方子交給小廝道:“去給長青先生抓藥,仔細著點。”
墨白推辭不得,這才只得厚顏受下。
“您還請稍等,這副藥中,有幾味藥材太過名貴,我去后堂給您去取!”吳掌柜又道。
“那便麻煩掌柜了!”墨白眼中微微一閃,隨即立刻點頭。
看著吳掌柜進入后堂的背影,他心中卻在想皇后賜下的那份藥材單據。
其中正好有許多市面上極為少見的珍藥,而墨白這份方子之中,正好有幾味,剛好便是民間難尋的藥材,而且墨白所需的年份要求,然而吳掌柜這么一個市儈人,竟然肯用成本價給他,并且臉上沒有絲毫異樣,很明顯,他們備藥充足。
“這批藥,看來真的進入了醫館當中,并沒有被這朱醫師送走。”
看著墨白提著藥材出門的背影,吳掌柜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立刻拿起墨白的藥方,直接上樓而去。
很明顯,朱醫師雖然沒說,但對墨白方藥的重視,吳掌柜自是注意到了。
怎能不上心?
“朱醫師,剛剛這白大夫抓的藥,和上次的方子不同,您看看……”吳掌柜呈上方子。
“哦!”朱醫師果然感興趣,立刻接過,便研究了起來。
而吳掌柜又道:“難怪這白大夫如此落魄,今日那楚老爺送了五十枚銀幣的大禮給他,咱們就是給他按成本價給他,也超過了五枚銀幣一副,這一副藥就吃了平常人家兩三個月的開支,這就是富貴人家也吃不起啊!”
朱醫師卻只是揮揮手,示意他下去,開始潛心研究這劑方藥……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突然門口傳來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維。
“朱醫師!”吳掌柜站在門口,面色滿是慌亂的看著他,急聲道。
“慌慌張張作什么?”朱醫師本來被打斷了思維就已不悅,又見其這副模樣,當場便是呵斥道。
“朱醫師,剛剛收到消息……”吳掌柜連忙收斂心神,咽了口口水道:“那,那巡防司楚老爺今日出門了!”
“出門便出門,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朱醫師臉色更是陰沉,沉聲道。
“朱醫師……”吳掌柜看著他鎮定的模樣,心中真是了,有什么大驚小怪?
那您治不好的朱醫師被人治好了,那人還在咱們對面開了醫館,這事還不大?
“等等,你說誰?”朱醫師神色突然一征:“巡防司的楚老爺?”
“正是,就在剛才,巡防司衙門好多人見到楚老爺拄著拐杖,在楚少爺的陪同下走進了衙門!”吳掌柜見他反應過來了,連忙道:
朱醫師一把站起身來:“此事可當真?”
“我已經一再確認,的確如此,恐怕現在整個杏林都已經傳開了!”吳掌柜連忙點頭。
“這怎么可能?”朱醫師當即便是心神狂跳,楚老爺的情況,他自然是親自斷診過的,能保住命就不錯了,絕不可能站起來。
“是誰?是誰為他診治的?”朱醫師頭腦有些混亂。
這是第一次,在整個杏林都知道他對這病癥束手無策,而如今卻被人治好了,這打擊令他心頭壓抑。
不用吳掌柜回答了,桌子上的電話已經響了起來,正是一位杏林同道,只聽對面傳來一句同樣帶著震驚的聲音:“朱醫師,楚老爺竟然被一位少年郎中治好了,此事是不是真的?聽說他就在您對面做生意,能否和老夫說一說究竟?他是何來頭,竟有如此了得?”
朱醫師豁然抬頭看向窗外,就在對面,那少年郎依然悠閑的坐在那兒,守著空蕩蕩的攤位,等待著生意。
沒有說話,緩緩放下電話,朱醫師深吸一口氣,電話里的醫師還有著不信。
但他卻不同,他恐怕是第一個對此深信不疑的。
眼中一陣狂閃,隨即一轉頭望向吳掌柜:“你說他很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