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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朱醫師未必對

  臥房里。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一聲聲痛苦到了極致的嘶吼,終于慢慢停歇下來。

  齊漢山站在一邊,顫抖著嘴唇望著那已在剛才的折磨中,徹底虛脫昏迷過去的父親,眼里滿是痛苦與自責。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父親發作時的模樣,但卻從來沒有哪一次,讓他如此難以忍受。

  他微微閉了閉雙眸,再次睜開。

  眼神卻已望向了那靜靜坐在床前,面色始終那么鎮定的少年郎中。

  良久,才見那少年身形微動,緩緩收回了診脈的手。

  齊漢山連忙問道:“大夫,我爹他……”

  墨白慢慢站起身來,轉過頭來看向他,眸光依然那么清澈,輕聲道:“準備一盆鹽水,讓人為老先生清洗一下身體。”

  “阿福,立刻按大夫說的去辦。”齊漢山毫不猶豫,立刻朝著一邊隨時伺候的下人道,說完又看向墨白道:“還需要什么,您只管吩咐。”

  墨白點點頭,又在房間里打量了一下,然后指著那緊閉的門窗道:“待會梳洗過后,將門窗全部打開通風。”

  “好……嗯?”齊漢山下意識的便點頭,但隨即卻是一頓,眉頭皺起道:“白大夫,先前朱醫師曾專門交代過,說我爹這病是萬萬不能見風的,務必緊閉門窗。”

  墨白聞言,面色卻絲毫不變,只是輕聲問道:“那老先生所犯何病?”

  齊漢山嘴唇一動,卻是啞然,他怎么知道這是什么病?

  “既然不知所犯何病,又為何不能見風?”見他不答,墨白又輕聲問道。

  齊漢山啞口無言,眉頭緊緊皺起,眼中有陰沉掩飾不住。

  但很明顯,這份陰沉,卻并非針對墨白。

  而是墨白這兩句話,無疑清楚明白的向他揭示了一個道理,連是什么病都不知道,所吩咐的東西能是對的嗎?

  而且這又讓他想起先前他爹親自承認,那外用藥根本無效的事實,頓時眼里的陰沉化作了火焰,望著墨白,聲音低沉道:“大夫,這門窗一直緊閉,可是會令我爹的病越發嚴重?”

  對這一問,墨白卻是并不說其他,而是目光一掃那一邊端著鹽水,正準備給老先生梳洗的下人。

  目光著重在他眼角眉梢,以及脖子上細細看了看之后沉聲問道:“這位小哥,不知怎么稱呼?”

  端水的大哥,微微一愣,隨即連忙躬身緊張道:“我……我叫阿福!”

  “白大夫,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對?”齊漢山見他突然轉移了話題,也將目光看向了阿福,皺眉打量。

  墨白微微搖頭,表示無礙,又對著齊漢山輕聲問道:“齊先生,這位小哥,可是一直照顧在老爺左右?”

  齊漢山又看了一眼滿是緊張的阿福之后,才對著墨白點頭道:“正是!”

  墨白點點頭,看向阿福,問道:“不知你這幾日,照顧在老先生身邊,身上可曾感覺不適?”

  “呃?”阿福微頓,卻隨即連忙搖頭道:“小的并未有什么不適!”

  齊漢山又看向墨白,顯然不解,他到底什么意思。

  墨白卻依然面不改色,目光下垂看向他的手臂道:“不知能否將你袖子擼起,讓在下看一看。”

  “啊?”阿福錯愕。

  “阿福,按大夫說的做!”齊漢山卻開口了。

  “是,大爺!”阿福不過一下人,自是不敢違抗,便放下盆子,將兩只袖子擼的老高。

  墨白并未再出聲,而齊漢山卻目光驟然一緊,但見那阿福手臂上,有著數道紅痕。

  一眼便知,此乃是抓撓所致。

  “這是……”齊漢山的目光瞬間收緊,豁然抬起頭來盯著墨白。

  墨白知道他擔心什么,微微搖頭道:“并非傳染!”

  齊漢山頓時心下一松,若當真是傳染,那問題之大,他可不敢想象。

  要知道杜先生都曾進來陪伴父親身邊……

  “您可聞到這屋內腥臭無比,便乃老先生體內排出的汗毒侵染所致。若不通風盡散之,就算是咱們常人,若是長時間待在這種環境里,也會受這毒氣所染。這位小哥之所以身上會稍有不適,便是如此。而老先生本身病體,自然就對這毒氣更無抵抗能力,內外交困之下,實在于身體無益。”墨白繼續道。

  這番道理,清晰明白,不通病理的齊漢山也能理解,甚至那一邊的阿福都聽懂了,低頭看向自己手臂上的抓痕。

  說到這,也不管那齊漢山越發憤怒的眸子,而是對著阿福道:“小哥,在老先生病還沒好之前,你也要每日用鹽水清洗身體,便不會癢了。”

  說完,又看向齊漢山道:“具體情況咱們出去再說吧,先讓小哥為老先生清洗身體。”

  到得此時,墨白說的話,自然不得不被重視了。

  齊漢山看了一眼床上依然在昏睡的父親,點點頭,對著阿福交代了幾句之后,便陪著墨白出去。

  兩人行至偏廳。

  墨白一眼便望見,正靜立在偏廳,目光正看向他們的女子,以及她身邊那兩個貼身女護衛,和那青年小刀。

  “杜先生!”齊漢山快走幾步,來到杜先生面前,躬身行禮道。

  墨白本來也正準備拱手招呼,卻突然聽到這稱呼,剎那一愣。

  自從來到這府上,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異色。

  杜先生?

  即便是他,來到明珠才不過幾日時間,卻也對這個稱呼不能不記在心頭。

  青年社龍頭,杜先生!

  “大哥,叔父怎么樣?”杜先生又恢復了她的清雅姿態,目光望了一眼墨白那稍顯錯愕的姿態之后,并沒有奇怪,看向齊漢山道。

  “總算是熬過去了這一陣!”齊漢山聲音又低沉下來,苦澀道,說完,又看了一眼墨白,沖著杜先生道:“杜先生,白大夫,請,咱們坐下說吧!”

  杜先生點了點頭,又看向墨白,卻見墨白已經回過神來,剛才臉上的錯愕已經消失,再次恢復了他那平淡的姿態。

  這倒是令杜先生眼中微微閃過一抹波動,這青年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居然還能這么快便淡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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