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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密會

  這些日子,還在不斷給國朝施加壓力,逼迫國朝處死方有群的,也正是林華耀。

  若照林定坤的說法,林華耀豈非就成了旗蠻的幫兇?

  眾將偷眼去瞧林華耀的神色,只見林華耀依然是那副凝重神色,竟并沒有對林定坤的話生氣。

  半晌,林華耀才緩緩道:“既然你口中的方有群如此重要,那旗蠻應該會繼續攻伐西江才是,你怎的又認為,旗蠻會放棄打方有群,轉而來打南粵?這不是自相矛盾?”

  林定坤搖頭:“旗蠻當然想方有群死,只是他們當日既沒能攻下昌平,那么便時機已失,待他們援兵趕制,方有群也在西江站穩了腳跟,國朝也必然不會任由西江出事,定然會重兵支援,以旗蠻現有兵力,要拿下西江恐怕非短時間之功。”

  “蘇浙新定,旗蠻不可能全部兵力都用在和方有群死磕,既然時機已失,那旗蠻便只能調轉槍頭先打我們,拿下南粵之后,到時再兩面夾攻西江,會比現在容易的多。”

  “而且打通海岸線后,旗蠻無論是兵力和物資都將比現在得以更快集結。”

  “最最關鍵的一點,旗蠻來打我們,可以利用國朝借他們的手來收拾我們的心理,這便等于安撫住了國朝如今蠢蠢欲動的情緒。實現分而擊之的目的。”

  林定宇的話就到這里。

  “旗蠻若攻,我們能守住嗎?”林華耀沉聲問道。

  眾將臉色皆苦,有人思忖道:“旗蠻現有近四十萬兵力,如果來攻,估計最多能抽調五萬兵力,加上他們收攏的俘虜軍,我們雖是守方,可以雙方戰力對比,恐怕最少也得五到八萬兵力,方可一戰。”

  “八萬?”林華耀深吸一口氣。

  “我們現有兵力加上剛練的新兵,總共也才十萬人,而且分別鎮守多地,全部集結于旗蠻一戰肯定不現實,而且時間上恐怕也來不及。”

  “要注意到,旗蠻仍然在不斷增兵,一旦開戰,旗蠻還有繼續增兵的可能,他們拿下了蘇澤,后勤能力會一日比一日更強。”

  “如果我們沒有后援,這一仗后果難料。”

  到這里,其實大家已經表態了,單獨打大家都不樂觀。

  遣散眾將,獨獨留下了林定坤。

  父子兩人沉默了一陣,林華耀才緩緩開口:“你覺得我不該對付方有群?”

  林定坤連忙道:“兒子不敢,方才只是就事論事,父帥想必定有深思。”

  林華耀瞥他一眼,說實話,他一直都不太喜歡這個兒子。

  雖然他知道,林定坤相比林定宇各方面都要強太多,可他還是喜歡林定宇。

  林華耀微微搖頭:“你要記住,站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位置的事。為父是南軍大帥,就要為兩粵軍民謀福祉。方有群能打,也是旗蠻的切膚之痛,殺了他,親者痛,仇者快的道理,為父能不懂嗎?”

  林定坤請罪:“是兒子妄言了,請父帥責罰。”

  林華耀擺擺手:“可正如你之前所言,方有群不死,旗蠻就攻不了西江,他們就會選擇打我們南粵。你說站在為父的立場,應該怎么選擇,是保方有群,還是保南粵?”

  林定坤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半晌才小心道:“可是父帥,即便方有群死了,我們南粵就能安全了嗎?旗蠻打下西江后,還是要來打我們的。”

  林華耀搖搖頭:“你這些年投身軍伍,打仗是學了些本領,可其他方面還有待長進,你知道方有群為什么能夠撤出蘇北嗎?難道國朝在方有群撤離之前,就真的半點都不知道?”

  林定坤面色微變:“父帥是說,方有群不是私自撤退?”

  “是不是私自撤退,這已經不重要,你只要明白一件事,國朝不可能對方有群撤退毫無所知,國朝也并非完全沒有能力阻止,但事實上,方有群撤退,從始至終,國朝連個欽差都沒派來,這說明什么,說明國朝內某些人是放縱了方有群的撤退。”林華耀說到這里,眸光深沉。

  “這怎么可能,新帝登基不久就淪陷國土,這對新帝是何等打擊,他怎么可能允許?”林定坤震驚。

  林華耀眼睛瞇起:“有意思的很,這件事如果不是老九首肯的,那問題就大了。”

  “難道,新帝被架空了?”林定坤驚道。

  “這件事很詭異。”林華耀沒有斷定,想了一會,仍自沒有頭緒,回到正題:“總之,若是朝中故意放縱了方有群的撤退,甚至主導了方有群撤退,那其目的何在?”

  林定坤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父帥懷疑,他們是故意放開蘇北屏障,讓旗蠻來攻打我們。”

  “若我所料不差,當是如此。”林華耀點頭:“國朝為什么這么干,你自然之道,這里只有咱們父子二人,我便敞開了和你說,聯合抗蠻之事,的確是我們與國朝都迫于形勢,不得不為。但從實際情況來說,在這次合作中,卻是我們占據主動的,蘇北不失,旗蠻便是由國朝在打,所謂聯合抗蠻,就是國朝付出代價請我們去幫忙。”

  “所以對國朝來說,這是迫在眉睫之事,而對我們來說,便可以獅子大開口,慢慢談便是了。”

  “可如今,蘇北屏障一丟,我們南粵與國朝便徹底換了方位。現在著急的是我們了,你明白了嗎?”

  林定坤深吸口氣,想說什么,最后卻只能苦笑一聲:“如果這真是新帝破釜沉舟,不惜拿二省之地作為代價,我們也只能認了。”

  “認?”林華耀卻眉頭忽然一揚:“定坤,你是從軍之將,應該明白旗蠻雖然現在強橫,但看長遠,他們終究是難成氣候的。”

  “他們曾經有三個月拿下大夏,這不單是狂言,而是他們如果不能短時間拿下大夏,那這場戰爭對他們就是不利的。大夏足夠大,人口足夠多,戰線越長,時間越久,旗蠻就越式微。”

  “所以,你記住了,旗蠻雖然可怕,但最終關系到我們林家結局的終將是國朝,無論任何時候,你都絕不能輕易在國朝面前低頭認輸,因為一旦認輸,我們林家要付出的代價,會是滅族。”

  林定坤聽得心驚膽戰,連忙跪倒:“是定坤失言,定謹記父親教誨。”

  林華耀深深看他一眼,最后擺擺手,待他起身才道:“所以,如今我們局勢不妙,卻要穩住陣腳,國朝算計了我們一把,我們也要回之一報,逼死方有群,就是我們的回應。也是站在南粵的角度上,必須要做的事。方有群很強,可他終歸不為我所用,除掉他,除掉國朝的強力人物,對我們南粵,利大于弊。”

  “多謝父帥教誨!”林定坤躬身。

  林華耀苦笑了下,想了想道:“這次回來,就不要再去軍中了,到帥府里做事吧!”

  林定坤先是一驚,以為父親要拿他軍權。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林華耀卻又嘆道:“單單會沖鋒陷陣,是難當重任的。可惜若先不在了,否則你跟著他磨練一段時間,定能有所收獲。”

  林定坤心頭狂跳,轉驚為喜,父親這話的潛臺詞,分明就是定了他為繼承人啊。

  他心頭大喜之際,卻總算沒失了方寸,臉上不敢表現絲毫喜色,口中稱是,像是絲毫沒看出父帥的意思,反而眉梢有愁:“父帥,我剛從軍中回來,還不知定宇的情況如何了?”

  林華耀聞言,瞧他一眼,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卻又搖頭:“就像我剛才和你說的,國朝就在等著我們認輸,定宇也是他們的籌碼,只要為父一日不服軟,定宇就一日不可能歸來。”

  “這如何使得?”林定坤“大驚失色”,連忙道:“父帥,定宇自小到大未曾經歷過什么大事,如今被關在天牢,陷于敵手,怕是……”

  “好了,既然是我林家人,這就是他的宿命。”林華耀揮手讓他出去:“你先下去吧!”

  林定坤走后,林華耀一人獨自閉眼沉默。

  南粵風雨欲來,他必須要想法應對,可惜楚若才不在了,他手下雖然謀士眾多,卻始終沒有楚若才那樣辦事合他心意的。

  良久,有人入廳中:“大帥,人來了。”

  林華耀睜眼,問道:“沒被人發現吧!”

  “大帥放心,除了絕對信任的人,不會有人知道。”

  林華耀心中微松,緩緩點頭:“走!”

  說罷,他去換了身衣服,只帶了一個護衛,輕車離開了帥府。

  不多時,車子來到一間宅子門前。

  護衛先下車,目光探了眼四周,方才對林華耀點頭。

  隨之林華耀下車,宅子大門打開,林華耀探身而入,門又立刻緊閉。

  時至黃昏,天色已暗,內堂門前立了幾個人。

  林華耀瞥了一眼,只見對方中有一老者,目光正在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

  見那放肆的眼神,林華耀卻什么也沒說,只是轉眸看了身邊護衛一眼。

  護衛點點頭,林華耀便抬腳入內。

  那護衛也跟著他入內,卻就在與那打量林華耀的老者錯身之時,忽然手掌探出,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的印在了對方胸口。

  對方大驚,雖然退后的反應迅速,但身后早有一人封堵。

  “嘭!”一聲悶響,那修士嘴角溢血,正要驚叫,卻見面前出手之人,卻又退開,淡淡說了句:“這里是南粵,容不得你們旗國人放肆。在我上清山面前,更沒有你區區小道放肆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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