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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終見梟雄

  葉尋眼中殺機隱現的壓低了聲音:“王歡,我再問你一遍,你走還是不走?”

  我冷笑道“你想殺我,大可以過來試試,看看我們到底是誰先死。”

  葉尋驀然暴怒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救我嗎?”

  我停住了腳步道:“你不是葉尋。”

  葉尋微微一愣之后,臉上驀然泛起一片金色的斑點,瞬息之后從里向外漸漸滲出的金色就完全覆蓋了葉尋的面孔,站在我眼前的葉尋就像是帶上一張黃金面具:“我不是葉尋又如何?我讓你出去,只不過是動了憐憫之心,不想你稀里糊涂的死在平天海罷了。”

  我向對方冷笑一聲之后,直奔血月的方向大步走去。

  那人卻一再的冷笑道:“平天海就是絕域,進入平天海越久就越難走出去,最后都會被活活困死在平天海,不生不死的在平天海里輪回。你想賭什么?”

  “賭運氣,賭命,還是賭陛下能動惻隱之心,網開一面放你們離去?”

  “陛下,當年馬踏中原,斬首數萬,從沒有過半點憐憫,這點你不用賭了。”

  “進了平天海,你的命運就已經掌握在了陛下手里,連老天都無法扭轉,運氣你也不用去賭了。”

  我冷笑抬頭道:“你說這么多話,就不覺得累么?”

  我正說話之間,身后忽然傳來一股令人作嘔腥臭,那人哈哈大笑道:“命,你也用不著再賭了,蝠龍排泄的速度快到了你沒法想象的程度,它已經開始餓了,再過一會兒,你就得被他生生撕成碎片。”

  “別以為蝠龍會先咬你的腦袋,它通常都是先吃內臟,說不定你被它掏心挖肝的時候還沒咽氣,還能清清楚楚的看見他怎么把你的腸子一根根的掏出來。”

  剛才我并不害怕,可是現在我身上卻無法控制的升起了一個寒意。

  我仰頭看向血月之間,又向前邁出了一步,那人卻冷笑道:“看來,你還是不死心,這樣吧!我給你三息時間,三息之內如果你改變主意,我可以控制蝠龍,讓你先跑一會兒。這是我們大契丹常玩的一種游戲,你跑的快,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命。”

  我聽說過,契丹貴族為了比試箭術,會在馬前放開死囚,讓他們拼命逃跑,只要那些死囚能逃開他們的利箭就免去一死。

  那人想要跟我玩這種貓捉老鼠的把戲?

  我抬起頭來平視對方之間,那人口中冷然喝道:“一”

  那人話音剛落,我身后疾風乍起,那是蝠龍從我背后人立而起帶動的風聲。

  “二”

  那人聲音再起,兩股勁風分作左右向我身軀兩側狂卷而去,那應該是蝠龍在我身后展開了雙翼?

  與此同時,那人高高揚起的手臂也停留在了半空:“你還不跑么?”

  我淡淡笑道:“有什么可跑的么?人總會死,但是怎么死還是有區別的。能站著死的時候,我絕不會選擇跪著死。”

  我說話之間沉在身邊的雙手已經悄悄握成了虎爪,我現在雖然還是赤手空拳,卻未必沒有一戰之力,這可能是我今生最后一擊,我一定要拼盡全力,讓他精彩至極。

  那人哈哈笑道:“你覺得自己還有一拼之力對么?你動手葉尋必死無疑,你不動手的話,或許我可以求陛下放過葉尋。你怎么選擇。”

  我緊盯對方滿是戲虐的雙目足足五秒鐘之后,緩緩放開了手掌,卻仍舊挺直了脊梁站在原地。

  “三”那人怒吼之間,蝠龍忽然騰空而起,我頓時被身后卷動的氣流帶了一個踉蹌,等我再度挺直身軀的瞬間,蝠龍雙爪卻同時壓上了我肩頭,瞬息之后蝠龍鋒利如刀的指尖就刺進了我的雙肩,將我從地上拔向空中。

  我還沒來得及掙扎,蝠龍就已經帶著我從空中俯沖而下,我的身軀猶如風中大旗順著狂風卷動的方向飄揚而起時,蝠龍已經帶著我沖向了遠處的山崖。

  蝠龍是想把我摔死再慢慢吞食?

  這個念頭剛剛從我腦中閃過,山上嶙峋怪石卻已經離我越來越近,我本能抬起手來想要去抗拒石塊的當口,蝠龍卻忽然拽著我升上了半空。

  那塊好似尖刀般的石頭差不多是貼在我的鼻尖上從我胸前一掃而過,我衣服上的紐扣被石塊連續崩飛之間,敞開的衣襟像是蝴蝶雙翼般往我后背飛揚而去,我身上的外套就被狂風生生卷走,刺骨的寒風直接吹進了我的胸口。

  我已經不在去想自己還能否活命,唯一能做就是努力的睜開眼睛,看看蝠龍究竟是想要怎么殺我?

  可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蝠龍竟然帶著我掠過茫茫林海,飛向了遠處一座寸草不生的山坳。

  黑風坳子?那是孫老頭一再提過的黑風坳子?

  這個念頭剛剛從我腦中閃過,黑風坳子的全貌就已經被我盡收眼底。

  那座山坳分明就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王座,蝠龍帶著飛去的方向就是王座的中心,那是耶律德光的墓葬?

  就在我驚疑不定之間,蝠龍已經抓著我緩緩落在了山坳當中,我仰頭看向山坳正中時第一眼看到就是一層層連綿而上的階梯,階梯盡頭就是一座黑漆漆山洞。

  先前出現過那個面具人,倒背著雙手從山洞里走了出來:“宣,王歡覲見。”

  我稍稍揉了揉有些發軟的雙腿,一步步走上階梯,走進了山洞。

  這座山洞只要百十平方的大小,與我曾經闖過孤山密窟無法同日而語,但是山洞正中的王座上卻端坐著一個身穿金色衣袍,頭戴黃金面具的干尸。

  如果,是不是他的雙手露在外面,我第一眼甚至會把它當做活人,正是他那雙蠟黃色手掌暴露了他的身份耶律德光,唯一被制成干尸的皇帝。

  我轉眼向四周看去時,卻發現陸心遙一個都不少的被綁在山洞的角落當中,葉尋也同樣帶著黃金面具盤坐在三個人的附近,我看見葉尋的胸口還在起伏,才稍稍放下心來,至少他現在還活著。

  跟著我一起進來面具人厲聲怒喝道:“大膽,見了陛下為何不跪?”

  我昂首看向王座上的干尸:“你就是耶律德光?”

  我話音一落,那個面具人頓時嚇得跪在地上:“陛下息怒,是臣”

  “哈哈哈”干尸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放聲大笑道:“果然已經是時過境遷了,就連一個草民也敢直呼朕的名姓了。”

  耶律德光,他還活著?

  不對,耶律德光雖然在說話,但是他聲音卻不是發自面具之后,而是他在用意識跟我交流。這才是黃金面具的真正作用。

  耶律德光笑道:“蕭愛卿,你起來吧!這不怪你。只能怪朕沉寂的太久太久了。”

  耶律德光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朕與蕭愛卿在這荒山野嶺當中寄身無數個歲月,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任何一種你可以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無聊事情,我們也做過了無數遍,朕,很多年沒有見到過生人,不如我們聊聊天如何?”

  我微微沉默之后才說道:“我很想知道,你究竟為什么都會出現在平天海?”

  耶律德光道:“其實,你在外面的時候,已經把朕寄魂平天海的原因猜對了大半。”

  “母后,看似相信薩滿,實際上他對薩滿也極為好奇,尤其是對薩滿傳承感到好奇。母后經過幾番波折終于發現了薩滿使用黃金面具傳承秘術的秘密。”

  “那些所謂的靈魂傳承,只不過是薩滿借用黃金面具把自己的記憶強加給另外一人而已。”

  “母后得知這個秘密之后,曾經找到過一個打薩滿,逼問對方,能不能用黃金面具讓人長生不死?對方雖然矢口否認,但是母后卻一直都覺得對方是在說謊。”

  耶律德光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道:“直到朕在歸國途中身死,母后才對薩滿痛下殺手,為的就是能讓朕復活。所以母后才會下旨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結果朕就成了這副模樣。至于,后面的事情,跟你猜測的差不多了。”

  契丹太后述律平逼迫薩滿的手段,可能并不光彩,所以耶律德光才會含含糊糊的把話一帶而過,忽然后面的事情跟我猜測的大致相同,我也就沒有必要再多問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道:“你當時已經被人制成了干尸,你的記憶是怎么被保存的下來的?”

  這一點是我一直都迷惑不解的地方,人的記憶來自于大腦,耶律德光已經被人腌成了臘肉,他的腦子難道還能保存完整不成?

  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恐怕他還沒回到遼國就應該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耶律德光笑道:“告訴你也無妨。朕雖然是病死在了途中,并非是當場暴斃。朕在并未之時,母后就派人快馬加鞭送來了一張黃金面具,朕就是靠著它保住了自己的記憶。”

  “呵呵”耶律德光說到這里不由得自嘲道:“可笑朕聰明一世,竟然在臨死之前被一個小薩滿騙了,否則,朕早該再臨天下,馬踏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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