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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屠王2

  尸王是在戲耍我們?

  這個念頭剛剛從我腦子里冒出來,正對著李冰凝的鉤蛇卻忽然停住了身軀。

  不好!

  我來不及多想什么,出其不意地一腳踹向了李冰凝的胯骨。

  全神貫注地戒備鉤蛇的李冰凝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忽然給她一腳,當即被我踢出兩米多遠。李冰凝莫名其妙起身之前,一道帶著彎鉤的蛇尾忽然從鐵門當中飛射而出,鋒利如刀的鉤身正好懸在李冰凝剛才所在的位子上。

  鉤蛇一擊未中,并沒撤回尾鉤,懸在空中的蛇鉤停頓一刻之后,悄無聲息地卷起了一陣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我剛剛聞到那股香味,胃里卻掀起了一陣火燒火燎似的饑餓,恨不得趕緊撲上去抱住那條紫光游動的尾鉤狠狠咬上兩口。

  我不自覺地往鉤蛇的方向走出一步之后,耳邊也傳來了有人在吞咽口水的聲響——是李冰凝,她不但盯著蛇鉤不住地吞咽口水,兩只眼睛還在不斷地往我身上亂掃,像是生怕我會忽然撲向尾鉤搶走她的食物。

  糟了!

  我雖然饑餓難耐,但還沒完全喪失理智,李冰凝卻已經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態,就是見了餌的魚,腦子里除了充滿誘惑的魚餌,再沒有什么危險的概念,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吞掉魚餌,哪怕片刻之后就是腸穿肚爛。

  我看向李冰凝的一刻,后者忽然發力往蛇鉤上猛撲了過去。

  “給我停下!”我怒喝之下雙拳齊出,直取對方肋下。

  我也快要控制不住那種瘋狂的饑餓感了,哪怕心里明白我是在阻止李冰凝“上鉤”,拳風當中卻帶起了殺意,直貫李冰凝肋下。當我發覺自己已經失控,再想收回拳勁兒卻早就晚了,我拳頭上帶起的勁風已經帶動了李冰凝的衣衫。

  千鈞一發之間,好像喪失意志的李冰凝卻在生死之間恢復了本能,身形后撤,抬掌封向了我的拳頭。一拳一掌凌空相撞的爆響震顫密室,我和李冰凝各自退出了三步之后,她卻連一刻都沒停歇,縱身又往蛇尾上猛撲了過去。

  “給我回去!”我干脆背對著蛇尾,連續出拳擋向李冰凝。后者雙掌紛飛之下,向我連攻而來,絲毫不肯退讓。

  拳掌相撞的聲音爆響成串,鉤蛇的毒尾卻懸在空中絲毫不動。尸王隔著牢門連連冷笑,整座密室變得混亂無比。

  我和李冰凝正糾纏難分時,我卻聽見有人在背后喊道:“統領,你們這是……”

  糟了!探神手看見我和李冰凝交手,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是阻止李冰凝……

  我猛然回頭之下,卻看見那個探神手正盯著鉤蛇毒尾連舔嘴唇,兩只腳一步步往前挪動了過去。

  “停下!”我剛對著那人喊了一聲,李冰凝的腿風就掃向了我的腳腕。我只覺得腳上劇痛鉆心,人也跟著橫飛半空,側著身子摔向了地面。

  如果李冰凝想要殺我,只要跟進一步,無論出腿還是出掌,都足以將我一擊斃命。李冰凝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抬腿從我身上跨了過去。

  她唯一的目標就是蛇尾上的毒鉤,有人要去搶她的食物,她怎么能不心急如焚?為了搶食,她甚至忘了地上還躺著一個并沒失去戰斗力的對手。

  我肩頭剛一觸地,就伸手扣住了李冰凝的腳腕,把她凌空掀了起來。我不等對方落地,就先一步坐起身來,雙手抱著李冰凝的兩腿,摟著對方向外翻滾而去。

  我們兩個滾出不遠,就聽見遠處傳來“噗嗤”一聲巨響,濃重的血腥瞬間在密室當中彌漫開來。

  已經變得有些瘋癲的李冰凝這才安靜了下來。我緊緊壓著李冰凝,抬頭看向鉤蛇時,那個探神手已經被鉤蛇用毒鉤貫穿胸口,提上了半空。

  一時半會兒還沒斷氣兒的探神手,竟然像是不知道一只致命的鉤子已經貫入了自己的胸口,還在拼了命地想要去咬那只毒鉤。

  鮮血亂滴的尾鉤僅僅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就猛然縮回了牢房當中,還沒斷氣的探神手“砰”的一聲撞在了牢房的鐵欄上,被生生堵在了門外。

  牢門上很快就傳來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響——鉤蛇拼命地想把獵物拽進牢房,可是牢門上的那個缺口實在太小,根本就無法容納一具尸體進出。尸體的雙肩生生被擋在了兩根鐵欄中間漸漸碎裂變形,尸身被蠻力撕裂的聲響卻陣陣而來。

  我順手推開了不再掙扎的李冰凝,拔刀起身,屏住呼吸沖到牢房門口,上下兩刀從牢門鐵欄上橫掃而過,五六根鐵柱頓時被我貼根斬斷,牢中鉤蛇順勢把獵物給拽進了門里。

  直到鉤蛇吞咽尸體的聲音在牢房中響起,李冰凝才回過了神來。

  我看向李冰凝道:“抱歉,我低估了鉤蛇的本事。”

  李冰凝搖頭道:“生死有命。在探神江湖里,判斷錯誤其實就是種運氣,沒有誰能保證自己的判斷完全準確。”

  我還想再說什么,卻看見尸王隔著牢房向我看了過來。對方雖然是滿眼無辜,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嘴角上的笑意。

  我倒背著雙手往前走了幾步:“你是覺得吃定我了是嗎?”

  尸王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是想專等看我如何暴跳如雷之后再去求它跟我合作。

  我帶著笑意看向了尸王:“我說的是喜歡跟聰明人交易,但是我非常不喜歡耍小聰明的人。有時候,你讓我付出的代價越大,我讓你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我說話之間,拿出金狼面具戴在了臉上。尸王看見面具的一刻,不由得微微一愣。看它的表情,它應該是見過類似的東西。

  面具確實是巫門必備的法器之一,巫師臉上的面具,一則可以保持他們的神秘,二則可以代表他正在溝通神明。當年抽取尸王母血的是個巫師,它就不可能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我戴上面具的瞬間,眼中立刻閃出了兩道紅光。尸王本能地想要轉動血眼旋渦時,我卻猛一回身往鉤蛇的方向看了過去。我背對著尸王步步走向牢門之間,鉤蛇那巨大的頭顱也從門中抬了起來。

  絲絲亂動的蛇信再次向我吐來,我卻迎著對方顫動的信子近前一步,任由著對方分叉的舌頭掃在了我的面具上。對方僅僅跟我接觸了一下就退了回去,昂著腦袋立在牢房門內,與我對峙在了一起。

  我雙眼緊盯著牢房里的鉤蛇,兩耳卻一直都在注意著尸王的動靜。

  迄今為止,我還不知道黃金面具究竟有什么作用,更不可能憑借面具去跟人以外的東西溝通。尸王并不知道這點,它只知道有人戴著巫門面具在面對鉤蛇。

  尸王果然慌了,猛地一下貼上了牢門,往我背后看了過來。

  可是,剎那之后,從我背后傳來的門響就一閃而逝,尸王的牢房再次恢復了平靜。

  尸王還是不相信我能跟鉤蛇溝通。

  剛才尸王撲向牢門的那一下表現得太急,而我表現得太過鎮定。

  它想用撞門的辦法試試我是不是在恫疑虛喝;我不動,也是為了讓它相信我不是在虛張聲勢。

  我敢站過來,是我在賭那條鉤蛇對外界的感知比其他蛇類更差。

  蛇類的視覺和聽覺非常低下,大多數是通過氣味來辨別獵物的位置。

  那條鉤蛇的眼珠上蒙著一層白花兒,它肯定是瞎子,至于聽覺,我看也未必靈敏,否則,我從樓梯上下來之后,第一個抬起頭的應該是鉤蛇,而不是洛芊芊。

  我從看見鉤蛇之后,它三次抬頭吐信,我一直以為它的味覺已經靈敏到了可以辨別空氣中氣味兒的程度,可我后來發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

  鉤蛇跟李冰凝對峙之間不斷吐出蛇信,像是在鎖定李冰凝的位置,可是我把她踹倒之后,鉤蛇就再也找不到目標了。其實,它當時只要把毒鉤挪動一兩米,我和李冰凝全都得暴露在它的攻擊范圍之內。

  可是,鉤蛇做了什么?它做的只不過是亮出毒鉤,等著獵物上鉤。

  在某種意義上,造物主一旦讓某種生物的某種能力特別凸顯,他肯定也會拿走那種生物其他的優勢。造物主從來就不會創造完美的生物。他既然賦予了鉤蛇釣取的能力,那么肯定會帶走鉤蛇的其他感知,否則,鉤蛇豈不是可以縱橫無敵了?

  而我賭的就是自己現在的判斷是對是錯。故意不去避開鉤蛇的舌頭,就是為了讓它舔到黃金面具。

  黃金面具是我不常用的東西,并沒沾染到我身上的氣味。鉤蛇從面具舔到我胸前,感覺到的肯定是兩股氣味,我賭的就是它會因此迷惑。

  不出所料的是,鉤蛇果然是停住了。

  我現在要賭的就是鉤蛇的下一個動作會是什么。

  我僅僅與鉤蛇對峙了兩三秒鐘,就看見它身后漸漸抬起了一道流動著紫色光暈的毒鉤——鉤蛇果然是要開始捕食了。

  可我現在不僅不能亂動,還得表現出一副極力說服鉤蛇的樣子,否則,我騙不了狡猾的尸王。

  我眼見著鉤蛇的毒尾越抬越高,額角上也不覺滲出了絲絲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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