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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封眼

  我沉聲道:“你們都先別動,等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我盤膝坐在了地上,從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根針來。

  本來我身上不可能有針線這一類的東西,可是這根針卻是狐媽非要讓我帶的。按照她的說法,衣服打開了口子好歹用針縫兩下,總比露著肉強。我拗不過她才把那根針別進了背包里。沒想到,現在竟然派上了用場。

  我一只手的拿著針線,一只手捏起了自己的眼皮,把針從眼皮上給扎了進去,拖動著粗線在我眼皮上快速穿行而過,那一瞬間我甚至能感覺到棉線貼著我的眼球在上下滑動,那雖然是我自己在縫自己的眼睛,可是棉線劃過眼球時帶來戰栗卻仍舊讓人難以承受。

  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在不住顫抖,我雙手卻在一刻不停的縫著自己的眼皮,直到一只眼皮完全縫緊,我才把棉線打了個節,舉針往另外一只眼睛上扎了進去。

  我還在自己眼睛上穿動著針線,葉尋卻已經沉不住氣了:“王歡,你在干什么?你給我說話!”

  我強咬著牙關回答道:“我沒事兒?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葉尋的聲音陡然拔高道:“王歡,你是不是在弄自己的眼睛,你干什么呢?”

  “我沒事兒!”我也怒吼道:“讓你等一會兒,就等一會兒,哪來那么多廢話?我告訴你沒事就沒事兒。”

  我的吼聲沒落,葉尋已經閃身出現在了我身邊,伸手往我眼睛上摸了過來,他的指尖只是與我眼睛輕輕一觸就停了下來:“你……你的眼睛瞎了?”

  葉尋并沒碰到我眼珠,他碰到的只是掛在我眼眶上的血,他只是本能的認為我的眼睛已經瞎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聽見葉尋的聲音里帶起了哭腔。

  我推掉了葉尋的手:“我沒瞎,你別特么瞎說,都過來一個拽著一個的跟我走,千萬別走丟了。”

  豆驢一路摸了過來:“歡子,讓我看看你的眼睛,讓我看看,說不定還有救!”

  “去你媽的,老子沒瞎。”我順著豆驢的聲音把他給拽了過來:“我現在好的很。跟在我后面別動。你們都小心點,不管什么時候,千萬別睜眼睛。”

  我用一只手提著蔑天彎著腰一路敲著地面,把另外一只手舉在身前,慢慢的往剛才閘門開啟的方向摸了過了,很快就摸到門框,等我的手從門框上摸下去時,手心卻觸碰到了一片綿軟冰涼的東西。

  人臉!

  這兩個字從我腦袋里閃過之后,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那片墻上肯定鑲著一張人臉,活生生的人臉。

  如果,我沒弄錯,那人因該是跪在地上被封在了墻里,只留著一張臉露在外面,否則,他的臉也不會露在只有半人高的地方。

  葉尋的手正按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反應當然逃不過他的感知,我一個冷戰過后,葉尋就開口道:“王歡,你怎么了?”

  “沒事兒!我摸著點東西!”我不敢說自己摸著了一張人臉,更不敢說自己摸著的那張人臉跟葉尋一模一樣。

  葉尋面孔,我實在太熟悉了,哪怕我不用眼睛去看,只用手去摸也能知道對方是誰,從我手掌在那張臉上劃過,我就覺得那個人是葉尋。

  我趕緊在人臉摸了兩下,越摸越覺得對方就是葉尋。

  葉尋站在我身后催促道:“你干什么呢?你摸著什么了?”

  “什么都沒摸著,我在探路!”我說話之間已經把手順著墻上人臉往下摸了過去,我記得葉尋胸口上有一道刀疤,他告訴我:那是他以前跟人動手時留下的。

  只要摸到那條疤痕,我就能確定那究竟是不是葉尋,誰知道,我的手掌剛剛向下一沉,就伸進了一幅熱乎乎的腔子里——那人被開膛了,從胸口開始開膛了。

  我的手差點全部按進對方的腔子里,甚至還覺得對方的內臟跳了幾下,我頭上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葉尋卻在這時再次開口道:“你到底摸著什么了,怎么還不往前走?”

  “沒事兒!”我回答了一聲再次往前走了過去,我沾著血的手掌仍舊在墻上慢慢滑行,我指尖上卻清清楚楚碰到了一行字跡。

  你能確定身后是誰么?

  我的腦袋當中頓時“嗡”的一聲,我沒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手指就再次接觸到另外的一行字跡:你閉上眼睛之后發生了什么?

  兩個問題,就像是兩聲炸雷在我腦中轟然炸開,致命的疑問一旦升起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我的確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身后的人究竟是不是葉尋。

  未知的東西不能去想,越想就越是讓人覺得害怕,就像是你知道有人拿著一把刀站在你的背后,就算他不去舉刀,你也會覺得他正用刀鋒對著你脖子。

  我忽然停了下來:“葉尋,我問你,你是活人,還是死人?”

  葉尋的手仍舊搭在我的肩上:“我死之前一定會告訴你。”

  “我信!”我說了兩個字之后沉聲道:“墻上留著字,說你們當中有死人,我不信墻上的字,你們最好也不要相信,繼續跟我往前走。”

  我順著石階繼續往前之間,身后卻忽然傳來一聲悶哼,接近著就是一聲人體摔倒的聲響。

  “誰怎么了?”我怒吼之間向著人體摔倒的方向撲了過去,等我伸手摸向對方,才發現倒在地上人竟然是豆驢。

  “我的腿!”豆驢只說了兩個字就停了下來,我也順手摸到了扎在了他腿上的尖刀,那把幾乎貫穿了豆驢的大腿的尖刀不僅卡住了他的骨頭,刀鋒兩側還帶著倒鉤,只要稍稍一動就能割斷豆驢的動脈,我就是相救也救不了他。

  我剛從身上抽出止血帶,就聽見葉尋拔出長刀往一個方向指了過去,那邊站著的人應該是夏輕盈,我剛才聽見她在往后倒退。

  葉尋沒等我說話,就一刀往夏輕盈的身上猛削了過去,長刀劈落的風聲剛動,利劍反擊的嘯聲也隨之而起,兩人兵器在空中相撞的瞬間,我也隨之怒吼道:“都給我住手!”

  葉尋第一個跳出了圈外:“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相信她?”

  我沉聲道:“出手的不是夏輕盈。這個通道里肯定還有別人?”

  葉尋冷聲道:“我怎么沒感覺到還有別人?你不會是鬼迷心竅了吧?”

  “葉尋,你給我聽好!”我當場暴怒:“你是我的兄弟,豆驢也是我的兄弟,我不會看著兄弟有事兒坐視不理,誰都不能傷我的兄弟,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出手的人肯定不是夏輕盈。”

  葉尋的聲音猛然一沉:“不是夏輕盈還能是誰?你在我的前面,豆驢和夏輕盈各自搭著我的一只肩膀。她們離我還不到兩尺,這么近的距離,我不可能聽不見有人靠近。”

  我反問道:“那你感覺到夏輕盈出刀了么?”

  “沒有!”葉尋道:“她的手沒搭那么緊。”

  葉尋的意思很簡單,他一直把手按在我的肩上,是因為我們太熟,他不會有所顧忌,我也不會有擔心他忽然對我出手。

  但是,夏輕盈不一樣,拋開男女之別不說。在背后搭人肩頭是江湖人的大忌,不是生死兄弟,哪怕是勾肩搭背的動作都不能去做。一旦搭住你肩頭的人在你頸椎的部位發力,你就算想跑都跑不掉。所以夏輕盈不會把手挨著葉尋太近,更不會用力,她出不出手葉尋感覺不到。

  從豆驢中刀的方向和位置上看,出手的那個人必定是夏輕盈無疑。

  我的確找不到任何證據,來證明夏輕盈的清白,或者說服葉尋。

  我和葉尋之間翻臉爭吵,站下遠處的夏輕盈卻始終一言不發。

  夏輕盈的脾氣又上來了。

  我跟她認識的時間不長,卻知道她有一個毛病,就是別人懷疑她的時候,她從來都不去辯解。不管這種習慣好與不好,肯定是一種不屑,不屑辯解,甚至對誤解她的人不屑一顧。

  葉尋見我不說話,立刻將刀指向夏輕盈。

  葉尋長刀帶起的風聲忽泛殺機,他的聲音也跟著變得陰冷幾分:“夏輕盈,你有什么話說?”

  夏輕盈冷聲道:“我沒什么想說的,你既然認為是我出手,那就當是我好了。”

  “夠了!”我再也壓制不住心里的怒意:“夏輕盈,我知道你不屑辯解,但是我也告訴你,現在不是該置氣的時候。我們現在是一個整體,也是一個團隊。不是有了誤會就能拔刀地方。現在要是不在禁區,你們兩個隨便拿刀去砍,老子不管,但是現在不行。”

  我這邊暴跳如雷,夏輕盈卻幽幽嘆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確實沒有什么證據向葉尋證明什么?”

  “你……”我的話到了嘴邊卻有強行咽了回去。

  夏輕盈的話可能沒錯,可她卻給我出了一個要命的難題,我四個人組合會不會在瞬間瓦解,就看葉尋愿不愿意讓步,可是以他的脾氣真能向我讓步么?

  我怕的是,葉尋一怒之下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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