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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八章虎心

  青丘看向了遠處:“你很快就會看見他,見到葉尋。你們就一起逃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青丘狐話音剛落,天地之間就涌起一陣肅殺之氣,地宮中原有躁動瞬間停歇。一切的生靈都像是屏住了呼吸,靜待著某件大事的來臨。

  哪怕我們附近絲毫不見人影,也莫名的感到了壓抑。

  涂山狐第一個忍受不住那種無形無質,卻又重如山岳強壓:“青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青丘狐沉聲道:“你先別說話。”

  “青丘——”涂山狐尖叫道:“你還想惺惺作態到什么時候?你不就是想要吃我嗎?怎么還不動手?你來啊!”

  青丘忍不住搖頭嘆息一聲,再次舉目看向了遠方。涂山狐發泄了自己的情緒之后,就一直斜著眼睛在看青丘狐,再也不肯說話。青丘狐卻一直目視遠處不言不動。

  兩個人僵持良久之后,青丘狐才沉聲開口道:“終于開始了,你們看吧!”

  青丘狐話音落時,地宮墻壁上驀然浮現了一副投影,不計其數的人影出現在了投影當中。

  “探神手!”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探神手結成五座方陣,陳兵星宿海,遠處那座被秦白衣掘開的狐山,已經被修成了臨時指揮臺。

  投影當中隱隱約約的能看到五條身影,卻分辨不出那五個人的面容,只是大致可以看出那是四男一女。

  投影慢慢推移之間,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集中在山下的探神手看似軍容整齊,手中武器,身上裝備卻樣式各異,長短不一,兵器,火器參差不齊。

  清風!

  這些人就是當初被五宗吸納的探神手清風。

  從今天之后,探神手清風怕是要永成傳說了——五大宗門把他們擺在一線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九死一生,甚至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如果,我沒離開探神手,現在,我也會站在清風的方陣之中,去拼取那一絲渺茫的生機。

  我喟然道:“這就是清風的悲哀!”

  魑魅雙驕看向我時,眼中已是淚光盈盈,她們改變不了清風的命運,甚至改變不了自己在命運,除了能為他們和她們放聲一哭,還能做些什么?

  墻上的投影很快再次移動,這一回的投影已經直達遺忘山谷。

  當我看見谷口時,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

  我記得遺忘山谷與星宿海之間,遠隔著幾道山梁,當時我們到達遺忘山谷的時候,曾經連續調轉過兩次方向。

  可是現在,遺忘山谷與星宿海之間已經變成了一條直道,擋在路上的山梁不僅已經分開兩側,通往山谷的道路甚至變得形同梯田節節升高,每上一階都會出現一塊開闊的空地。

  一塊接著一塊高達九層空地,就像是九尾狐專門給探神手留下了廝殺的空間,好便于他們層層推進。

  從墻上的投影當中,我明顯可以看見十多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在飛快逃向遺忘山谷。

  青丘狐族?

  那幾個女人肯定是青丘妖狐。

  如果,我沒猜錯,青丘妖狐已經在另外三個戰場節節敗退,甚至損失了九成以上的族人。不這樣做,他們引不來探神手。

  我雖然不了解“瘋儒”天曉生的全部布局,但是大致上也能推斷出幾分。

  當年,被狐族迷惑的探神十杰當中肯定有天曉生的安排的人手。我一直覺得跟在楚寒煙身邊的飛天夜叉隋興義,就是天曉生第二次打入青丘狐族的暗子,現在看來,我猜對了。

  天曉生自認為算無遺策,實際上,他一直沒有逃出青丘狐的手心,青丘狐故意把妖狐一脈賣給探神手,就是為了讓他們引到星宿海決戰九尾狐。

  我能想通的事情只有這些,我想不通的是,這里怎么會出現了一道直通遺忘山谷的階梯。

  我沉聲自語道:“這是九尾狐的手筆,還是探神手本事?”

  “當然是本體杰作。”青丘狐說道:“本體本來是打算在修筑九層堡壘,可惜她沒能成功。”

  我震驚道:“開山筑城,九尾狐有這么大的本事?”

  青丘狐笑道:“你還是見識的太少。探神手以天地玄黃劃分的等級。九尾宮足可以列入天級禁區,但是天級禁區之上還有更為可怕的地方。”

  青丘狐極為認真的看向我道:“傳說,那些禁區里有活著的神魔!”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活著的神魔?這可能么?”

  夏輕盈卻在這時向青丘狐反問道:“你不就是神魔?”

  “哈哈……”青丘狐笑道:“我算什么?我只不過是本體的一個分身而已。就算本體的巔峰時期也不敢自稱神魔。”

  我和夏輕盈對視之間眼中盡是驚駭。

  九尾狐之強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如果連她都不能稱之為神魔的話。她口中“神”將強大到什么程度?

  青丘狐沉聲道:“時間差不多了。探神手快要發動總攻了。”

  投影當中的那幾個女人已經跪倒在了谷口,面對山谷不住磕頭,沒過多久,幾個人的額頭上就已鮮血橫流。再過片刻,山谷里空間開始扭曲變形,似乎有什么東西正準備從另外的空間中破禁而出。

  青丘狐故意把投影轉移到了探神手的方向,此時,溫文儒雅中年人高舉臺上,淡然揮手:“上酒!”

  身穿宗門服飾的探神手弟子手提酒壇快步而出,在清風方陣當中來回穿插,將清澈透明的酒水傾入清風端舉的白瓷碗中。

  帶著香氣的酒花還在碗中蕩漾,宗門弟子已經提著酒壇站到隊伍一邊。

  臺上那人只是靜靜看著下面鴉雀無聲的探神手清風一言不發,似乎是特意給他們時間去考慮取舍。

  我低聲問道:“那個人是瘋儒?”

  蘇子墨抹著眼淚:“不是!瘋儒不會干出這種自毀名聲的事情。清風不死,瘋儒不會出現。”

  我微微點頭之間,臺上那人終于說話了:“各位兄弟,這是我第一次叫你們兄弟,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你們手里端著的,是探神手的斷魂酒,酒干人斷魂。喝下斷魂酒的人九死一生。再干了這碗酒之前,我勸你們要想清楚。”

  “如果,你們不愿意再給探神手效力,馬上放下酒碗,轉身離去。我尹清泉絕不為難。如果,你們心里還有探神手,喝了這碗酒,殺上九尾禁區,只要你們能活著回來。以后就是我們的宗門兄弟。我尹清泉決不食言。”

  尹清泉高聲道:“我給你們三通鼓的時間考慮。來人,擊鼓!”

  指揮臺上的鼓點隆隆響起,一聲聲猶如驚雷震顫大地的鼓點敲向清風心中時,他們手中原本只是泛動著漣漪酒碗,又一次蕩起了波瀾。

  不是鼓在抖,碗在抖,而是他們的手在抖,心在抖。

  尹清泉的話看似公平,實際上是在逼清風飲酒搏命。

  很多人都跟我說過,探神手一輩子出入,除了探神,他們還能做什么?

  他們不止適應不了禁區之外的世界,也沒有重新面對那個世界的勇氣。在他們心里對未來恐懼,甚至遠遠超過了死亡禁區。

  我眼看著一個中年清風的眼淚一滴滴的落進了酒碗,可是他卻在鼓聲當中把酒碗緩緩端到了嘴邊。

  那人大概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他至少應該在探神手中生活了三十年,探神歲月給他留下的,只有滿臉的傷疤和滿目的滄桑。他沒有反抗宗門的資格,也沒有流落江湖的勇氣,就只能把血淚和進烈酒。

  我明明看到他仰頭喝干了那碗烈酒時,他眼角上淚痕和嘴角上的酒跡在一起淌落,等他再在睜眼時,眼中已是一片血紅。

  遠處高臺上鼓點越來越急,好似要催動江河決堤暴雨,驟然打落在探神手的方陣當中。

  我長嘆一聲道:“青丘,你能送我出去么?我要帶走那批探神手。”

  青丘狐轉頭道:“你有了狐心還不夠么?狐族后裔論實力,論忠誠都要強于這些探神手。你收復這批人的結果,可能是要迎來背叛。我相信,你不是傻子,你應該知道怎么選擇?”

  “有時候,我就是傻子!”我淡淡道:“我曾經也是探神手清風。也曾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幸運的是,我遇上了狐媽。他們呢?”

  青丘狐像是莫名其妙的看向我道:“因為你感同身受,因為你同情他們,你就要去冒險?你是真的傻嗎?”

  我搖頭道:“自詡聰明的人,通常都會感謝傻事兒。我是,你也是。動手吧!”

  青丘狐注視了我幾秒之后才點頭道:“看來,我的選擇沒有錯。”

  青丘狐再轉身時,星宿海里已經多出了一個王歡,那個王歡出現之后二話沒說拔出馬格南對天三槍,強行壓過探神手的鼓點:“那邊的人,你的鼓先等一會兒。”

  尹清泉微微抬手之間,探神手鼓點驟停:“王少尉有何指教?”

  那個王歡對尹清泉看都沒看:“下面的兄弟,我的話只說一遍。愿意更一個曾經的探神手清風走的人,站出來,我負責帶你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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