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宮門深似海,能和家里頭通一回信,那可是極大的恩典了!
可是,另外的喜事呢?
夏如卿收住了傻笑,坐直了身體,問道。
“后宮諸事,歷來由皇后掌管,我如果缺東西,自然應該找皇后要去!”
“可皇上卻說,要我直接去內務府要!明白嗎?”
紫月聰明伶俐,一點就透!她聽完片刻,頓時喜不自勝!
“正是呢,皇上這是想暗地里護著主子呢!”
內務府的頭兒,海總管,那可是皇上的人。
這后宮的主人,終究是皇上!
‘缺東西找我要’和‘缺東西找我老婆要’,那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所以,這不也算是一樁喜事了?
夏如卿笑道:“這一冬天的用度算是不用愁了!”
“主子,咱們本來就不用愁,昨兒內務府送來的炭,都是好炭呢”
夏如卿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用過膳,回到書桌前,夏如卿拆開信封。
信紙上一行一列都是眼熟的字體,一共有兩頁。
說了家里的情況,說了自己喜歡讀的書!
還說將來有本事了,來京城找大姐!
還說御史叔叔給他請了個好先生,自己一定會好好讀書!
讀完信,夏如卿心里酸酸的,記憶里,夏靖風瘦得紙片兒似的,臉色蠟黃,人卻挺聰明,喜好讀書!
無奈姚氏以他身子弱為由,一直不給請先生!
“唉……”多好的孩子!
受盡了虐待,卻沒有抱怨別人半句不是,一心只想著努力!
也許是一母同胞,骨肉至親,夏如卿竟覺得,心里頭鈍鈍地痛!
夏如卿摸著心臟,喃喃自語:“你放心,我既占了你的身體,從此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會盡力護他的!”
將信紙重新疊好,讓紫月找了個盒子收了起來。
外頭冷不想出門,夏如卿就趴在桌之上練了會兒字。
臨的是皇上給她的帖子,都是好字!
到了中午,剛擺了膳,小喜子就從外頭進來,拿了一個帖子!
“主子!是西淮宮的張才人和朱才人下的帖子,說想請主子一起敘舊喝茶!”
小喜子說著,將帖子呈了上來。
“敘舊?”夏如卿皺眉。
什么張才人朱才人的,還敘舊?大家很熟嗎?她都不認識好嗎?
紫月提醒:“主子,這兩位才人和主子您是一道兒進宮的!”
夏如卿瞇眼想了一會,這才恍然大悟:“哦……”
模糊的記憶里,是有張秀女朱秀女,可印象真的不深!
這就說明,她們基本沒啥交情!
“主子,奴婢去推了吧!”紫月說道。
說完又說小喜子:“你也是,什么人的帖子都接,主子身子不好呢!”
這才‘剛好’沒幾天!又這么冷,哪兒能出門!
“先別急!”夏如卿突然道。
“西淮宮主位是鄭嬪,跟蕓妃娘娘的邀月宮離得近,也就是說,她們有可能是施貴妃的人!”
“啊?”小喜子也有些擔憂!
那位主兒可是不能惹啊!饒是主子得寵些,那也是雞蛋碰石頭。
上一回,主子裝病半個月才躲過去!這怎么又招惹上了,唉……都怨自己!
夏如卿瞥了他一眼,失笑:“也未必是壞事,先別怕!”
“是不是小柱子來了一趟,被施貴妃的人瞧見了!”紫月也開始擔憂!
夏如卿搖頭:“想必不是,施貴妃上一回就吃了‘窺探圣駕’的虧,她這回不會這么傻!”
就算真看見了,也不會這么明著來找事!
“難道是貴妃娘娘想拉攏主子?”小喜子又問。
夏如卿更無語:“你以為是那一位啊!”說著看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
“施貴妃有寵愛有地位,還有太后當靠山,根本不需要拉攏誰!”
“再者我不過是個失寵的貴人,有什么好拉攏的!”
“那……”小喜子和紫月更擔憂了!
“罷了,接下吧!總躲著也不是辦法!”夏如卿嘆了口氣,躲?躲到什么時候兒是個頭呢?
入了宮,這些事兒就免不了!她病也好了,牌子也掛上了!
再說身子不好不能出門,就有些刻意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她一沒犯錯,二沒招惹誰。即便是鄭嬪,能把她怎樣呢!
“是!”紫月接下帖子,小喜子出去回話!
三日后,天氣放晴,太陽曬得御花園里頭暖暖的。
十月里正是賞芙蓉的季節,御花園里一簇簇碩大的芙蓉花爭相怒放,好不熱鬧。
夏貴人、張才人和朱才人三人坐在御花園的亭子里,賞花喝茶!
張才人一身淡綠色宮裝,頭上只戴了幾只半新不舊的簪子。
朱才人的打扮也差不多,一身衣裳看著光鮮些,可終是半新不舊的。
可見二人都不得寵,日子并不太好過。
夏如卿穿的衣裳都是新的,可顏色素凈,整套都是米白色的,上面繡著細細碎碎的桂花,看起來清新嬌俏。
頭上除了兩朵鑲著小珠子的珠花外,只有一支白玉雙魚步搖,素銀的簪子下邊兒,墜著兩個由白玉雕成的拇指大的魚兒,十分別致可愛!
“夏姐姐可真是會打扮,這樣看起來,頗有些小家碧玉的清新淡雅!”朱才人笑道。
“到底是皇上寵過的人,會打扮是自然的,哪像我們,自入宮,還沒叫皇上正眼看過呢!”張才人說著,眼圈一紅,拿起帕子開始抹淚!
夏如卿端起茶盞濕了濕唇,默默地看二人表演!
心說,這是搞什么笑?
巴結我?可話不對味兒,哪有夸人是小家碧玉的!她是出身不高,可話不是這么說的!
如果不是巴結……那張才人這又是干啥呢?
還說什么‘皇上寵過的人’,這是笑話她失寵了?
夏如卿先是尷尬一笑,然后一臉擔憂。
“張妹妹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說著,夏如卿又要喝茶,紫月忙上前阻攔。
“貴人,您身子才剛好,,太醫叮囑不可飲茶,還是飲些甜湯吧!”
說著,從身后棉布包著的食盒里端出一盅銀耳蓮子羹,打開蓋子,熱騰騰的水汽爭著冒了出來。
“這丫頭,我不過多吃了兩口茶,她就這般啰嗦起來!”夏如卿有些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