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漸漸躺下來,歌女的叫聲越來越微弱。
濃烈的血腥味,卻又刺激了海格里的另一根殺戮神經。
他眼底漸漸泛紅,漸漸瘋狂。
他的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受控制,越來越瘋魔。
他甚至想把那歌女一槍捅死!
對了,捅死!
死吧,都去死吧!
大楚朝所有人都該死!
占著這么大塊風水寶地,享受了世世代代的溫飽,夠了,也該知足了。
就是輪也該輪到我們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
那歌女漸漸沒了呼吸。
身下的血還在汩汩往下淌。
海格里拔出粗壯的長槍,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唇角。
他忽然覺得,這種方式也十分不錯。
既能愉悅自己,又能殺人,實在是兩全其美。
接下來的幾天。
他每天都會換一名歌女服侍自己。
蹭在進城第屠戮第一遍的時候,他就叫人將所有的美女集合起來,關在一個大院子里。
院子里的女人越來越少。
每天都會被帶走一個,卻從沒有人被帶回來。
看管的人說,她們被帶到了另一處。
可她們卻知道。
所謂的另一處,不是人間,而是地獄!
終于有一天。
剩下的幾名歌女實在受不了那種未知的恐懼。
加上她們都知道是喪心病狂的海格里,將好好的陰山城糟蹋成這樣。
男女老少,父女鄉親,相好的小公子,一直疼惜她們的大掌柜爺。
所有人全都死了。
她們不能再吹拉彈唱,不能再服侍別人,不能再好好活著了。
既然這樣,那不如體面地死去吧!
不過她們不能白死!
弱女子不能保家衛國,不能上陣打仗,但多拉一個墊背的還是可以的!
她們思來想去,便做了一個瘋狂而大膽的決定。
“集體報復!”
誰說商女不知亡國恨?商女也有骨氣!
說定了主意。
幾人用僅剩不多的時間,排練好一支最新的歌舞。
且花了銀子,托人傳話給海格里。
她們新排了一支曲子,問需不需要她們剩下的姐妹,一同過去伺候!
海格里一聽十分高興,當即應允,還賜下了幾套最美的舞衣。
幾人拿著美麗舞衣,心里都有些感慨。
這是自己這輩子,最后的表演了啊!
不過不要緊。
十六年后她們又是一朵朵花魁,不,還是不當花魁了。
她們也要做那高門大戶里的千金小姐。
不用賣笑,不用被媽媽打罵,不用接客。
有父母疼愛,有兄弟呵護,將來好好挑個夫婿,便能舉案齊眉,一生連理。
多好啊!
幾個女子一邊更衣化妝一邊談笑。
“到時候,我一定挑個最英俊的夫婿,要文武雙全,要鼻梁高高的”
“哎呀你害不害臊,還英俊的夫婿!!”另一女子取笑道。
“怎么?你不想要英俊的夫婿?”
那女子嬌笑著搖了搖頭,又一臉傲氣道。
“說不想要是假的,不過外表只是一個皮囊而已,最終要的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就想找個對我好的,能免我驚免我苦,免我顛沛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說話間,幾人笑成一團。
一旁有個姿容秀美的女子一直不說話,幾人有些好奇。
“蓮兒,你怎么不說話,你想要什么樣的?”
蓮兒是她們中間資歷最短的,也是最沒文化的。
家里窮的飯都吃不上,把她賣給人牙子,輾轉幾次才賣到了這里當歌女。
好在她姿容不錯,人也樸實厚道。
周圍的姐妹們都肯教她,一來二去關系不錯,這才學會吹拉彈唱,混了口飯吃。
蓮兒圓乎乎的臉上揚起笑,滿目憧憬道。
“我想找個識字的!”
她從小就想識字,可是家里實在太窮,哥哥弟弟都沒銀子念書,哪里輪得到自己!
“找個識字的相公,我就給他生幾個孩子!”
“讓相公教孩子們念書,個個都能念書識字,還不用花銀子!”
聽著蓮兒樸實憨厚的愿望。
她們幾個并沒有像以前那樣調侃她。
反而一個個眼睛濕潤,鼻頭酸澀。
“會的,蓮兒,咱們一定要會的!”
“咱們這輩子做了好事,老天爺開眼,下輩子一定都是千金小姐!”
“咱們再也不用賣笑了!”
“嗯嗯!”
大家抱頭痛哭了一會兒,理了理妝容。
分別找了些尖銳的簪子頭飾,插在發髻上。
“nnn,殺了咱們那么多人!怎么著也得吃姑奶奶一簪子吧!”
“哼!還想讓姑奶奶伺候,做夢去吧!”
咒罵了一會兒,收拾妥當后。
她們頂著最精致的妝容,穿著最華美的紗衣。
登上來接她們的馬車,絕塵而去。
意料之中,她們進入海格里暫住的劉守尉府之后,就再也沒出來。
據說當夜,劉府動靜極大。
據說海格里大將軍受了傷。
據說還有一位副將被刺瞎了一只眼珠子。
這次不是據說,這次是真的。
第二天,劉守尉府門外就多了幾個女子的尸體。
她們全身,血肉模糊,皮鞭刀傷遍地都是,死狀極其恐怖。
她們頭朝下被吊在一棵歪脖樹上,被所有人肆意觀看、辱罵、侮辱。
海格里覺得還是不解恨,便叫人弄來幾條野狗在周圍守著。
野狗無人喂食,野狗食血肉,野狗啃骨頭 這幾位二年華的姑娘,用自己嬌弱的血肉之軀,捍衛了自己最后的尊嚴。
沒有人嘲笑,也沒有人侮辱他們。
幾天后,海格里傷也好了氣也消了,忙著焦頭爛額的打仗。
這事兒就被遺忘了。
不知是誰,將這幾個姑娘的尸骨解救下來,好生穿戴好衣裳,找了個風水寶地入土為安。
結局還算好。
她們的那些鮮活的愿望,也一定能實現吧!
家仇國恨面前,哪里還分什么尊卑。
她們出身卑微,可并不下賤。
有些人,明明出身好,讀了一肚子的書,滿腹的學問,卻下賤地讓萬人唾罵。
這人便是劉守尉。
劉守尉為了保命,徹底叛變了。
他在這里當了大半輩子的守尉,對這里的所有地形,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哪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園被毀,子民被殺。
他也絕對做不出什么有骨氣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