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小胖子反而卻鎮定下來,只要太后沒有除掉自己的意思,那自己就一定能找到反擊的機會,這些日子,那些小黃門都與他已經很相熟了,尤其是那個宋典,偶爾也會透露出些隱秘的消息,比如,他并不是太后所派遣,而是受到中常侍侯覽的吩咐,前來保護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侯覽這個名字,之前,何休給他說過也只是曹節王甫之類。
“侯中常,在這宮中,權勢如何?”
小胖子好奇的問道。
“國家,這宮中宦官,不過國家之私奴也,談何權勢?只是侯中常待在先帝身邊時日最久,因此大部分公公也服他,唯有王公與曹公,對中常屢有頗詞....”,聽到這話,小胖子心里也大概了解,這家伙,在宮里權勢應該是與王曹二人相當的,或者是,如果這小黃門沒有奉承夸大,只怕還是在他們二人之上的。
“哦,這么說來,你也是那侯中常之人?”
小胖子微笑著問道。
那宋典又怎么敢接話,連忙搖頭,說道:“奴婢乃國家之私奴也,不為他人所屬...”,小胖子只是笑了笑,說道:“哈哈哈,此話倒是令朕心悅啊,外事有竇將軍相助,內事有太后相助,朕才德不許,或要與殿內再修習數十載,不知朕之家奴,又要苦居多久.....”
聽聞這話,那宋典一愣,說不出話來,黨人與他們向來就是死敵,那竇武在朝中有百官支持,宮中有太后支持,閹人也瞬間銷聲匿跡,再也不敢出頭,就連天子,也不敢靠近,免得刺激到了太后與竇武,他們與黨人不同,他們的權勢,來自與天子的寵愛。
若是天子能壓的住大勢,那他們也能伸出胳膊與黨人們斗上一斗。
只是,若是在劉宏這種情況,他們又會表現出對黨人的無比阿諛,也不會給黨人甚么把柄,竇武這般君子,若是沒有把柄在手,還真不好直接對這些閹人動手,所以,暫時來說,劉宏與這些閹人是沒有甚么沖突的,反而,若是能讓劉宏占據大權,他們會受益!
之前,小胖子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些閹人一直不肯與自己聯系,后來才有些明白,是害怕刺激到了太后竇武,竇武若是再以蠱惑新君的名義,直接處死他們,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防衛自己的力量,小胖子想找到侯覽,來探探消息。
宋典也不笨,不然也不會被侯覽派來接觸新君,小胖子的意思,他也明白,宋典有些好奇的看著這胖胖的天子,他們本來以為,天子年紀尚幼,縱然與之冒然接觸,也沒有甚么用處,反而會被竇武找到把柄,王曹二人,一心想往黨人那邊靠攏,故而看守天子這個燙手的事情,直接丟給了侯覽。
侯覽嘴里不說,可是心里也有想法,無論之后怎么樣,天子的位置是立下來了,能派遣小黃門去接觸天子,這對自己來說反而是很好的機會,自己年歲已經大了,這個位置也做不了幾年了,這些小黃門若是能在天子心里留下個映象,日后等天子正式掌權,這些小黃門也能照拂自己。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這位新君很是得到黨人的厚愛,很是親近黨人,而且,幼年早慧,被軟禁如此之久,連他的母親董氏都有些坐不住險些發狂了,這位天子在如此好動的年紀,反而能心平氣和的與這些小黃門敘話。
宋典看著面前這個笑呵呵,十分溫和的小胖子,心里卻是覺得對方深不可測,他忽然覺得,無論是侯覽,還是王甫曹節,或者太后竇武,全都小看了這位天子,因為他的年紀而小看了他,宋典臉色有些猶豫起來,內心也有些掙扎,小胖子看著他,有些擔憂的問道:“你沒事罷?要不要朕替你叫御醫?”
宋典猛地起身,俯身大拜,小胖子眼里滿是喜色,卻做出一副茫然模樣,虛扶了一下,問道:“宋黃門,這是何意?”,宋殿看了看屋外,低聲說道:“不敢欺瞞國家,是侯覽派奴婢前來接觸國家,而且,要將國家每日之起居話語抄錄遞交。”
“哦?”
“他為何要如此?”
“他不敢親自前來接觸國家,便想通過我來了解國家,也想能夠用我們來獲取國家的信任....”
“原來如此。”
小胖子點點頭,又有些無知的問道:“侯中常為何不敢接觸與朕?莫非太后與將軍不愿他人接觸朕麼?”,看著小胖子那迷茫的表情,宋典也愣住了,如此簡單的問題,他會不明白麼?他可是見過這位在百官之前侃侃而談,也見過他故意裝病來試探太后。
如此機靈聰慧的人,怎么會問自己這個蠢問題?
宋典也明白了,天子是不信任自己,擔心自己是竇武那邊的人,來打探天子的想法,宋典干脆一咬牙,說道:“國家,太后乃竇將軍之女,二人若是聯手,不弱與昔日梁冀之禍..”還沒有等宋典說完,小胖子便直接打斷了他,小胖子拉著他的衣袖,又握著他的手。
能在皇宮里說出如此話語,那絕對不是太后或者竇武那邊的人。
這個時代的人,還沒有后世之人那般心黑,口不擇言。
小胖子看著宋典,極為親切的說道:“德元有所不知,朕在宮內,言語不可不謹慎,太后愛朕過甚,不愿使朕操勞,故而居與此院中,竇將軍更是國中棟梁,初來之日,便已經提醒朕,萬事皆由彼助朕行之....”他微笑著說此些話,那言語之中的意思,卻是驚天動地。
“只是,不知宮中那幾位中常,除了侯覽,其余幾人為何不肯與朕聯系?莫非,他們是完全放棄了麼?”小胖子又笑著問道。
“國家,侯覽年歲過大,做事有意而無膽魄,至于那王曹二人,卻是覺得國家年幼,即使他們支持,也無力對抗黨人,故而,不斷接觸黨人,妄圖投靠....”這位年輕的閹人不由得輕蔑的搖了搖頭,說道:“只是,那黨人自恃清高,又如何肯容納他們?只是做些無用功,且不自知。”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面前這個在雒陽里唯一與自己效忠的小黃門,忽然笑了出來。
“朕年幼無知,處于宮內,心里也時常擔憂,唯恐不能似先君那般奉祖廟,布政天下,幸而得君相助,使朕不再惶惶度日,待壯時,君當伴與朕之左右也!”
“國家!奴婢愿為國家赴蕩蹈火,在所不辭!”
“善,善,朕得君相助,如太祖之得張良也。”
若是邢子昂在此,定然與朕惱怒不休罷,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