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皺著眉頭,看他的神色,就能知道他心里定然是無比的憤怒,而華歆站在他的身后,臉色還算是淡定,只是從他冷漠的表情上,能看出兩人之間定是鬧出了什么矛盾,劉熙瞇起了雙眼,笑著站起身,說道:“兩位愛卿來了啊,哈哈哈,太好了,朕正好有些事要與你們說呢!”
聽到天子的言語,王朗急忙將忍不住要說出去的那些話語收了回去,尊崇的看著天子,拜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劉熙笑著說道:“朕聽聞啊,就在今年,大漢所有的州郡內都擁有了官學,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王朗聽聞,頓時高高抬起頭來,這老頭,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他笑著說道:“陛下,自然是真的,從今年起,大漢內所有的郡,都擁有了自己的官學!全天下的孩童們,都能上學啦!全因陛下的仁德啊,陛下的功業,可謂是前無古人的,從古至今,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天子,能夠將圣人之道傳與天下!!陛下乃是首位!!”
“陛下之功德,只以官學之事論,便已經是三皇五帝之不能比,開化天下,教化萬民,何人能比我大漢天子啊!!!陛下!!英明!!陛下!!萬歲!!”,這老頭激動的臉都有些紅了,作為最堅定的儒學大家,心里的抱負,大抵就是跟圣人那般教化天子,傳播儒學。
而他負責官學,在全國境內設立官學,使得萬千幼童入學,如此功德,他逝世之后,定然也能在姓后加個子字,對于一個儒學大家而言,這是何等的榮幸啊,能夠遇到這樣英明的天子,是自己何等的造化啊,想起這些,這位激動的老頭落淚了,擦拭著淚水。
劉熙都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王公過譽,過譽,不可激動,不可如此。”,他是真的害怕這老頭就這樣去了,最初,孫權向他舉薦此人的時候,他心里還有些疑惑,因為這個老頭,看起來與其他儒學大家沒有什么區別,整日鉆研儒學,癡迷此道而已。
可是在將他放在官學臺的位置上后,他才看到了這個老頭真正的威力,在大漢,他或許不是治經最好的那一個,可他絕對是對經學最為癡迷的那一個,在智障官學之后,這個老頭是真的一心為學子,四處建設官學,忙碌奔波,就連自家的府邸,都沒有住過幾次。
在他的努力下,官學的各項體制愈發的完善,前來攻讀的童子不斷的增加,太學人數高達八千人,門子學到達兩萬人,南學與北學,也是擁有了五千多位學子,這些可都是有資格參與考核的備選官吏啊,大漢一下子就擁有了多達四萬人的官吏后備軍,想到這些,劉熙做夢都能笑醒。
同時,在地方官學里,入學的孩童數量已經達到了數十萬,近百萬,這是何等了不起的成就啊!!
從孝桓皇帝,天下識字者,萬里挑一,到如今的遍地讀書聲,劉熙徹底的讓大漢發生了改變,當這些孩童們長大之后,可以看到,一個嶄新的,強盛的大漢將俯視這個世界,將一切敵人按在地面上!
兩人正在寒暄著呢,后面的華歆冷不丁的開口說道:“只是郡內擁有了官學,還沒能普及到縣,很多偏遠的縣城,尚且沒有官學,孩童有心讀書,都無法入學,王公激動的有些早了”
劉熙一愣,也是點了點頭,的確,所有的郡里有官學,跟所有的縣里有官學,這又不同了,想要做到華歆所說的那一步,得要耗費個十幾年的時間罷。
卻不想,王朗聽到這一句,頓時火冒三丈,他轉過身來,兇狠的盯著華歆,憤怒的叫道:“不正是因有你這樣的奸賊在!!才使得諸事都如此不順麼?!”,華歆無奈的瞥了他一眼,沒有言語,臉上有些不屑,這不屑被王朗看到,心里更是憤怒,直接沖過去,便拽住了華歆的衣服,也就是脖頸周圍那一塊。
“來!!把你說的,當著陛下面,再說一遍!”
“你給我放開!!別以為你比我年長,我就不打你!”
“呵呵,好啊,走,我們去外面好好說說!”
看著兩人互相推搡著就要出厚德殿,劉熙驚得連忙跳了起來,走到了兩人身邊,這兩位都不年輕,王朗發須全白,怎么看都有個七八十歲的年紀,華歆沒有他年長,不過,估計也是過了六十,這兩人要斗毆,鐵定有一方會出事啊,劉熙可不希望他們早早去見黃龍。
“兩位且慢不可動手不可動手,究竟是發生了什么??”
劉熙連忙分開了兩人,這才開口問道,他得要知道,這兩位老臣,究竟是為了什么吵成這個樣子,王朗憤怒的看著面前的華歆,說道:“陛下,您有所不知,這廝屢次上奏,要求增加太學等高等學府的入學金,太學更是要增設至于一年一萬錢!!就連底層官學,都要收費!”
“陛下,吾等設立官學,乃是為了教化天下,讓更多的人入學,百姓們本來就不怎么想要讓孩子們去官學,在這種時候,我們如何還增加所謂的學費,逼退那么多的學子們呢?這不是與我們的辦學不符麼?何況啊,天下貧苦百姓那么多,他們如何能交得起這費用呢?”
聽到王朗的言語,天子頓時明白兩人如此會吵成這樣,王朗是個堅定的入學推廣者,給他上奏這些,他會如此憤怒,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皺著眉頭,看向了華歆,不悅的問道:“華公莫不是以為,只有豪強世家子才應該進入學府,其余人不配呢?”
華歆聽聞,搖著頭,苦笑著說道:“陛下,臣并非是這個意思,臣的意思,是增設高等學府的學非,對于官學,也適當的提高費用,當然,對貧苦的百姓,有濟民臺濟民臺可以幫著承擔一些,不過,高等學府就不必承擔了’”那為何要這么做呢?“劉熙再次發問。”陛下,官學越來越多,入學的幼童越來越多,國庫為官學所付出的,到如今就已經占了四成,已經超過了對南北軍的支持,如此下去,再過二十年,大漢國庫就要撫養全天下的孩童麼??國庫能承擔麼?廟堂還有余力去做其他的事情麼?“”何況,陛下,官學的目的,就是為了使得百姓們識字,能夠更方便對他們的管理,高等學府,那是為了考核,為了他們自己,這一點,廟堂又何必要扶持呢?當然,若是真的有貧苦學子,廟堂應當去扶持,培養人才,是應該做的,可其余人呢?為了求學,若是一點錢都不肯出何來的求學之心呢?“”這樣的人,是成不了才的大漢廟堂應該讓天下人都得到進學的機會,可這高等學府,關乎他們自己的前程,這乃是私事,他們應當自己去爭取!“”混賬!設立官學是為了推廣圣人大道!!豈是你說的那般險惡!“王朗忍不住,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劉熙一愣,聽著華歆的言語,他心里竟有了些遲疑。
正在兩人爭吵不下的時候,齊悅忽然走了進來,朝著天子一拜,說道:”陛下!荀彧與諸葛亮求見!“,劉熙眼前一亮,連忙說道:“讓他們進來!”
沒過多久,兩人就出現在了厚德殿里,看到厚德殿里爭吵不休的兩人,他們都有些驚愕,拜見了天子,劉熙沒有詢問他們的來意,反而是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位是官學的王公與華公,想必你們也是認識的,這兩位有些事,在此處拿不定注意,旁觀者清,你們兩人可以幫一幫他們。”
聽到天子的言語,王朗心里頓時就覺得不妙,自己是來彈劾華歆的,不是來與他辯論誰對誰錯的,天子的意思,莫不是他也覺得華歆這狗賊說的有道理?
他正要開口拒絕,一旁的華歆卻不含糊,立刻就看著荀彧,將自己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就是這樣,我認為應當收費,而且高等學府收更高的費用,官學也應該提高,反正,就是不能盈利,也不能過于虧損,尤其是太學,太學里全然都是世家子,難道他們會缺錢麼?”
“可王公就是不同意,覺得我的上奏是阻礙了官學的發展兩人都是大漢棟梁之材,不知覺得如何?”
聽到華歆的詢問,荀彧與諸葛亮頓時思索了起來,按理來說,他們都應該支持王朗的說法才對,可是仔細想去,似乎華歆說的更加再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十年之后,數百萬的幼童入學,國庫該如何支撐啊??就是推廣入學大道,也不能以整個大漢為犧牲啊。
諸葛亮忽然開口說道:“華公,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先前從未想過這些,今日聽到華公之言,方才得知自己的愚鈍!”,他說著,朝著華歆行了一禮。
頓時,王朗暴跳如雷。
“你這毛頭小子,在這里胡說什么?!”
“恩?王公是在罵我?”
“呵呵,年幼者無知,誰最年幼,我自然就是在罵誰!”王朗冷笑著說道。
諸葛亮笑了起來,看向了一旁的劉熙。
王朗一愣,額頭冒出汗水來,急忙開口說道:“陛下!!臣絕非是說你!!臣是說諸葛亮!臣!!”,看到老頭急成這個模樣,劉熙大度的揮了揮手,說道:“朕知道,王公不必如此。”
王朗再三謝罪,這才緩緩看向了諸葛亮,瞇著雙眼,認真的打量著他,這下,他不敢再小看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了,反而是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對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些奸賊說服天子,圣人之道,當傳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