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歆本以為,這件事會讓這幾個人爭吵不休,可能還要耗費些精力,可是,沒有想到,在司空出面之后,一切事情都變得那么好解決,他們根本就沒有要反對的意思,也就那位不言語的年輕人,看起來是對司空可能有些不服,不言語,安靜的站在那里,看著眾人商談。
甚至連商談都沒有參與,不過,他官職低,人又年輕,華歆也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其余幾人繼續商談具體的事項,例如任何甄別,費用的存放以及上交之類,到這個時候,幾個人之間總算是出現了爭執,劉備不悅的說道:“各地官學所收取的費用,直接存放在當地的錢庫內,在繳納稅賦的時候,一并送到雒陽來,不就好了麼?”
顯然,他的好友崔琰并不贊同他的說法,崔琰有些不悅的說道:“呵呵,若是這般,那這費用不收也罷,地方的庫房,地方可是用以支出的,官學所收上來的錢財,應該用在官學上,若是交予地方保管,是絕對不行的,應該及時送到雒陽來,待在國庫,都比在地方要好上太多了!”
“國庫?全國有多少的官學??全部都要送到雒陽來??何不讓地方庫房保管呢?只要我下令,讓他們不許亂動不就好了?”
“呵呵,每年在地方庫房里憑空消失的錢財糧食,司空或是忘了下令了?”
牽招與崔琰是一樣的看法,華歆卻是站在了劉備的這邊,只有郭嘉與那個年輕人沒有言語,郭嘉輕輕叩打著案,顯然是在想辦法來解決,而那個年輕人,也是皺起眉頭,卻沒有言語,劉備看著年輕人,不悅的問道:“你覺得如何?你是贊同哪方?”
“或者說,你未曾想好?”
“恩。”年輕人點了點頭,只是說了一個字。
劉備也就直接將他無視,繼續與崔琰爭吵了起來,崔琰越是吵,整個人就越是激動,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顯然,要是再不能解決,他就要發揮公羊的優良傳統,與劉備來一場真正的辯論了,他可不在乎你是司空還是什么,他瞇著雙眼,氣勢愈發的危險。
“諸君,莫要吵了”
郭嘉忽然開口說道,郭嘉開口,眾人都是停了下來,卻不想,郭嘉緩緩站起身來,看著一旁的崔琰,問道:“這里可有溷藩?我去去就回諸君且等我”,郭嘉說著,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書房,劉備幾人,也是沉默了下來,皺著眉頭,不再言語。
看著這肅冷的氛圍,華歆倒是有心調和,可這些人也并不在意他的言語,這就有些無奈了,郭嘉離開了許久,幾個人頻頻朝著門外看去,崔琰有些不耐煩的問道:“這廝該不是醉倒在溷藩,或者掉下去了罷?是不是派個人去看看啊?”
劉備搖了搖頭,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又過了片刻,郭嘉猛地推開了門,衣裳是被敞開著的,整個人搖晃著便走進了書房內,坐在眾人的面前,他臉色赤紅,整個耳朵都是紅色的,不斷的呼吸著,扯著自己的衣裳,看到他這詭異的模樣,眾人都不敢言語,郭嘉卻是迷迷糊糊的說道:“劉公,我有辦法了!”
“我一直覺得,大漢需要一個機構,能夠存取錢,總體而言,就跟地方上的庫房差不多,不過,可以靠著憑據,在不同的地方存取銅錢,廟堂來管轄,每個郡縣都要設立,這樣一來,錢財流通,錢財存取,對大漢的作用是巨大的,包括你說的,那些錢財可以存在這庫房里,再運回雒陽嘛,我覺得,這機構喚錢莊是最為合適的”
“司空啊,別只是聽著,記下來啊!”
郭嘉醉醺醺的說著,劉備驚醒,連忙拿了紙筆,將他所說的一一記了下來,眾人都沒有言語,嚴肅的看著他,郭嘉將這些話說完,方才笑了起來,說道:“當然,這些事情啊,我只能提出來,錢財,我不懂啊,還是得要去找劉巴啊,這些人應該能將我的提議補充完整”
聽著郭嘉的言語,幾個人面面相覷,暗自點著頭。
不虧是四科全冠的郭奉孝啊,他們心里都在贊嘆著。
劉備也是笑了起來,事情談成了,他還是比較開心的,扶著搖搖晃晃的郭嘉,劉備問道:“奉孝啊,你方才是去了那里啊?”
“恩?當然是去了溷藩啊”
“哎,你我如此親密,你就休要誆騙我了,你方才是去服散了?對嗎?”
“哈哈哈,不愧是司空啊,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劉備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著門口大叫道:“來人啊!!”
更卒拖著郭嘉,朝著廷尉府走了過去,郭嘉掙扎著,可惜,他這個身板,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開,被更卒牢牢的抓著,動彈不得,就這樣被押著朝著廷尉府走去,走在路上,郭嘉還在憤怒的叫道:“背信棄義啊!你個大耳賊!!我與你沒完!!我與你沒完啊!!!”
郭嘉的聲音越來越小,至于不見。
眾人也到了太學門口,崔琰親自出來送他們離去,牽招也是告別,眾人就要散開了,劉備忽然抓住了那位即將離去的年輕人,將他來到了自己的身邊,說道:“你且陪我走一走”
年輕人點著頭,便走在了他們的身后。
劉備與華歆聊著,“這事算是成了,你稍后獨自去一趟尚書臺,去找曹沖,把我們的決策告知他,讓他盡快去辦,明白了麼?”,華歆連忙點著頭,便朝著尚書臺離去了,劉備將那位年輕人留在了身邊,走在道路上,打量了他幾眼,方才問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氣?”
“非也。”
“我卻是忘記了你的名字,方才沒有介紹你,不過,年輕人啊,胸懷不能那般的狹窄啊,這幾個時臣里,你就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這樣可不行,你還年輕,犯不著因為那些小事,跟朝中老臣過不去,知道了麼?”,劉備勸道,他這番話,倒還是真心話,這年輕人太傲了,他想要提點一番。
年輕人面色有些無奈,他看著面前的司空,終于還是開口說道:“非也我我口口吃不不清”,在他開口的那一刻,劉備愣住了,他停了下來,轉過頭去,看著面前這位年輕人,年輕人很是吃力的說著話,低著頭,臉上滿是羞愧。
劉備輕輕一笑,說道:“原來是如此”,他拱起手,朝著年輕人一拜,年輕人嚇壞了,連忙也俯下身來,想要開口,卻又停了下來,劉備說道:“我不知實情,誤會了你,這是我的過錯,我應當道歉的,你不必驚懼后生啊,我感覺你很是不凡將來定有一番作為!”
“多多多謝。”
劉備搖了搖頭,問道:“你喚作什么,是哪里人?”
“我喚作作作鄧艾,字士士士載,義陽人”,鄧艾低著頭說道。
劉備哦了一聲,又問道:“今年多大啊?”
“剛到到到立冠之之年。”
“哈哈哈,不錯,不錯,年輕有為,你今日就先回去,改天啊,我給你介紹一人我們再好好聊一聊,記住,千萬不要覺得自己不如他人,不要如此沉默,要多言語,無所謂的,這個世界上啊,口吃并不是疾病,有些人話說的極為利索,奈何啊,就是沒有腦子,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正是廟堂所需要的!”
“多謝!”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朝著司空府走去,鄧艾就算是護送劉備回府了,路上,劉備驚奇的發現,面前這個年輕人,有些不得了,他精通經文,包括對各種策略,都能說出自己的看法,可除此之外,在交談的過程中,這廝竟能準確的說出當今的軍事部署,乃至對貴霜打算這樣絕密的事情。
此人文武雙全,尤其是在兵法的天賦,能夠自行猜測出太尉的用意,甚至能詳細的指出征伐貴霜的優缺點來,這樣的人才,就讓劉備心里有些驚訝了,這是個璞玉啊,不該被浪費在雒陽里!
想著這些,劉備忽然笑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鄧艾,問道:“士載啊!明日陪我去吃粥,如何啊?”
聽到劉備發問,鄧艾茫然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廷尉府。
滿寵皺著眉頭,看著臺下的郭嘉,郭嘉看起來格外的肅穆,再也沒有方才半點放蕩的模樣,他皺著眉頭,不悅的說道:“我沒有服散,我只是在政事上與司空不合,方才被帶到了這里,伯寧,你身為廷尉,難道連這種臣子間的矛盾也要插手麼?”
滿寵瞇著雙眼,站起身來,走到了郭嘉的身邊。
郭嘉仰起頭來,一點都不畏懼,“我與你說,我以前的確服過散,可是如今沒有,你身為廷尉,是知道服散的人的情況的,你看看我,可有半點服散的跡象?這完全都是污蔑,你快些放我出去!!我還有要事去找司空!”
滿寵走到了他的身邊,緩緩蹲了下來。
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郭公啊你的確是沒有服散的跡象不過呢,這也沒有關系,我自有辦法”,滿寵站起身來,對著外面叫道:“來人啊!帶過來!”
隨著滿寵的一聲暴呵,幾個士卒走了進來,手中還牽著一條大犬。
滿寵走到了大犬的身邊,看向了郭嘉,郭嘉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郭公或許不知,犬鼻嗅覺極佳,我們專門訓練了這犬,他對散的味道很是敏感,我會讓人在大門口將他放開,若是郭公你服了散,身上有那味道,呵呵呵”
“那會怎么樣?”
郭嘉小心翼翼的問道。
滿寵面色頓時變得肅穆起來,大叫道:“關門!!放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