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從泥濘里爬出來的男子,與平日里在耕地勞作的農夫,沒有任何的區別,模樣之黝黑,身形之粗魯,是要比農夫還要像一個農夫,劉熙瞇著雙眼,打量著面前的這位年輕人,顯然,天子已經認出了他,這位貌不驚人,言語口吃的男子,不就是自家的農府仆射麼?
“鄧君啊?原來這些耕地是你的啊...”,劉熙笑著說道,鄧艾連忙頓首,說道:“正是我..我...我的,不知貴客..客..客來臨,請容我收..收..拾整理一番...”
齊悅有些懵,看著面前的農夫,皺著眉頭,這是誰啊?怎么看起來天子還是認得他?鄧??
劉熙忽然轉過頭來,看著齊悅,笑著問道:“齊悅啊,你可是沒有認出他來?”
“回家主,奴婢的確是未曾認出。”
“哈哈哈,我都未曾認出來,你別傻站再這里,去喂個馬...稍后還要趕路呢!”
“謹喏!”
劉熙這才走到了鄧艾的身邊,鄧艾附身站在一旁,劉熙笑著說道:“你也不必去收拾了,這樣挺好的,來,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歇一會。”,劉熙看了看周圍,找了個田埂,隨意的便坐了下來,鄧艾大吃一驚,爭要開口,卻被劉熙一把抓著胳膊,也被拉著坐了下來。
“哎,沒想到啊,我的仆射,竟是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啊,竟需要親自下地來養活自己,看來,這廟堂的俸祿,該提高一些了,仆射尚且如此,縣令之流那不就是要啃樹皮了麼?”,劉熙感慨道。
“陛下..并非..非..如此,我是..是..”,鄧艾急得臉色漲紅,卻始終說不出話來,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劉熙問道:“你是想多掙點外快,補貼家用?”
“臣..在試..試..新耕作..作..之法。”
“原來如此啊...”,劉熙點著頭,又有些無奈的說道:“你要試新的耕作方法,完全可以派官吏們去做啊,農府莫非是沒有人了?需要你一個堂堂仆射來親自下地?這又是何必呢?”
“我..我..”
“好了,你能親自為之,也能看出你對農桑之重視,而且啊,你這圩田法,的確是不錯,朕看到了,比起周圍的那些農田,這里的確是草木豐盛啊,雜草都近半人高,可見你平日里還是很上心的啊...”,劉熙笑著說道,鄧艾聽著這些話語,心里卻總是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天子的話語,看似贊揚,卻好似又在挖苦。
“朕本來還想將你調到軍旅之中呢,不過,如今看來啊,你在治農這方面,做的也是相當的不錯...你還有什么其他的發現麼?”
“麥稻輪作...這是..是..是..揚豫地區一些縣..縣的辦法..”,鄧艾吃力的為劉熙講述了起來,劉熙認真的聽著,鄧艾還真的是從民間發現了不少的耕作技術,因地方之間的交往不深,許多地區的耕作方法都是不同的,各有優劣,也有農耕技術一直都不太發達的南方諸地。
兩人聊了許久,劉熙這才笑著站起身來,拉著鄧艾就到了耕地里,甚至還要親自幫著他們去除草,鄧艾是不敢讓天子操勞的,奈何,他勸不住天子,只能看著天子那一身嶄新的衣裳也沾染了泥濘,兩人在耕地里忙碌了許久,也是交談了很久。
鄧艾盡管口吃,可是也有言語上的好處,說話簡練直白,劉熙聽取了他在農桑方面不少的建議,看著天色漸晚,齊悅有些坐不住了,數次開口,劉熙這才告辭離去,面帶笑容,告別了這里的眾人,朝著縣城趕去。
坐在馬車內,劉熙臉上的笑容卻是瞬間消失。
“真巧啊,朕出了一趟縣城,恰好就看到當朝仆射親自下地,位置也剛好在朕的路程之中,嗯,很好的給朕展示了一下廟堂群臣的勤勉啊...”,劉熙瞇著雙眼,眼里閃爍著寒光。
回到了皇宮的時候,天子一臉的陰沉,再也沒有掩飾,進了厚德殿,直接就將袁尚找了過來,兩人在殿里交談了許久,天子這才回到了后宮內,皇后正要問候呢,天子卻是直接坐在了床榻上,皺著眉頭,也不理會皇后,皇后看出天子的怒氣,緩緩坐在了他的身邊,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手,笑著問道:“是哪個膽大的敢惹我夫君啊?”
“荀彧。”
“啊?”,皇后愣了一下,方才問道:“荀令公?可陛下與他...他怎么會招惹陛下呢?”
劉熙有些憤怒的說道:“這廝給朕演了一場好戲啊!”
“此話怎講?”
“他看朕先前幾次都沒有在意農府的奏表,便將朕的行程透露了出去,安排了農府仆射,欺騙了朕!”,劉熙咬著牙,怒氣沖沖的說道:“欺君之罪啊,欺君之罪啊,朕平生,最恨他人之欺騙,不曾想到啊,堂堂三令,竟也如此為之,莫不是將朕當成了三歲小兒?!”
“陛下..”
“哼,明日朕就將他找來,讓他回鄉好了,朕都已過而立之年,這些老臣啊,還是將朕看作孩子來糊弄!”
“陛下說的有理啊,這般愚蠢的人,就是不做三令也好。”
“哦?愚蠢?”
“是啊,他身為三令,應該是知道這天下事都無法瞞得過陛下才是,可他知道這些,還要設計來哄騙陛下,可見,他也是個蠢物,換掉了也好啊。”,皇后認真的說道。
聽到皇后這么一說,劉熙卻是遲疑了下來,思索了片刻,方才說道:“這廝啊...他知道朕會怪罪他,他...”
“那不就是個蠢物麼?明知道陛下會怪罪,為何還要如此去做呢?”
“呵呵,他是想讓朕重視農桑,多把心思放在這上頭...這廝,直言不就好了麼?何必做這些呢?”
“是啊,這些日子他三番五次的來厚德殿,也不知道說這些事!”,皇后說著,劉熙一愣,神色忽然有些尷尬,沉默了片刻,方才惱怒的叫道:“就是個蠢物!”,皇后輕輕一笑,天子雖然在罵,可是臉上已經是出現了笑容,顯然,他已經釋懷了。
“那陛下明日要如何懲治他呢?”
“他也是為了大漢嘛...農桑的確是該重視起來的,民以食為天啊,那圩田是不錯的,大漢修建了無數的水利,能派上更大的用場了...朕就不跟他計較了,就這一次,若有下次,朕就再也不寬恕他了!”,劉熙說著,這才看向了一旁偷笑的皇后。
“哈哈哈...”,劉熙忽然笑了起來,搖著頭說道:“皇后啊,朕才反應過來,你這為了勸朕,也是煞費苦心啊...”
“陛下乃是明君,哪怕我什么都不說,明日也是不會懲治尚書令的。”
“為何啊?”
“因為陛下最是愛才,陛下是絕對不舍得處置他的。”
“哈哈哈,說的對啊,治理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人才啊,先祖之偉業,不就是依靠麾下的賢才麼?朕啊,是愛死了這些人啊,巴不得他們能再多一些,怎么會舍得處置他們呢?唉,這也是朕的唯一弱點了,太縱容他們啦!”
兩人又交談了許久,皇后方才說道:“對了,阿父今天派人來找我,說是想給虎兒找幾個玩伴...我沒敢答應,說是明日給與答復...”
“哦?玩伴?小孩子哪個沒有玩伴啊?想找幾個玩伴那就找唄,這點事也需要考慮麼?”
“陛下,你幼時的玩伴是誰?這個可能隨意的定下?”
劉熙一愣,苦笑了起來,說道:“皇后說的有理,可是,朕上哪里去給他找孔明仲達那樣的人啊?”
“陛下心里就沒個人選?”
“有倒是有幾個,奈何,虎兒年紀還是太小了,并不合適,等他稍大了一些,設立東宮的時候,就可以將那些人找過來了..耀兒,還有瞻兒,兵學里還有個姜維..嗯,可惜鄧艾與曹沖兩人已經擔任仆射了...鐘繇家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罷...”
“快要出生了??”,皇后瞪圓了雙眼,問道:“陛下,這未曾出生的孩子,你就已經內定了?”
“哈哈哈,那孩子會是不錯的賢才,加以培養,能做出一番事業的。”
“可是未出生的孩子,陛下是如何知曉的??”
“不敢隱瞞皇后,朕啊,自幼天賦異稟,一眼就能看出誰人會有作為,誰人不會有...”,劉熙笑著說道,皇后瞥了他一眼,顯然是沒有相信他的言語,直接問道:“那現在該怎么辦呢?”
“孩子想跟誰玩就跟誰玩罷,他還年幼,沒有必要...”
皇后點了點頭,方才說道:“另外,長陵也不小了,陛下是不是也該想一想了...”,劉熙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急忙辯解道:“她還小,這么急著將她嫁出去做什么?!”
“陛下...我在她那個年紀,已經是與陛下成親四年了...”
“唉...”,劉熙長嘆了一聲,思索了許久,方才說道:“那便有勞皇后了,皇后自己拿主意罷,若是有良家子...嗯,先讓朕來看一看,然后再說罷。”
“謹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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