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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 勢利

  難得的是,老人還存著一壺老酒。

  他取出來招待楊飛和林雪宜。

  林雪宜心中難過,她草草吃了一碗飯就飽了。

  楊飛卻和老人一起,足足喝了兩大碗酒。

  兩人心中,一般難過酸痛,然而卻誰也不說出來。

  老人也是個練家子,身上有著武道中人的爽快和堅韌。

  喝了幾碗酒之后,他便壓住了心底的悲痛。

  至少從表面上看,老人已經接受了兒子犧牲的事實。

  然而楊飛知道,這種傷痛,根本不會消失。

  它會在以后漫長的歲月中。

  折磨著老人,折磨著全家人。

  老人撿一些生活瑣事,和楊飛聊天。

  楊飛留意著老人說的話,暗暗把他們生活的困難,記在心中。

  就在此時,一個女人走進了院子。

  其他三個孩子立即歡呼起來,沖出了堂屋,向她跑過去。

  “媽媽,你可回來了。”

  “嗚嗚,媽媽,我都想你了,你去哪里了啊?”

  楊飛站起身來。

  只見院子之中的女人,三十來歲,卻打扮得極為時髦新潮。

  她燙了頭發,嘴唇上是劣質的唇膏。

  隔著這么遠,都能聞見最低等的那種香水味道。

  看得出來,她竭力想把自己打扮成城市麗人的樣子。

  可是老土低廉的服飾,太過夸張的化妝。

  卻把一個不算難看的農村婦女,變成了丑八怪。

  女人被三個孩子圍著,厭惡地驚叫不已。

  “哎喲,死孩子,你弄臟我的皮鞋了。”

  “別拉項鏈,這條項鏈很貴的。”

  看著這個女人,楊飛和林雪宜都驚訝地看著老人。

  老人的臉上,全都是苦澀之意。

  他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造孽喲,這個女的,是我的大兒子媳婦,兒子癱了,她就跑了。”

  楊飛憤然一拍桌子。

  “那她現在還回來干什么?”

  老人嘆了一口氣。

  “回來要錢,大兒子癱瘓以后,差不多耗盡了家里面的積蓄。”

  “這些醫藥費,有一部分是兒子媳婦打工的私房錢。”

  “她在外邊找了一個相好的男人,男人和她一起,天天上門來逼債。”

  林雪宜卻看了老人大兒子一眼。

  他臉色木然,干脆閉上了眼睛。

  就在此時,一個尖嘴猴腮,戴著墨鏡的家伙,跟在女人的皮股后面進了門。

  他一進門,就深深嗅了一口。

  “老洪頭,你有錢買肉吃,沒錢還我媳婦,怎么回事?”

  這家伙雖然說話無禮,卻始終離老者遠遠的,似乎很忌憚老者。

  女人的臉上,胭脂涂得厚厚的,臉上神色卻冷冰冰的。

  “阿爸,我知道你手中有錢。”

  “聽說二兄弟在國外打工,很掙錢的,他每個月都給你寄錢。”

  她說著,眼睛有意無意地看著楊飛和林雪宜。

  老人嘆了一口氣,當著楊飛的面,他不想和女人吵。

  老人揮了揮手:“秀云,咱們好歹是一家人。”

  “如今你重新找了人家,我也不怪你,那些醫藥費,你改日過來,我還給你。”

  女人垂下了眼眸,一句話都不說,臉色卻更加難看。

  男人卻嘿嘿笑了兩聲,一副流里流氣的樣子。

  “老洪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二兒子出國打工了,大兒子成了廢物。”

  “你特么想攢錢重新娶老婆呢,俗話說,老樹開新花……”

  楊飛胸中一口怒氣直往上沖。

  他霍地站起身來。

  男人立即嚇了一跳,一條腿已經伸到了門外邊。

  老人也站起身來,拍拍楊飛的肩膀,讓他坐下來。

  老人淡淡地看著男子,還有兒媳婦,語氣依然平靜。

  “秀云,我兒殘廢之后,你生了外心,原本也不怪你。”

  “不過你不該把這種勢利小人,帶到我門上來。”

  “我說過,你墊付的醫藥費,會一分不少賠給你,現在請你離開,也請你自重。”

  至始至終,老人都沒有看男子一眼。

  他臉上神情雖然淡漠,卻也不生氣。

  女人被老人的氣度所懾,心中也多了幾分慚愧之意。

  她回頭看了男人一眼,猶豫著說:“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

  “嘿嘿,回去?我跟你說,我這個月資金緊張,工人工資都快發不起了。”

  男人冷笑了一聲,沖著老者叫嚷。

  “老棺材,你別那么摳門。”

  “要不是你小氣,你這個兒媳婦,怎么會跟了我?”

  “滾!”

  老者突然暴怒,一聲斷喝,嚇得男子差點尿了褲子。

  這家伙連滾帶爬地逃出院子,大聲叫罵:“欠債不還,你等著。”

  女人也嚇了一跳,駭然看著老者。

  老者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錢我會賠給你,你先走吧。”

  “給你一個建議,這種男人,不可靠,自己長點心眼。”

  女人突然面色變得冷冽起來。

  “他就算再怎么不可靠,我也比呆在這個家強。”

  “人家好歹是個工頭,手底下十幾號人,每個月工資都五六千呢。”

  女人似乎急于為自己的出軌,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說到最后,她的語氣漸漸尖銳起來。

  “你說,這個家還有什么希望?我重新找男人,有什么不對?”

  至始至終,老跑大哥臉上的神色都很木然,一副認命的樣子。

  然而聽到這里,他卻流下淚來。

  楊飛再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這個家,欠了你多少錢?”

  女人詫異地看了楊飛一眼。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就聽得外面男人尖利的公鴨嗓音。

  “一萬二千塊。”

  原來,這個家伙又偷偷摸了回來,躲在門外。

  楊飛看了女人一眼,淡淡地說:“是一萬二嗎?”

  女人略顯傲慢地點了點頭。

  一萬二千塊錢,對于這邊的人們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

  楊飛回頭,向林雪宜點了點頭。

  林雪宜會意,打開背包拉鏈,將一疊疊紅彤彤的鈔票,取了出來。

  林雪宜的手提包,并不算大,不過還是裝了整整十二萬。

  當一捆捆百元大鈔,擺在女人面前的時候。

  不止女人瞪大了眼睛,就連外面的男人,都嚇得目瞪口呆。

  “給我的?”

  女人顫抖地伸出了手。

  她想拿錢又不敢拿,樣子十分可笑。

  楊飛嘿嘿一笑,說:“這些錢,是給洪伯的。”

  “你可以看看,但是不準摸。”

  林雪宜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家伙說話,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什么叫可以看看,但是不準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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