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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神醫

  然而此刻卻容不得陳正德多想,徐陽刀鋒已至。

  論起招式,三分劍法比不上胡家刀法,論起輕功,陳正德也不是徐陽的對手,比起內勁,更是相差了一籌。

  何況此時陳正德內心還猶疑不定,體內內息運轉頗為不暢。

  徐陽這一刀,刀勢如虎,劈波斬浪一般向陳正德襲來,面對這一刀,陳正德甚至覺得自己居然毫無破解之力。

  這怎么可能?!

  即使與袁士霄相交相斗數十年,那位天下第一的高手出招,也從未讓他萌生出這種無力感來。

  恍如隔世,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時空拋棄在這個無邊無際的蒼茫宇宙中,就只為了用自己的血肉來驗證這一刀的威猛。

  這種感覺很恍惚,也很短暫,但是造成的后果卻是巨大。

  陳正德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來不及做出最及時的應對,最妥善的招架與最有力的反擊。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退。

  刀鋒至,陳正德退。

  然而堪堪退出一步,還來不及站穩腳跟,那刀鋒依然綿延不絕,繼續向他逼來。

  再退!

  這是一種最直接的反應。

  這種反應幾乎是深刻在陳正德骨子里的,那是一種生命的本能,既是他數十年江湖闖蕩生涯中,從刀山火海中領悟的本能,更是幾萬年甚至更久遠的時空內,一代代祖先遺留給他的本能。

  這種本能告訴他,此時他若是不退,那把霸道的刀,必然會將他一刀兩斷,絕了他每一份生機。

  毫無遲疑。

  絕不容情!

  不就是一場普普通通地比斗么?何時變成了如今這種不死不休的比拼了?

  一邊后退,陳正德心中一邊叫苦不絕。

  除了徐陽和陳正德,在場的其他三人也看傻了。

  陳正德的武功如何,他們心中自然是清楚的,關明梅心中的陳正德,武功比他要更好些,張召重眼里,他要比自己弱一些,而袁士霄一直以來,都覺得他能做自己幾十年的對手,再差也有限。

  然而此時他們看到了什么?

  陳正德,被一個毫無名氣的后輩,一路追著砍。

  連還手都來不及。

  連反擊都沒有任何機會。

  雖然他每次都能在千鈞一發之機,利用詭異靈巧的身法,在最后一刻躲過致命的殺招,然而整個人卻一直在被迫往后步步后退。

  這怎么可能?

  每個人的三觀都被徐陽輕易刷新。

簡直是  恐怖!

  關明梅大叫一聲,丈夫被人追著砍殺,她如何耐得住自己的性子?立時飛身撲了上去。

  奈何她的輕功,恐怕還比不上陳正德,更別說是徐陽了,劍鋒總是離著徐陽的身體,差了那么一截。

  而陳正德這里,則是堅持不住了。

  他內息早就被徐陽一拳擊傷,硬憋著一口氣強撐到現在,已是極限,再也忍耐不住,血氣上涌,喉頭一甜,一口熱血就此噴出。

  然而眼見得要撞上去的徐陽,此時卻足踏八卦,一個輕靈的閃身,躲過了這口鮮血。

  當然,也同樣躲過了身后襲來的那一劍。

  見丈夫被一路壓制,以至于吐血,關明梅氣得大喝道:“賊子,安敢如此欺我夫婦?!”

  隨后,又是一劍刺出,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然而此刻,徐陽卻好像根本沒有躲閃的意思,站在那里好像已經停止了所有動作。

  那一劍離他越來越近,近到,都能看到劍尖上那幾處極為細微的缺口了。

  劍是好劍,只是用得時間太久了,難免會有所損傷。

  而關明梅卻來不及想,為何此時徐陽突然收手,她的心里,只是一心為丈夫報仇。

  這一劍誓要將徐陽刺死在當場。

  劍挾著風,裹著無邊的殺氣,直奔徐陽而去。

  漫天的殺氣彌漫,這已不是三分劍法。

  而是殺人的劍法。

  劍尖幻舞,一個個劍花鋪散開來,將徐陽周身上下的要穴都籠罩在其中。

  劍招太快了,就連遠處的袁士霄,想要阻止都已不可能了。

  更不要說武功還略差袁士霄一籌的張召重了。

  兩人疾步沖來,但明顯是來不及了。

  徐陽沖著飛襲而來的劍光,輕輕嘆了口氣,此時他想要逃,都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他需要逃嗎?

  答案自然是不用的。

  就在劍勢即將爆發到最高處,將徐陽徹底淹沒的時候。

  一根手指,

  終結了一切。

  袁士霄止步。

  張召重也停下了的腳步。

  驚詫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所有一切都似乎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

  除了微微襲來的戈壁秋風,卷起的陣陣塵埃,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靜止一般。

  誰都沒想到,這一指。

  除了徐陽。

  他笑吟吟地看著面前,被點住的關明梅。

  以及,她背后,那根終止了一切殺戮的手指。

  關明梅不敢相信,這一指她再熟悉不過了。

  她和他已經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向來只有她去欺負他,他甚至只會生悶氣,真的是連一根手指都沒動過她。

  然而,今天。

這一指點住自己的,居然是  陳正德!

  此時陳正德還來不及擦干胸口沾染上的血跡,氣喘吁吁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半點絕世高手的樣子。

  然而卻是他止住了關明梅那滔天的劍勢。

  只用了一根手指。

  除了三分劍法,天山雙鷹還有一手絕技震爍天下。

  那就是點穴。

  不過若說關明梅武功會比陳正德差了那么多,如此輕易被點住,那是不可能的。

  最關鍵還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料到陳正德會對付她。

  做夢都想不到。

  他們成婚數十年,即使是兩人常有齟齬,但也只是爭風吃醋,更多的是關明梅在單方面欺負陳正德。

  而今天,他居然為了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剛剛才傷了他的外人,就對自己動手,關明梅是根本意料不到的。

  關明梅知道陳正德沖了上來,只當他是過來助拳的,因此毫無防備,這才會被一指點中。

  此時她委屈滿腹,卻又動都不能動,熱淚頓時流出了眼眶,多年的老夫老妻了,這次陳正德卻是傷她太深。

  此時徐陽已經緩步走近,對著陳正德拱手道:“得罪,得罪,還望海涵!”

  陳正德苦笑道:“這怎么敢當,閣下不愧神醫之名,功夫也俊的很啊。”

  隨手解開了關明梅的穴道,還不得說話,“啪”的一記耳光,陳正德臉上便是五指血印。

  這一巴掌的力量之猛,連遠處的袁士霄和張召重心里都一顫。

  袁士霄心想,多虧當年和她成親的不是我……

  “呀!”關明梅含憤出手,卻沒收住力量,這一巴掌,把陳正德的幾顆老牙都打得松動了,關明梅也是一陣心疼,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

  然而,隨即她就反應過來了,一把擰住陳正德的右耳,反方向轉了九十度,陳正德痛地蹲下了身子。

  “居然敢對我動手?陳正德,你是要造反了啊!”

  “住手、住手!你且聽我說來!”陳正德疼地急叫,關明梅這才手上稍緩。

  “剛剛多虧徐神醫治好了多年的宿疾,我又怎么能眼看你恩將仇報傷了他,講點道理好不好?”

  關明梅滿腦子的疑惑,問道:“他不是把你打吐血了么?怎么一下子變成了治病?”

  原來陳正德與關明梅成婚之后,兩口子之間的關系并不和睦,陳正德一直懷疑關明梅與袁士霄暗通款曲,而關明梅明知陳正德多疑,也并不解釋清楚,雙方就一直斗氣斗了幾十年。

  陳正德多年心中郁結,加之年輕時經常會有生死比斗,身體多少會留下些內傷隱疾,幾十年積累下來,到了近十年,總是感覺胸口氣悶,尤其是在比武拼斗之時,常常氣息會有不通暢的感覺。

  開始癥狀較輕,倒也挺得過去,但是病情卻是慢慢在變重,這事后來關明梅也知道了他的病,這才會開始對他轉了性子,變得親密了起來。

  但是這病根卻一直除不去,有道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但陳正德這種積累多年的內傷,卻只能利用雄厚的內力強壓,哪一天壓不住了,也就是天數到了的那天。

  兩夫婦也知道如此,這幾年來,找了很多名醫診治,卻始終無法治療,只能稍為緩解一下。

  而今日聽說徐陽一通亂砍,居然治好了丈夫的隱疾,關明梅如何能控制心中的情緒,不由得又驚又喜。

  只是看著陳正德胸口上都是他自己噴出血跡,臉色灰敗,整個人除了精神頭看起來比往日略為矍鑠一些,根本就是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

  “你…不會是在騙我吧?”關明梅疑惑地問道。

  “這么多年了,我幾時騙過你?”陳正德勉強一笑,然后整個人都軟癱了下去。

  關明梅一驚之下,忙扶住陳正德的身子,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徐陽大步向前,一手抓住陳正德的腕脈,閉目號脈。

  不消片刻,他笑了。

  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對徐陽恨之入骨的關明梅,此時看到他的笑容,居然無來由地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老先生年紀大了,剛剛比斗半天,又吐出了淤血,此刻休息半日,對他的身體更好。”徐陽笑道,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小瓶藥劑,撐開陳正德的嘴,輕輕倒了幾滴進去。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陳正德原本衰敗的臉色,瞬間便紅潤了起來,即使是昏迷中,依然比起往常氣色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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