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八月中秋,少室山顯得格外秋高氣爽。
山上山下也迎來了難得的豐收季節。
別以為和尚成天吃齋念佛,便不需要種田了。
就算是天天青菜豆腐,那也得有人種不是?
少林派一向自給自足,善心施主們的捐助并不是重要的因素。
從唐太宗貞觀年間起,歷朝歷代對于禪宗圣地的少林禪寺,例來都有封賞。
當然,要除去唐武宗那幾年。
錢自然是不收的,佛家弟子怎么可能接受這類俗世間的阿堵物?
但歷來君主都一心向佛,捐些土地供奉以求心安,出家人自然是要滿足這種心理需求的。
每代都有封賞,即便是每次捐獻的土地都不算太多,但一來二去,少林派也就自然成了嵩山最大的地主。
地總是要有人種的。
除了寺內僧侶會在山上種植一些蔬菜,山下的大片土地,每年少林派都會以很低的價格,租給周邊貧苦的農民來耕作。
這等善舉,自然贏得了更多百姓的追捧。
少林的香火也是一日更盛一日。
另一個方面,則是從少林寺走出來的各路高手。
他們或是開辦鏢局,招攬客商。
或是在家開館授徒,教化人群。
也有歷經官場,做一任武官的。
在后世里,越是成功的人士,越是不會忘記回報母校的培育之恩。
同樣的,這個時代越是成功的武者,自然也不會忘卻少林派的培養,都不時地回少林禮敬佛祖。
圍繞著少林派,這批人無形中就形成了一個頗有凝聚力的團體。
這就是人脈的作用。
他們的回報,自然也成了少林派的主要收入之一。
因此,比起歷來窮困的華山派,少林最不缺的便是錢了。
對于金錢,他們根本從來就不曾放在眼里。
相反,他們往往會無償地參與各地的賑災開光等一系列的佛門活動。
他們越是這么做,少林的名聲就越是大。
一個穩定的社會,對少林派來說更為有利。
連年戰火的話,誰還會有心思來禮佛?
當然,也不能太過穩定了。
太穩定了,他們少林派存在的意義就不大了。
五岳劍派和魔教有限度的范圍內爆發沖突,是少林派最想看到的。
既牽連不到自身,又能讓世人有一種危機感。
投靠少林派的各路大大小小的江湖門派,歷年來都是呈上升狀態的。
這也是最近百余年來,少林派極少出動,但江湖地位卻日益穩固的緣故。
有人說,少林派底蘊已然厚實到一個無法形容的地步。
很多人不信這個。
徐陽信。
此刻,他便站在少室山的山腳下,微微仰頭看著眼前這座蒼松翠柏掩映,海拔雖不高,卻給人一種高山仰止感覺的佛門名山。
今日,他便要將這座名山,踩在腳下。
他的目標,自然是武林道中的泰山北斗,少林寺。
以及少林藏經閣中的那本《易筋經》。
少林派賴以成名的天下第一武功秘笈。
徐陽很想讀一下,到底這本神秘的秘笈,能否幫助自己補上最后一塊短板。
同玄通的一番比試,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虛弱感。
任何外物都不足憑,唯有提高自己才是王道。
這是徐陽一直以來的觀念。
他的內功,除了一開始飲用“五花釀”提高到一千點,到了這個小世界之后,也只有從岳不群那里學來的紫霞神功,又提高了四五百點的內力。
但這點內力,同《笑傲江湖》這個小世界里的頂級武者比起來,便又不夠看了。
但除了《易筋經》,這個世界里其它的頂級內功大多都有致命的缺陷。
無論是《葵花寶典》或是《吸星大法》,都不是徐陽想學的那種。
他其實有過機會去獲得這些秘笈,但最終都選擇了放棄。
唯有《易筋經》,這門無論在哪個小世界里都可算是頂階的功法,才是他的目標。
加上少林派先前強行介入五岳劍派的內斗,讓徐陽十分不爽。
這才趁機說動了掛名師父岳不群一起,前來對付少林派。
畢竟,即將遠征黑木崖,徐陽無法容忍在對敵的同時,背后留下這么一個居心叵測的大門派,而不加以防范。
即便是要遠行,起碼也要把家門口好好清掃一遍。
當然,這事根本就不是他一人能辦成的。
少林寺千百年來的威名,若是一人便能挑動,徐陽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這不,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走到少林寺山門下,一掌將幾名知客僧推倒在地的,不正是任我行么。
任我行身后,跟著的自然是天王老子都不服的向問天。
他倆身后,還緊緊跟著一名蒙面劍客,背后一柄長劍,頗為奪人眼球。
三人一路闖關,勢如破竹般很快就上了少室山。
直到沖到掛著《少林禪寺》牌匾的大門口,才被阻住。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任我行一向驕狂,由他來扮演這個闖關的角色,非常合適。
“師尊,我們走吧。”看到這里,徐陽對著身后那人說道。
岳不群今日難得換了一套玄色的緊身服,臉上蒙了一層青紗,看不清面目,與徐陽的打扮幾乎一模一樣。
徐陽的計劃原本就是讓任我行在山門前鬧事,吸引大部分的少林高手,然后他和岳不群才好趁機闖入少林,潛入藏經閣,去盜取武功秘籍。
他們并沒有選擇在夜晚進行這樁陰謀,反而選了大白天。
人總有思維盲區,越是夜晚少林寺內的防衛反而會變得更為嚴密。
賊都是半夜才有膽子來的,普通人都會這么想。
相反,大白天的,還從未有人膽敢私闖少林,在所有少林僧眾的腦海里,始終有這么一個念頭,無時無刻地回響。
而徐陽,就是要利用這個盲區。
否則的話,少林寺里那么多高手,即便是他們幾人武功再高,也討不了好。
二人在少室山蒼松疊嶂的樹叢中幾個閃躍,便已失去了蹤跡。
而少林寺的門口,則已是亂成了一鍋粥。
十八名年輕僧人,早已擺下十八羅漢棍陣,等待著亂闖山門的賊人,十八雙眼睛,緊緊盯著眼前這狂放的老者。
而任我行,則大大咧咧地等著他們將棍陣擺好,還不時停下來指點一番。
“你們這個棍陣未免也擺的太差了。領頭的那個,對,就是你,慌什么?穩住,再往左走半步這陣型才好看。你是領頭的,你都出錯了下面的人還能好了?”
“排第十一個那個禿子,你眼睛是放在那里當擺設的嗎?前面的人都動了,你還不跟上?顯得你特殊啊?”
“最后那個,知道你守的是陣眼,陣眼不是死的,要靈活點。別被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擺好了沒有?擺好了老夫就要闖陣啦!”
嬉笑怒罵,任我行在此刻算是出盡了風頭。
那十八棍僧,雖然個個武藝不凡,但始終還是年輕,情緒漸漸地被任我行帶動,整個陣型此時看上去慘不忍睹。
任我行剛準備要動手,耳畔便傳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任施主真的要為難這些后輩嗎?”
聲音甚是沉穩內斂,但透出了一股大氣昂然。
這是只有曾經不止一次統御群雄的人,才有個氣勢。
方證大師,到。
任我行微微一笑,正主來了。
他也不想背負一個以大欺小的名聲,之前鬧的那么兇,不過就是為了完成徐陽安排的任務。
在大門口盡可能的鬧大些,將寺內的高手都吸引出來。
任我行原本并不想來的,但徐陽在他耳邊輕語數聲,他便來了。
徐陽的消息太過驚人,他的允諾也太過吸引。
任我行根本無法拒絕。
所以他來了,直面整個少林派的高手。
當然,他身邊還有兩個好幫手。
但無論如何,三個人就想應對這些頂尖的少林高僧,需要承擔的壓力,絕對是恐怖的。
壓力之下,任我行笑。
大笑。
“什么前輩晚輩的,老夫不過虛活了數十載而已。少林最出名的‘十八羅漢棍陣’,難道還怕一個十多年未曾出過手的老頭子嗎?”
方證大師心中雖是惱怒,但依舊一副溫文有禮的樣子。
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方才不急不緩地回道:“天下間,又有誰敢說,昔年的魔教教主任我行是個老頭子?”
方證身邊跟了足足十幾名方字輩的高僧,都是他的師弟,此時聽到任我行這三個字時,都被驚得向后退了一步。
這名字,仿佛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魔力,讓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江湖上,誰都知道任我行是誰,不管他失蹤了十年或是二十年,在他這輩的人沒有完全死光之前,始終不會有人忘記他。
自然,也沒有人會忘記他成名的絕技,“吸星大法”。
這門據說可以吸取他人內力為己用的邪門功法,乃是江湖高手眼中最可怕的夢魘。
誰的內力不是勤修苦練而來的?
唯有任我行,仗著這門奇特的武功,損人利己,將他人苦苦修煉了數十年的內力,一一吸收為己用。
不僅殺人,還誅心。
雖然并不是沒有高手從他手中逃生,但無論是再膽大妄為的人,也絕不敢輕視任我行。
更不敢輕視“吸星大法”。
輕視,意味著死亡。
或是,比死亡更凄慘的命運。
然而此時,這個傳說中的大魔頭,就大大方方地站在少林寺的大門之外。
對少林的千年威名,視若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