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是偽作受傷,被人用擔架抬上山的,聽了徐陽的話,他只能眨了眨眼,表示認同。
一行人沿著山道不斷向上攀行,幸虧他們一行人中,最差也是魔教長老這個級別,輕功俱都不俗,因此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
待行到魔教大門之前,此時一名身穿黃衣的教徒走了過來,雙手展開黃布,讀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東方令曰:賈布、鮑大楚等,遵奉令旨,取勝而歸,殊堪嘉尚,著即帶同俘虜,上崖進見。”
鮑大楚長老隨即躬身喚道:“東方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徐陽見了這情景,暗自好笑:“太監讀圣旨嗎?”不過臉上卻不敢表露半分。
再看那黃衣教徒,倒是有七分像是宮里宦官的感覺。
只聽葛根長老大聲道:“教主賜屬下覲見,此等大恩大德,莫不敢忘。”
那些扮作他屬下的長老們也一齊說道:“教主賜屬下覲見,此等大恩大德,莫不敢忘。”
徐陽、令狐沖等隨著眾人一起動了動嘴巴,肚中卻不以為意。
“吱呀呀”鐵門打開,徐陽一行人沿著石級繼續上崖,經過了如此的鐵門三次之后,終于來到一道大石門前,停下了腳步。
只見石門之旁刻著兩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義英明”,橫額上刻著“日月光明”四個大紅字。
一旁駐守的日月教教徒,看起來倒是更加精銳了。
照例是一陣盤查,對好口令和腰牌,這才放眾人入內。
待過了石門,只見地下放著一只極大的竹簍,看上去足可裝得十來石米,用來裝人,應該也能裝下六七個壯漢。
葛根喝道:“把俘虜抬進去。”和徐陽、令狐沖、岳不群三人一起彎腰抬了擔架,跨進竹簍。
一旁銅鑼響了三聲,竹簍開始升高。
原來上有絞索絞盤,絞動間將竹簍拉了上去。
竹簍不住上升,徐陽抬頭仰望,只見頭頂陽光普照,但看不清具體情況。
這黑木崖著實高得厲害,一路上可見到身邊飄過朵朵輕云,再過一會,俯視簍底,但見底下萬丈深淵,連原本經過的那些崎嶇山道也看不到了。
過了良久,竹簍才停下。徐陽等人將擔架抬了出來,向左又走了數丈,便見到另一只竹簍。
原來黑木崖實在是太高,中間安排了三處絞盤,好久之后才算是絞到崖頂。
崖頂自然有人過來盤查,葛根長老借口有緊急要務要稟報楊總管,負責檢查的幾個教徒見前面幾人都是熟面孔,自然也就隨意檢查了幾人便放行了。
在大殿門口,眾人又等了好久,后續的那些隊友才陸陸續續地到齊。
日月教大殿之上,身為教內總管的楊蓮亭,正急不可耐地等待著押送俘虜的隊伍到來。
他從未想過賈布會給他如此的驚喜,而且事先并沒有半點風聲傳來。
楊蓮亭出身極差,本是日月神教內最基層的一個教徒。
若是按照正常的規矩,他會像他父親同祖父那樣,在教內效力一二十年。
如果運氣好,履歷足夠的他,也可能被提拔成五人隊或是十人隊的隊長。
然后在某次與五岳劍派的沖突中,身負重傷甚至是直接陣亡,從此退出歷史舞臺。
然而,人生的運行軌跡是無法揣測的,年方二十的他,居然會被東方教主看中,簡拔成為教主身邊的親衛。
這雖只是一個小小的任命,卻著實改變了楊蓮亭的人生。
至于后面的事,不可說得太細,總之他終于獲得了教主的信任,一步步地爬上了神教總管這個他從未想過能攀到的頂峰。
可說,如今的黑木崖,除了常年隱居、不理世事的東方教主之外,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最高統領了。
盡管總管并不是什么常設的資深職位,論起地位來遠比不上四大堂主,但耐不住教主寵信他,平日里即便是在長老和堂主面前,他也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以至于,越到后來,隨著東方教主越來越疏遠政務,一切都交給楊蓮亭處理,他的權限也是日見壯大。
就連青龍堂的堂主賈布賈長老,和朱雀堂的堂主龍飛龍長老等最高級別的幾位長老,都選擇了投靠他。
教內除了極少數死硬派,比如說光明右使向問天、風雷堂堂主童百熊、副堂主曲洋等數人外,其余都懾服在他的威勢之下。
因此,那幾個死不悔改的死硬派,便成了楊蓮亭的眼中釘。
他無法容忍有人敢于輕視他,尤其是童百熊,自恃當年有擁立之功,經常無視他。
甚至聽人說,他人前背后還辱罵自己是什么“菊花總管”,“面首大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次他借口風雷堂副堂主曲洋長老背叛神教,將童百熊也從堂主之位上趕了下來,還安排他帶隊去進攻華山派。
明面上,他讓早已投靠自己的賈布賈長老,擔任此次行動的副手,來輔佐童百熊。
但暗地里,他早已吩咐賈布務必要借機除掉童百熊。
不能為己所用者,殺無赦!
楊蓮亭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天下梟雄,莫不是心狠手辣之徒。
果然,賈布長老給自己傳來了好消息,一戰生擒了神教前教主任我行和早已叛教的向問天。
雖說并未如計劃般,對華山派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不過攘外必先安內,一旦整個神教的權柄都匯集于他楊蓮亭一身,自然可以如臂使指,再圖謀天下!
此時一隊人默默地走進了大殿之內,楊蓮亭尋了半天,只看到兩名他派出去的長老,其余人都不怎么眼熟。
“賈布賈長老何在?”楊蓮亭沉聲問道。
徐陽偷偷向上看,一眼就從眾人中認出了楊蓮亭。
其余人等,長得都太過猥瑣,即便是東方不敗,收的面首最差也得顏值過關吧?
不過楊蓮亭長得倒是同徐陽臆想中頗有些不同。
本以為他必定是長著一張小白臉,才能引起東方不敗的注意,當上了這天下最大的面首。
不過此刻看來,倒是并非如此。
那楊蓮亭看上去三十不到的年紀,穿一件棗紅色緞面的皮袍,形貌極為雄健威武,國字臉,兩道劍眉漆黑點皂,目光炯炯,加上一臉的虬髯,極具男兒本色。
可惜,如此威猛的一條大漢,居然成了東方不敗的面首。
想到每天他都要屈身奉迎那位人妖教主,徐陽便覺得一陣惡心。
只聽葛根回道:“賈布賈堂主為了擊敗敵酋,用了禁忌的‘血咒大法’。因此雖俘獲了兩名叛教大逆,自身也是元氣大傷,短期內無法恢復。但賈長老不敢耽誤時間,特命屬下和鮑大楚長老連夜趕回黑木崖,通報總管大人安心!”
楊蓮亭倒是個精細的人,特意往擔架上瞄了幾眼,見任我行雖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相貌身材都和平時眾位長老所說的一致,極有威儀。
又見到往日看不過眼的向問天,也是如此這般躺在擔架上,一副等死的模樣。
此人他是相當熟悉了,往日里一直同自己作對,如今這副模樣,看上去卻極為可憐。
這兩者既然都已經在此了,“血咒大法”也是賈布出發前同他商議過的手段之一,楊蓮亭這才安心。
“想不到賈長老如此忠誠于我教,甘冒奇險,為教除逆!待他傷愈歸來,某一定要請示教主,褒獎于他!”楊蓮亭淡淡地笑著,腦海之中卻不知在思慮著什么。
“多謝總管褒獎。”鮑大楚在一旁舉手喊道:“教主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楊總管統率群倫,居功至偉!”
聽到熟悉的口號,一旁眾人也俱是喊了出來:“教主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楊總管統率群倫,居功至偉!”
只是平時都喊得是前半句,后半句是鮑大楚特意編出來的,因此大家伙兒喊起來,多半有些不順。
不過楊蓮亭并不在意這些小小錯漏,反而是笑著問道:“鮑長老,你今日的口號有些特殊啊,不知有何含義?”
鮑大楚拍馬道:“往日里我們遵循教主指示,自然是戰無不克、攻無不取。不過此次又有楊總管精心安排,因此才取得如此戰果,屬下等是真心欽服,方才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若是楊總管不喜,還請恕罪。”
楊蓮亭臉上浮出了得意的微笑,安慰道:“無妨,若是真心,就算是偶爾有錯也是一片心意,某并不在意。鮑長老此次也是功勞甚大,將來一定會前途無量!”
鮑大楚也是投桃報李,再一次夸耀了楊蓮亭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聽得楊蓮亭得意洋洋,全不顧這話又多夸張。
兩人一頓互吹,差點沒把徐陽等人惡心壞。
尤其是任我行,從前他做教主之時,從未聽聞過如此惡心的口號。
現在看來,那些老兄弟們恐怕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吹捧,改不回來了。
“對了。”楊蓮亭突然問道:“某記得同時下山的,還有童百熊童長老,卻為何沒有見到他呢?”
葛根恭恭敬敬地回道:“童百熊這個逆賊,居然敢暗中聯絡任我行,通風報信,企圖謀反叛逆。賈布賈長老已經取下他的人頭,只是怕沖撞了教主和總管,因此并未攜來。”
楊蓮亭嘆道:“可惜了,童長老一直是神教的中流砥柱,當年教主登位,他也是有些功勞的。奈何年紀大了卻腦子不好使,誤入歧途啊。”
眾人均連連稱是,都說楊總管大人大量,還記得童百熊這個叛逆之徒的功勞,大家伙兒以后一定要緊跟楊總管,定不會走錯了路。
一時間黑木崖上歌功頌德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