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煉說出保護這兩個字的時候,林母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們的存在,就像是水下的暗涌,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
即便有許煉在旁,也只是震懾,不可能完全去摒除危機。
“許先生,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老林,你別再說了。”
攔住尚有不甘的林業,林母的眼神突然平靜下來,“許先生,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趕最早的一班飛機離開云海。”
說完,便決然而起。
“阿姨。”
許煉突然叫了一句。
林母默然的停下腳步。
“請不要誤會什么,我這么做,僅僅是為了保護小雀。”
“我明白。”
“嗯。”
許煉也長身而起,鄭重開口,“謝謝。”
那一瞬,林母的身體猛然震動了一下。
兩束清淚,無聲的掉落下來。
許煉的諒解,就如同對她的一種救贖,當她得到諒解的這一刻,心里的那種罪責感,總算是如釋重負。
半小時后。
林業一家把他們的行李全部整理出來,恰好林小雀也從浴室出來了。
這丫頭許是太害羞,就去沖了個涼,此時頭發還沒干,黑亮的發絲垂垂落落,煞是好看。
“媽,您怎么又在收拾東西啊?”
林小雀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說道。
林母身體輕震,抬起頭的時候,故意露出一抹埋怨之色:“還不是你爸,他剛剛接到一通電話,說是公司南遷的進度加快了,今天我們就要過去才行。”
“這么快嗎?”
一張小嘴猛地張大,林小雀難以置信的看向林業。
林業也沒想到林母會突然甩鍋給他,臉色閃過了一陣尷尬,這才磕磕絆絆的點頭:“是啊,電話來的比較急,我也沒有想到。”
“那弟弟呢,他也要走?”
“嗯,他的學校早就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入學。”
林業點點頭,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
片刻,他轉過視線,沖林母使了個眼色:“還不把那個拿出來。”
“對,瞧我這腦子,都給忘了。”
林母拍了拍手,拿出一張銀行卡來,不由分說塞到林小雀手里,“這里面有五百萬,你拿著花,不夠了,我讓你爸再打給你。”
林小雀嚇了一跳,連忙把卡片遞回:“媽,這是您二老的積蓄,我怎么能要呢。”
“孩子,你就收下它吧,我們沒有盡到父母應盡的責任,已經很對不起你了,今后還要搬到南方去住,更不可能在你身邊照顧你,這點錢,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那……”
林小雀僵在那里,半晌才把卡片收下,“那我先拿著,如果您二老需要這筆錢,隨時都可以拿回去。”
林母聞言,頓時覺得鼻翼一酸,比起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林小雀的善良和孝心,完全是她做夢都奢望不來的感情。
輕輕的伸出手,愛撫在林小雀的臉蛋上,林母淚眼朦朧:“媽媽對不起你。”
“媽,您說什么呢,是我沒能盡到二女的義務,您……”
正說著,林小雀的聲音竟戛然而止。
眼底涌現出一陣陣震愕的目光。
然后,那抹震愕轉為恐懼,讓她如同受到電擊,本能的退后兩步,與林母拉開距離。
“你做了什么,看把小雀給嚇得!”
林業看到這一幕,立刻板著臉喝道。
林母卻是一臉的驚慌失措:“我,我什么也沒做啊,小雀,你這是怎么了?”
嘎吱。
空氣中,有輕微的骨節交錯聲,微微響起。
這聲音是許煉發出來的,他緊緊凝視著林小雀,心里不斷重復著同一句話:“不要讀取,不要讀取!”
他最擔心的事情,不會這么巧,要發生在這一刻吧?!
片刻,許煉試探地問道:“小雀,你怎么了?”
“請,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根本不給許煉任何了解自己的機會,林小雀丟落這句話,落荒而逃般,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咚的一聲。
把自己牢牢反鎖在內。
看見她這個樣子,林母就更是焦急,跟過去敲響房門:“小雀,你究竟怎么了,讓媽媽進去行嗎?”
半會兒,里面才傳來林小雀的聲音:“我有點不舒服,讓許煉送你們去機場吧。”
“你這樣讓媽媽怎么能放心的走啊。”
“阿姨,聽小雀的吧。”
這時,身后卻傳來許煉的聲音,“行李收拾的怎么樣了,我幫你們拿到車上。”
林母還想試著去推開房門,看到許煉默默搖頭,揚起的手,驟然就變得無力,輕按在房門上:“小雀,那我們先走了,你好好的休息吧。”
而房間之內。
林小雀像是個受傷的孩子,蜷縮在門后,眼淚洶涌,落滿臉頰。
十幾分鐘以后。
林業一家,已經坐上許煉的車,快速往機場駛去。
“許先生,您說小雀突然那個樣子,會不會是察覺到了什么?”
林母坐在后座,反復搓著手掌,焦急不安。
許煉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在上車之前,他給蘇致發了短信,要求蘇致保護林小雀的人身安全,只是林小雀心里的傷,他不知道該如何保護。
直到機場。
車廂內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林業一家辦好登機牌,再等十分鐘,就到了登機的時間了。
林小飛還好,林業夫婦卻始終處于巨大的煎熬當中。
尤其林母在不斷地自責:“我們就不該出現的,如果沒有我們,小雀會生活的非常好,我們不配為人父母,我們不配啊!”
許煉平靜的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林小飛突然伸出手,用力指著所有人的身后。
“快看!”
“嗯?”
眾人回過頭,看到一道嬌弱柔美的身影,正朝著他們快速地跑過來。
不是林小雀又能是誰?
“爸,媽!”
林小雀撲到林母的懷里,用力的抱緊她,“對不起,我來晚了。”
林母更是語無倫次,雙手在林小雀的背上來來回回,像是難以相信這一幕一樣。
關于星火和手術,母女二人都是只字未提。
但許煉知道,至少在林小雀這里,那個心結已經被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