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狀,連忙上去攙扶,只不過被黑蝗帝拒絕。
“屬下并無冒犯之意,然茲事體大,需前來一問,我等并無懷疑之心。只是擔心有人故意陷害您。”
黑蝗帝怒氣漸消,但依舊是面色陰沉,提著一口氣朗聲道:“本帝在蓮宗療養已有千年,從未離開過蓮宗半步,早已與外界斷絕了來往,至于是否有人想要陷害我,就隨他去吧,本帝如今只想盡早恢復。”
“你們回去替我向門中的那些帝尊帶個好,就說如今我身體欠佳,讓他們不要擔心,若是他日痊愈了,定第一時間返回宗門!”
領軍之人面上露出遲疑,還欲說些什么,然卻被黑蝗帝厲聲打斷:“怎么?難道本帝如今的話不好使了,難道還要我親自回門中跟他們說不成?”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返回宗門!”
領軍之人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帶著邊將守衛離開了蓮宗。
待他們走后,黑蝗帝來到了副殿的大門處,他的面上重新煥發出神采,生機也重新攢聚而來,方才那頹萎的模樣瞬間褪去。
“需不需要除了他們?”
金尊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后,隨后來到他的身旁,一同看向遠去的邊將守衛。
黑蝗帝的面上閃過一絲殺機,只不過片刻后便又消散。
“不用,他們在義莊內查探到了我的氣息,那萬毒門之中肯定也已經知曉,如今若是殺了他們反而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更讓萬毒門起疑,倒不如留下他們的性命,回去給萬毒門的那些老怪帶個信,告訴他們,我依然需要時間。”
金尊在一旁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后,意味深長的嘆道:“恐怕要不了多久萬毒門也要被卷進來了吧,,,”
黑蝗帝沒有回答,他二人站在蓮宗的古鼎建筑上,就這般一直負手而立。大雪紛飛,從這千丈高處看去,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此刻,在這古鼎更高階層處,九鳳御龍尊同樣負手而立,看向遠方,這一刻他的面上沒有了那份冷峻與霸氣,而是多了幾分的滄桑。
他的身上也褪去了位居權貴的氣勢,便如一位尋常的凡人一般在感受著生死無常。
寒風拂過,雪花落在他的鬢角,如一雙冰清玉潔的雙手一般在觸摸著他的面頰,而后順著他的鬢角一路滑下,寒意襲來,卻讓人神清氣爽。
“尊上,您回來了!”這時,洞府外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九鳳御龍尊身軀微微一顫,似回過神,而后緩緩道:“我跟你說過,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無須稱呼我為尊上,直接叫我劉鳴即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蒙面女子舞兒。他來到御龍尊身邊,站在了他的側身方,并未繼續向前。
“你好像很怕我?”劉鳴淡淡道,話語平靜至極。
舞兒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便轉而道:“方才藥君丁懷找過我,說他沒能找回尸傀,他懷疑尸傀已經被宗門內其他的人找到。”
劉鳴依舊是看向遠方,朗聲道:“他說的不錯,尸傀確實已經被找到,只不過是被黑蝗帝那個老家伙找到,可惜啊,實在是可惜!”
舞兒面紗輕晃,遲疑了片刻后輕聲道:“您派人單獨尋找尸傀,是否是懷疑黑蝗帝有二心?”
劉鳴沉吟片刻,隨后話語漸冷道:“我不僅僅懷疑黑蝗帝,甚至懷疑蓮宗之內每一個人!”
“這么些年來,表面上看,蓮宗處在絕對霸主的位置,無人敢觸碰,但是若是細細追查的話,便能夠發現總有一些人能夠提前知曉蓮宗的重要行動與機密。”
“這些不是巧合,而是被人精心布置的圈套,就等著我們往里跳,而我身為蓮宗的副宗主,自然要考慮到這一點。”
舞兒聞言,未作回復,而是沉默了下來,她秀眉微皺,一雙明眸緊緊的盯著九鳳御龍尊的側影,只不知她心里在想著什么。
然就在這時,劉鳴忽然轉過身,看向了她。
舞兒原本一直盯著他的背影,并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轉過身來,此刻被他這么一看,心中一凜,連忙移開了目光。
她的心在莫名的加速跳動著。
九鳳御龍尊忽然向前了兩步,來到她的身前,與她相距莫不過半丈距離,此刻相比起來,舞兒的身形顯得嬌弱不堪。
“你好像顯得很害怕?”
劉鳴話語平靜,面無波瀾,而后不急不緩的繼續說道,“這么些年來,我對誰都有防備,就是對你沒有,你不會是那個背叛我的人吧?”
舞兒身軀似微微一顫,一時間到不知該如何回答。
然就在這個時候,劉鳴竟是伸出右手輕輕的探向了遮在她面上的輕紗。
舞兒似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劉鳴的手停在了半空,他面上閃過一陣哀傷,隨后縮回了手掌,重新轉過身去。
“舞兒自當年被您救下之后,便一直留在您的身邊,您的恩情舞兒一生難報,又怎會做出忘恩負義的舉動,背叛您!”
舞兒竭力解釋道,然接下來劉鳴的話語卻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放心吧,無論你是什么樣的人,只要有我在,誰也不敢動你!”他最后的幾個字霸氣凜然,帶著深深的不容置疑。
舞兒聞言,在沉吟片刻后,便只淡淡道:“承蒙尊上厚愛,舞兒感激不盡!”
“沒什么事你就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舞兒緩緩退出洞府,只留下劉鳴一個人的身影。
只不過在他走后,洞府之中傳出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你覺得她可疑?”
這聲音乃是從洞府內的古鼎中傳出,在熊熊大火的包圍下,竟透出一絲陰森的寒意。
劉鳴依舊是背負雙手,沉默了片刻后,長嘆一氣,“我沒有懷疑她,我只不過是在提醒自己罷了。”
爐火旺盛,傳出陣陣暖流,融化了飄散而來的落雪,片刻后從其中又傳出了一道聲音,“她畢竟不是淑敏,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莫要陷的太深!”
劉鳴沒有回他,背對著他的面上不知曉流露出的是怎樣的神色,而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曉。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大地上白雪皚皚,連綿不盡,看去給人一種清澈通明的感覺,讓人不覺心中一陣清爽。
然大雪并未停下,依舊在不斷的飄落,似要將整個世間覆蓋。
在距離蓮宗百里的一處村莊中,大雪已經積有三寸厚,放眼望去,唯有白茫茫的一片。
此刻,大雪之中出現了一道身影,他的身上堆滿了落雪,他不是別人,正是何一諾。他在風雪中已經徒步行走了一夜,這一夜間他認真思索了很多事情,同時也做了很多的決定。
此刻他來到一戶人家,而為他開門的乃是櫰槿。
櫰槿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面上先是驚疑,隨后則是一陣欣喜。
她讓何一諾進屋,只不過何一諾并沒有進去,他不打算在此呆上多久。
“一諾,怎么了?有什么事進屋說啊。”
何一諾搖了搖頭,面上露出久違的溫柔道:“我不進去了,這一次來,是跟你道別的。”
櫰槿聞之一愣,面上露出驚疑,吶吶道:“道別?你要去哪里?”
“冰霜焚鼎一事已經耽誤了我不少的時間,如今焚鼎被蓮宗所得,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突破口,故而我打算暫且放下此事,將精力與時間放在解鎖曜暝丹卷上。”
“那你有何頭緒嗎?”
何一諾思索了片刻,緩緩道:“當初穆冰寒將曜暝丹卷交給我的時候,曾叮囑我,讓我前往南圩大陸的穆家尋找線索。”
“南圩大陸?”
櫰槿忽打斷了他的話,秀眉微皺,疑惑道:“我曾聽葛耀與毛輝提及過,南圩大陸早在千年以前便被瘟尸變所毀,早已成荒涼之地,且自當年瘟尸變之后,這么多年來再無人敢進入大陸之中,誰也不知曉這瘟尸到底能夠存活多久!”
“我知曉你的擔憂,只不過如今已經沒有了退路,若是再這般耽擱下去,遲遲不動的話,以蓮宗的實力,遲早能夠查明曜暝丹卷的動向。屆時,不僅暴露了身份,也徹底扼殺了獲得冰霜焚鼎的希望。”
何一諾面色肅然,接著說道:“那穆冰寒乃是穆冰語的親哥哥,且為救穆冰語而不惜以身犯險,盜取曜暝丹卷。他是南圩大陸穆家之人,一定比誰都知曉南圩大陸的現狀。故而,既然他叮囑我前去,一定不會置我于險地,一定有他的道理。”
何一諾面色肅然,接著說道:“此外,這么多年來,穆冰寒潛伏在蓮宗之內,在精心策劃盜取曜暝丹卷的同時,也一定在尋找著解鎖丹卷的線索。”
“他的心智與謀略連我也自嘆不如,故而這南圩大陸上一定存在著解鎖丹卷的方法,或許這方法便在于這南圩大陸十大家族之中!”
櫰槿聞言,沉默不語,面色亦是逐漸淡了下來,低下頭,不知心里在想著什么。
何一諾連忙將他抱進懷中,安慰道:“放心吧,別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相信我!”
櫰槿將他抱的更緊了些,雖然何一諾已經將一切說的極為明了,也分析了其中的利害關系,但是她心中知曉,南圩大陸一行絕不會像他說的那樣輕松。
且因當年瘟尸變的關系,此一行可能是九死一生,故而她依舊嘗試著挽留道:“一諾,能不去嗎?要去的話我跟你一起去,我一定能夠幫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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