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馮永少見地沒早起鍛煉身體,但也沒睡懶覺。
阿梅早上進入他的房間,準備服侍他洗漱時,只見他正翻來覆去地呻吟。
阿梅見此,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出了什么事,連忙過去關心地問道,“主君,你怎么啦?”
“沒事。”
馮永像條死咸魚一般趴在榻上,有氣沒力地直哼哼,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我再躺一會。”
阿梅又關心地看了幾眼,確認主君當真沒有什么事,這才聽話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關姬是怎么弄的,馮土鱉整個晚上只覺得身子每一處都在發酸發麻,同時還帶著隱隱的痛感,但卻又說不出具體是哪一處,當真是難受無比。
搞得他整個晚上都沒睡好。
不知賴了多久的床,阿梅再一次進來,“主君,外頭有人拜訪。”
“是誰?”
馮永沒好氣地問道。
送過名帖的人昨天都已經見過了,今天的來人沒提前送名帖,當真沒禮貌。
再加上馮土鱉精神不佳,脾氣有點燥。
“聽趙叔說,是一個姓羅的。”
“羅?”
馮永想了想,這才想起有這么一個人來。
只好嘆氣道,“端點水來,讓我洗把臉。”
羅蒙,荊州襄陽人士,原本是要去南鄉的糧食供應基地,成固縣當縣令的。
后來吧,為了學習南鄉縣的先進經驗,即將到手的縣令身份被取消,轉而被諸葛老妖派去南鄉縣當個縣丞。
“下官羅蒙見過馮郎君。”
瞇瞪著雙眼的馮永出得客廳來,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起身起身行禮。
“下官昨日得授南鄉縣丞之職,今日就要前去漢中,得丞相所命,說去之前,務必要前來拜訪馮郎君,還請馮郎君勿怪下官孟浪。”
“昨日才授職,今日就上任?未免太匆忙了吧?”
馮永聽到這話,立馬就不瞌睡了,有點吃驚問道。
“消息倒是前些日子就傳給下官了,故下官早有準備。只是這些時日丞相事忙,一直尚未授職。昨日向長史統善后事務,這才代丞相給下官授了職。”
馮永明白過來,這羅蒙去上任有點倉促,這才沒有提前送名帖過來。
“羅縣丞請坐。”
“謝馮郎君,下官此去南鄉,不知臨走前馮永對下官可有什么交待?”
羅蒙坐下后,又看向馮永。
南鄉縣如今已經是漢中第一縣,就連漢中治所南鄭與之相比都有所不如。
誰不知道,南鄉之所以有今日之繁盛,皆是因為馮永之故。
所以在南鄉縣,繞誰也繞不過眼前這位馮郎君。
而且羅蒙自己也知道,雖然此去是做縣丞,但丞相也隱晦地表示了,只要他能把南鄉的那些東西學出來,以后肯定是要重用的。
“我能有什么交待的?
只見坐在上面的清秀郎君笑了笑,沒有一點架子,更沒有一點年少得志的傲氣。
“只是南鄉運轉,自有一套規矩,與他處有些不一樣。羅縣丞到了那里,看到一些奇怪的事物,莫要大驚小怪就行。”
“下官明白。丞相也交待過了,下官去了那里,無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只須記在心里就行。不得擅自擾亂南鄉的規矩。”
馮永滿意地點點頭,諸葛老妖確實很會挑人,這是一個會變通的人。
若是派一個老古板過去,南鄉那么多與別處不一樣的地方,說不得他就看不慣,到時鬧出事來就不好了。
“羅縣丞只要謹記丞相的交待就行。南鄉的李縣令與我交情不淺,算得上是親如兄弟。我這里有一封信,還煩請你轉交給他。”
“蒙一定親手交到李縣令手里。”
羅蒙大喜,這馮郎君,也沒外界傳得那么不堪嘛,還是很好說話的。
“羅縣丞到了那里,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盡情地問,不用擔心。”
馮永又和他說了一些話,主要是跟他交待說到了南鄉后需要和誰打交道,這才親自把他送出府外。
“羅縣丞今天還要趕路,永就不留你了,免得誤了行程。”
馮永拱拱手,說道。
“請馮郎君留步。”
羅蒙感激道,有了馮永的保證和懷里的信,他在南鄉就算是初步立足了。
兩人正在分別,只聽得不遠處傳來了吵鬧聲。
循聲看去,只見有兩個孩童正在扭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
旁邊還有幾個莊上的孩子在鼓著勁,似乎不嫌事大。
馮永一皺眉,羅蒙卻是神色大變,對著馮永拱了拱手,說了一聲“失禮了”,便一個箭步上前,分開那兩個已經變成滾地葫蘆的孩童,一只手拎起一個,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分辨著什么。
周圍的孩童看到有大人來了,先是散了開去,然后再看主家正跟在后面走過來,當下一聲吶喊,馬上“呼啦啦”地跑個干干凈凈。
只留下一團團黃塵。
羅蒙這時終于分辨出來了,當下把其中一個放下。
然后“啪啪啪”的幾聲,給了還拎在手上的孩童的屁股蛋幾巴掌,同時嘴里喝罵道,“皮緊了是不是?才一會不看你,就成了這模樣!”
“這是……”
馮永走過來,剛說了兩個字,然后再看到站在旁邊渾身塵土的孩童,當下瞪大了眼,“你是虎頭?怎么回事?”
“我不叫虎頭,我叫虎兒。”
還被羅蒙拎在手上的孩童帶著哭腔說道。
“沒說你!”
羅蒙喝罵道,又是一陣“啪啪啪”。
“虎頭見過先生。”
傅僉縮著脖子上前行禮。
馮永和羅蒙對視一眼。
“老羅……咳,不是,羅縣丞,這孩子叫虎兒?”
馮永指了指他手上拎著的孩童。
羅蒙點點頭,“正是。”
說著看了一眼傅僉。
“巧了,我這弟子,有點頑劣,他叫虎頭。”
馮永干笑一聲。
家長在里頭談話,這兩個小屁孩在外頭打架,這算什么事?
“哦,這么巧?”
“我才是虎,他不是……”
被拎在羅蒙手上孩童明明被打得哭鼻子了,可是聽到兩人對話,仍不知死活地晃了兩下,如同正吊著案攤上的半扇豬肉。
于是“啪啪啪”……
“行了羅縣丞,玩鬧嘛,先把孩子放下。”
這就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熊孩子,認死理。
為了不讓他的小屁股蛋遭罪,馮永只好做個好人,同時好奇地問道,“你這……怎么把孩子帶來了?”
羅蒙長嘆一聲,隨手就把小屁孩扔下,“這是犬子,單名一個憲,小名叫虎兒。”
那孩童被扔到地上,一個骨碌就又爬起來,一雙烏溜溜地眼睛好奇地盯著馮永看,一點也不怕生。
羅蒙臉上帶著苦笑,“不瞞馮郎君,虎兒出生后他的阿母就去世了,這孩子從小一直沒能好好管教,故這才如此頑劣。”
“下官家中也沒什么人,故只能把他一起帶去漢中。”說著,臉上的苦笑更濃,“馮郎君也看到了,下官讓他在府外等一會,這就鬧出這種事,當真是令人羞愧。”
說著,又對著他兒子喝道,“還不過來見過馮郎君?”
“羅憲拜見馮郎君。”
虎兒倒是挺聽他老爹的話,聽到吩咐,連忙上前彎腰行禮,也不管身上臟兮兮的惹人發笑。
“不必多禮。”
馮永摸了摸身上,剛起床,身上也沒帶什么見面禮,有點尷尬,聽到虎兒自報家門,神情更是一愣,“你叫羅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