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之戰是張郃最為耀眼之一的戰役。
他的耀眼,不但是大破了馬謖,逼敗了諸葛老妖的第一次北伐,還讓人看到了他用兵的神速之處。
諸葛老妖出祁山時,張郃還駐守在荊州,然后被戰前加官,派往關中,馳援隴右,當他帶著前鋒騎兵到達街亭,馬謖也只不過是才剛到不久。
荊州至街亭多遠?
祁山離街亭又有多遠?
由此觀之,馬謖敗得實在是不冤。
所以讓東吳牽制住曹魏的荊州軍團,確實是有著重大的意義。
“東吳那邊亦有能人,若是無甚好處,只怕他們未必愿意下大力氣。”
蔣琬聽馮永說到這里,提醒道。
“沒錯,江東多人杰,東吳陸遜,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馮永贊同地點點頭,同時順勢把手從蔣琬的手里抽出來,悄悄地在身上抹了兩下。
同時心里想著,這孫家也是走了狗屎運,前有周瑜打赤壁之戰,周瑜不長命,哪知后面又冒出個陸遜,打了個夷陵之戰,而且陸遜還比周瑜命長。
東吳占據了南郡,就可以屏護荊州,所以雖然他們手里沒有襄陽,但只要在南郡布置好防衛,也算是退而求其次的一種方法。
當然,若是能得襄陽,那就是上上之選。
所以東吳想要襄陽那是肯定的,但若是代價太大,憑孫十萬這個稱號,以及東吳那幫唯利是圖的世家的尿性,那妥妥就會縮了。
只是要讓他們覺得有什么樣的好處才愿意下大力氣去打下襄陽呢?
這個好處得大,很大的那種,大到讓他們覺得荊州必須要有萬全的守護。
想到這里,馮永心頭一動:自己手頭上倒是剛好有一個大大的好處……
交州動亂,甘蔗的來源就變得危險,而且交州那等地方,實在是太偏僻太落后了,能提供給自己的甘蔗和粗糖根本是遠遠不夠的。
不然今年南中的蔗種也不至于連興漢會內部都不夠分。
更別說粗糖提煉出來的紅糖,連拿去賣的份額都沒有,興漢會每人分上一點,就差不多沒了。還好自己知道細君喜好甜食,這才私下里藏下了一部分。
不然關姬知道馮永拿紅糖出去分給兄弟,不留給自己,以她的清冷性子只怕都要沒事找事。
手足斷了還有命,衣服得不到滿足,小命堪憂……
所以……若是把紅糖之利讓出一部分,讓東吳在荊州南邊種上甘蔗,制作粗糖,會不會讓他們起了死守荊州之心?
而且種甘蔗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怎么說也有兩年推廣期,這兩年里,交州的甘蔗供應那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這么一來,就算是交州動亂,也要在東吳平亂后,想法子繼續從交州拿甘蔗,這才能撐過這兩年的甘蔗緊張供應期。
至于擔心紅糖會不會供大于求,在馮永看來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交州甘蔗產出的蔗糖,連供應大漢內部的權貴都不夠,更別說世家們。
加上南中、荊州南部幾郡,能濟個多少事?
東吳不要?
曹魏不要?
胡人不要?
最多最多,等權貴和世家供應足了,再擴大市場,降價讓蔗糖進入普通百姓家?
到時候把蔗糖品級分開就行了嘛!
后世也就南方適合那點地方適合種甘蔗,更何況如今處于小冰河期,天氣還要寒冷得多,合適種甘蔗的地方,那就更是少得可憐了,所以說,蔗糖是不可能供過于求的。
馮永越想越是確實了這個事情大有可為,當下便略有興奮地對蔣琬說道,“永倒是有一法,只是此法略有謀利之嫌,永怕說出來,會讓丞相以為是在為自己謀私。”
“君侯請說。是否謀利,丞相自有判斷。”
蔣琬鼓勵道。
“甘蔗。”
“甘蔗?”蔣琬一怔,眼中目光閃爍,問道,“敢問君侯當如何做?”
“荊州的長沙、桂陽等地,適合種甘蔗,若是許東吳以蔗糖之厚利,想必他們定是愿意在此處種上甘蔗。”
“到時候,為了保住甘蔗之利,他們定然會想盡辦法攻打襄陽,以此鞏固荊州之地。”
“有道理!”
蔣琬點頭,又問道,“只是如今才能令東吳相信甘蔗有厚利?”
“張家啊。”
馮永理所當然地說道,“甘蔗之利,張家最是清楚不過。張家乃是吳郡大族,與江東各家大族關系緊密,通過張家的嘴說出去,他們自然就會信。”
江東之地,有顧陸朱張,吳郡四姓之說。
而張家,剛好是其中之一。
“而且若是想早點獲利,則需要在明年開春時就要開始在荊州南邊種甘蔗。東吳本就有攻打襄陽之心,如今再加上甘蔗之利,他們定會想盡辦法盡早攻打襄陽。”
“此計大妙!”
蔣琬又情不自禁地緊緊握住馮永的手,“君侯之謀,實是深遠,丞相若得聞此言,定會答應。”
被一個中年老男人三番幾次地拉手,馮永心里實是有些膩歪,悄悄地用心抽了抽,噫,竟然沒抽出來。
放手,給你老子放手!
同時心里在想著,你又不是諸葛老妖,怎么會知道他一定會答應,除非你過來之前他就知道我會說這個……
想到這里,馮永突然叮零零地打了個冷顫:尼瑪!
再想起蔣琬剛才那閃爍目光,飄忽的神情,心里就懷疑起一件事來:諸葛老妖你莫不是在算計我?利用老子的技術,利用老子的人脈,關鍵還想法子讓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飄了啊,飄了哇!
自己就算再厲害,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后輩,連弱冠都未至,這等關系到三國國運的事,諸葛老妖又怎么可能會專門派蔣琬這等人物來專門問計于自己?
說白了,就是自己手頭里有諸葛老妖想要用的東西。
一個是毛布,一個是蔗糖。
一個是涼州梁家的人脈,一個是吳郡張家的人脈。
所以說,這個問計就是個借口,就算自己想不出什么法子,這蔣琬說不定會找個借口提出來,然后再趁機提起讓自己幫忙。
當然,若是自己超水平發揮,能主動想到這一點,那就最好不過,這樣還能省下人情。
如今看來,蔣琬似乎得到了最好的結果……
馮永越想就越是懷疑,不行,我得詐上一詐。
當下把手再從蔣琬手里抽出來,臉上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覺得剛才的計謀不算太好,還是……”
“哪里哪里,君侯之謀,實是再好不過!”
蔣琬連忙打斷了馮永的話。
嗯,看他這個模樣,太可疑了!
馮永長嘆一聲,“這個時候,我寧愿自己還是笨一些。”
“君侯何出此言?”
蔣琬目光又有些閃爍起來。
“蔣參軍當年,因為前去投靠南鄉的胡人之故,還專程前來給我說明并且還道歉,那時我還以為蔣參軍乃是實誠之人,沒想到今日卻是變成這樣。”
馮永呵呵一笑,眼中盡是失望之色,臉上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蔣琬見此,臉上終于現出慚愧之色,并深深地彎下腰去行禮,“此事琬之過也,望君侯能看在國之大事的份上,莫要因琬之小心而廢國事。至于琬,可由君侯任罰之。”
“蔣參軍真乃君子也!”
媽的諸葛老妖當真是把人心算到了極致,是我天真了!
馮永扶起蔣琬,問道,“丞相既早想到這些,為何又不讓蔣參軍提出來,非要問我作甚?”
“琬亦不知,只是丞相說了,若是最后君侯還能猜出此事乃是丞相有意為之,便讓琬給君侯帶句話。”
“什么話?”
“討賊不可驟而除之,興漢不可一日而成,需眾人齊心,更需要有后來人。”
這話,怎么聽著有點耳熟,不正是自己離開錦城前,勸說諸葛老妖不要事事親為的話?
馮永“嘖”了一聲,心道這個人真是小氣!就算當初我說的話不好聽,也值得你派人專門過來反過來說我?
沒意思!